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文安亦是陪著扶蘇在上河村的宗祠過了一夜。
早晨,扶蘇略微洗漱了一番,而此時文安卻是帶著一個吏員匆匆趕來。
見到扶蘇,文安立即拱手道:“殿下,今早剛剛接到吏員來報,昨夜又有一人遇害了,初步判斷,是怪物所為。”
扶蘇驟然轉身盯著文安,道:“立即帶我前去察看。”
聞言,文安立即示意旁邊的吏員引路,扶蘇緊隨其后。
一路跟著吏員,扶蘇來到了一處河灘,在河灘,已經有十幾名役卒守衛在那里,保護現場免受破壞。
看到這一幕,扶蘇點了點頭,沒想到在這兩千年前的公元前的世界,先祖們已經懂得了保護現場的重要性。
扶蘇大步向前走去,便看到地上有一塊地方用白布蓋著,白布上一些地方已經沾染上血跡,被鮮血染成了鮮紅色。
扶蘇并未說話,文安見狀,當即朝身邊一人問道:“令史,檢驗情況如何?”
順著文安的目光看去,扶蘇看到了一位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衣著樸素。
中年人看了扶蘇一眼,文安立即會意,道:“但說無妨。”
中年人立即道:“啟稟縣尊,在下檢驗尸首,尸體已經殘缺不全,死者頭顱,左臂,還有右腿以及部分內臟都已經不見,獄掾也派人四處搜尋,只在河邊淺灘出發現了一些碎片。”
“且死者身上的傷口血肉模糊,在下判斷乃是被利齒所切割,遭受大力所致……”
聽了半天,文安忍不住問道:“令史,你以為是何人所為?”
令史瞧了一眼扶蘇,見縣令并未阻攔,拱手道:“縣尊,我以為這非人所為,而是隱匿在水中食人的怪物,死者身上少掉的那些肢體,我判斷已經在那個怪物的腹中了。”
“此并非獨例,縣尊上任已有三年,對此應該是知曉的。且今年尤為厲害,當陽縣自三月以來,已有二十八人遇害。”
文安看向扶蘇,道:“公子,可有什么需要詢問的?”
扶蘇雙手負立,道:“縣令,平常你們如何處置,現在就如何處置,不必向我稟報。”
“諾。”文安立即躬身。
見此,不少人皆是吃了一驚,能讓縣令拱手一拜,且從剛才的說話的語氣之中,明顯這個初次露面的年輕人地位比縣令高上許多。
這不禁讓人生疑是不是咸陽來的貴公子到這里來游玩來了,或是朝中哪位勛貴子弟下來鍍金履職,方便日后升遷。
扶蘇沒有去管別人,而是徑直帶著英布、高寵二人,來到尸體旁。
深吸了一口氣,扶蘇緩緩將蓋著的白布揭開,看到白布下面的尸體,扶蘇拳頭緊握,眉頭深深皺起,臉色不是很好看。
說起來,此人比令史描述的情狀還要慘上幾分,渾身上下,扶蘇就沒看到有一塊好地方。
將白布蓋上,扶蘇來到河灘旁,朝一位役卒問道:“此處距離龍王潭有多遠?”
役卒亦是察覺出扶蘇身份不俗,躬身道:“距離此處二里,順著這條河走便到了。”
聞言,扶蘇立即帶著英布和高寵順流而下。
沒走多遠,扶蘇便看到一處頗為廣闊的湖泊,心中已然知曉,這里便是傳說中的龍王潭。
看著平靜的湖面,扶蘇知道,這湖面之下,可不如湖面上看著平靜,而是波濤洶涌。
在親眼見識過死者的慘狀之后,扶蘇心中也是斷定不是人為,這樣的傷口絕不是人能做出來的。
若非有著后世的知識,扶蘇此刻說不定也要和眾人一樣,以為真的是怪物所為,是龍王降罪。
“高寵,你帶虎符以及孤的符印去調一隊樓船水師前來,三日來此。”從懷中掏出印信以及虎符,扶蘇果斷下令。
此時,便是軍令。若有延誤,作為軍事主官,樓船的長官可是要問罪斬首的。
說什么時候到,就必須在約定時間之前到達,一刻都延誤不得,這就是軍法。
況且扶蘇給的時間亦是足夠,三日,足可以讓一支樓船水師悠哉悠哉來到這里了。
扶蘇知道,如此廣闊的湖面,足有百里,只有樓船才有大展拳腳的地方。
而秦軍之中,也唯有樓船可以擔此重任,換其他任何一支隊伍,都不行,總不能讓驍勇的大秦將士直接下水去捉拿怪物吧!
“英布,派人去集市之上買一些活物,雞鴨鵝之類的家禽,或是一些豬羊。”
“再命人扎一只竹筏。”
對于扶蘇的命令英布雖然不是很是了解,但還是按照吩咐去做。
少頃,已經吩咐完的英布走到扶蘇身邊,問道:“公子,買那些活物和扎竹筏子有何用?”
扶蘇凝視著湖面,道:“我只是想借此驗證一下,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物,這個怪物對于孤送給它的肉食喜歡不喜歡?”
在扶蘇的記憶之中,這應該是一種頗為熟悉水性的猛獸,要么是巨蟒一類的動物,要么就是鱷魚一類,恰巧這兩類動物,都很容易被誤認為龍王派來的。
在人們的想象之中,扶蘇想來,應該也只有這兩樣動物能和龍扯上關系了。
扶蘇可記得一個耳熟能詳的故事,不過此事此時還未發生。
故事名字叫周處除三害,發生在西晉之時。其中有一害,就是水中的蛟龍,按照推測來說,應該就是鱷魚之類的猛獸。
扶蘇亦是知道,這類猛獸都是肉食動物,不然也不會做出傷人害人之事。
英布亦是恍然,明白了扶蘇的想法。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便看到兩個士卒懷中抱著雞鴨,還牽了一頭羊過來。
照著扶蘇的吩咐,這些活物放到竹筏之上,然后推到湖泊中央。
看著這一切,扶蘇道:“英布,派人在此處盯著,稍有動靜,立即前來稟報。”
“晚上這里也要安排一隊人,多升幾處火堆,那怪物自然不敢冒犯。”
怕火,亦是自然間動物之天性,尤其這類猛獸,尤其如此,扶蘇可不想為了擊殺這么一個動物,折損手中的士卒,那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