聽到扶蘇說到已經調秦軍來此,文安也是心中狂跳,暗嘆自己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秦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強軍!
從商鞅變法之后,秦軍之戰力,便天下側目,即便失敗,給予地方之殺傷,也是達到了一個令人生畏的地步。
而在始皇帝統治下的秦軍,更是悍勇無雙,秦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六國之軍隊盡數擊敗,覆滅其國家社稷。
秦軍的威名,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戰爭驗證過的,沒有人覺得自己能夠抵擋住秦軍的進攻。
對于扶蘇,文安心中更加敬畏。
想了想,扶蘇道:“牢中還有幾人,似乎是景氏一族派來殺害景晏的,你可以從他們那里拿到口供,孤相信縣令應該有辦法。”
扶蘇別有深意看了文安一眼,文安當即會意,道:“臣明白,不管是誰,臣都會讓其開口的。”
對于這一點,文安胸有成竹。
縣城牢房之中過的刑具,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是個鐵人,進去又能捻幾顆釘?
而扶蘇的意思自然是要這幾人招供,徹底坐實景氏利用水中猛獸害人的罪名。
扶蘇之所以現在不動手,還有一層顧慮便是,景氏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太重了!
若是景氏煽動百姓,對抗官府,面對這些百姓,扶蘇著實不知道如何是好?
難道真的命人殺了這些百姓?
故而,扶蘇決定還是再等等,等到萬無一失的時候,那整個局面就由自己掌控了。
到那時,有了完整的證據,百姓心中對景氏有多信任,就會有多怨恨,就會有多憤怒。
攜當陽縣百姓心中之怨,扶蘇將會不費吹灰之力,蕩平景氏一族。
一連幾日過去,縣衙之中,文安亦是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卷宗以及證據,只等待扶蘇一聲令下,便可公諸于眾。
扶蘇面無表情,仍如同往日一般,恍若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只不過,扶蘇心中,已然是焦急萬分,派高寵出發已經有一些時日了,可到現在,仍是杳無音信。
這不得不讓扶蘇心中生出幾分焦躁與警惕之意,心中亦是不禁猜想,是不是高寵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誤時間或是中途被人給暗害了。
只不過,扶蘇唯一確信的一點就是,景氏不可能動手,倘若景氏對高寵動手,那必然是已經察覺了他的計劃,那么,此刻,當陽縣可不會如此風平浪靜。
無論如何,景氏都應該做出一些反應,可是,到目前來看,景氏仍是毫無動靜,這說明景氏對于他的底細,仍沒有摸得透徹,故而,不敢輕舉妄動。
難道是南郡的郡守?
扶蘇心中不免多想了幾分,南郡郡守應該已經獲知他來了當陽縣,可是,直到目前為止,南郡郡守都未來與他相見,這顯得頗為不同尋常。
可是,扶蘇下達命令之時,亦是最后讓高寵前去命南郡郡守調兵來此,按照道理來說,即便高寵被南郡郡守給扣下了,那么,樓船水師也應該率軍感到此處了。
對于軍法,扶蘇相信那些將領比自己更加清楚,軍法之中,失期皆斬,是沒有什么情面可講的。
這一點,與百姓服徭役的情況大為不同,百姓服徭役還可以因為天下大雨、道路等等情況,延遲之后,只要說明原因,最后并不會受到懲處。
也就是說一旦命令下達,不管因為什么原因,都必須在預定時間內到達指定的位置,否則便會受軍法懲處。
扶蘇將這些思緒從腦海之中摒除出去,眼下,還是靜觀其變。
這時,一名士卒走了進來,道:“公子,門外有一人要見你。”
“是何人?”扶蘇不在意的問了一句。
“啟稟公子,來人自稱是景氏的家老。”
家老,其實就是這個時代,對于管家的稱呼。
扶蘇眼中出現一抹驚訝之色,這個時候,景氏派這么一個人來做甚?
自己這邊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對景氏動手了,按照道理來說,景氏即便摸不清自己的底牌,那么,也應該有一些感覺的。
“請進來。”扶蘇吩咐道。
還是先看看再說,眼下,還是要暫時先穩住景氏,看看這位家老要說什么,再做決斷。
片刻之后,扶蘇看到士卒將一名頭發花白的男子引到自己面前。
來人見到扶蘇,便立即拱手道:“小民見過殿下。”
扶蘇臉上帶著笑容,笑吟吟道:“家老,請坐。”
“不敢。”男子立即推辭,道:“殿下,今日我來縣衙,是替主人邀請公子三日后到蔽舍赴宴,還望公子不要推辭。”
“???”聽到家老的話語,扶蘇滿腦疑惑。
接過家老手中的竹簡,扶蘇將上面的封泥拆開,細看其中內容,看完之后,扶蘇笑道:“還請家老回稟家主,屆時孤自當前去。”
“謝公子。”男子拱手而退。
扶蘇看著手中那份請柬,臉上卻是露出一抹冷色。隨即便將英布和文安叫過來,將事情大體說了一遍。
文安聽完,立刻道:“公子,萬萬不可去,一旦景氏察覺了什么,只怕對公子不利。”
英布臉上卻是沒有多少在意的神色,于他而言,這世間根本沒有什么值得他畏懼的。
只不過,聽文安一說,英布亦道:“英布覺得,公子還是不去為好,某倒是不懼,只是怕公子到時有什么閃失。”
扶蘇搖了搖頭,道:“我非去不可。”
然后解釋道:“我若不去,難免景氏生出疑心,屆時,反倒更難處置,如果我所料不差,這應該是景氏一次試探,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見扶蘇堅持,文安和英布也不再勸阻下去,畢竟,扶蘇說的確是實情。
想了一想,扶蘇道:“只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亦是要做好兩手準備。”
“英布,三日后你率領士卒隱蔽在景氏大門之外,若是我一個時辰未曾出來,你便動手。”
“文安,若我未能返回縣衙,你即刻將景氏的罪狀公諸于眾。”
“那公子呢?”
扶蘇冷笑一聲,道:“想來,那景氏應該對我仍有顧忌,不然今日就不會是這一份請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