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夠制衡科舉制產生的文人,在這個時代,也就只有一個團體了,軍功貴族。
現如今,大秦的統治階級,根本不是什么地主階級,而是軍功貴族,大地主,大商人在軍功貴族眼中,和韭菜沒什么差別。你要是太過有錢了,說不定哪天就有一個小吏登門,隨即便是破門滅家。
這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叫你太有錢了?
所以,在關中秦國的大本營,很少有看到大商人特別跳的,偶爾有個把個,也是因為背后有人支持,可是,一旦秦廷動真格的,那些背后的支持者只會三呼萬歲,然后將那個替罪羊丟出去。
這些人很明白,替罪羊沒了,再找一只便是了,可是,要是犯了眾怒,那就是獲罪于天,無可禱也!
而那些小地主和底層的自耕農,雖然也是被統治的階級,可是,軍功貴族往往會選擇和這些人合作,因為在這些人當中,會提供優渥的兵員,是他們軍功集團的根本,因此,對于這些人,盤剝很少,甚至一些軍功家族對這些人很是優待。
就比如最簡單的稅賦,讓給這些人耕種,頂多也就收個三成左右,還幫助他們交稅,而交換的代價就是,這些佃戶或是他們的兒子會跟隨他們到戰場上去沖鋒陷陣。
這也是這個時候子弟兵的由來,在軍功貴族看來,戰場上只有自己人才最可靠,要想在戰場上獲得軍功,就必須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力量,所以,對于自己家的這些佃戶,優待是必不可少的。
大秦,是古典的巔峰,憑借著大秦如此龐大的體量,誰能擊敗他?能擊敗他的,唯有他自己。
想到這里,扶蘇明白了,這條路自己還要繼續走下去,未來,這個世界還需要大秦的軍隊去征服,隨著誕生的軍功貴族會越來越多,可以完美的鎮壓那些因為科舉制走出的文人。
只要大秦的旗幟沒有插遍世界,那么,科舉制產生的集團力量就不會有抬頭的機會。
“邯公,還有其他的一些情況么?”
章邯略微思索,道:“之前與公子交情還不錯的韓長自從公子離開咸陽之后,升任了行符璽令事,被陛下賜名韓談,不過這段時間似乎與趙高走的很近,公子還需要小心。”
“唔!”扶蘇輕點了點頭,并未說些什么。
“英布呢?”
“英布他到宣曲去了,自從公子的信件到了咸陽之后,陛下立即命英布趕往宣曲,到那里挑選戰馬和騎士。”
聽到此處,扶蘇臉上露出了笑容,事情的發展果然按照自己的預測在進行。
章邯看著扶蘇,心存佩服之意,道:“說起來這件事也多虧了公子,本來這件事在拖上幾天,就不得不求告太仆支援,提供戰馬,屆時,新軍的秘密便有可能徹底曝光。”
“公子此次滎陽一行,真是解了新軍燃眉之急。”
聽章邯說到此處,扶蘇也是啞然失笑,能在滎陽有此收獲,屬于是歪打正著,要是在其他地方,扶蘇可還真找不出長水鄉這個地方出來。
接下來,扶蘇又詢問了一些關于白紙、曲轅犁以及馬具等各項事務少府制作的問題,對于這些,章邯對答如流。
聽著扶蘇的回答,扶蘇心中微微感嘆,章邯的確是一個穩重的人,做事縝密,滴水不漏,有著章邯這么一位大管家在,想必嬴政是可以完全放心了。
正說話間,一名宦官走了進來,道:“陛下召見公子,還請公子速速前往。”
聽到這里,章邯立即道:“臣告退。”
扶蘇點了點頭,旋即便跟著宦官來到了嬴政所在的地方。
“罪子扶蘇叩見父皇。”扶蘇步入房間,見到嬴政,立即叩首。
看著身前跪在地上的扶蘇,嬴政心中一動,他感覺得出來,離開了咸陽半年有余,扶蘇明顯比以前削瘦了許多,原本白皙的皮膚,如今變成了古銅色,想必在民間,扶蘇也吃了不少苦頭。
曾經,嬴政也曾經在邯鄲做過一段時間質子,對于民間,嬴政并不陌生,前幾年,他還走訪過民間,只不過,遇到了刺客,那趟旅行最終沒有持續下去。
對于民間的苦楚,嬴政有著一定的理解,看到扶蘇,曾經的許多回憶都被喚醒了起來,不過,嬴政卻是不動聲色,道:“扶蘇,起來說話。”
“謝父皇。”
扶蘇站起身來,嬴政則是更清楚的看到自己這個長子,他感覺的出來,扶蘇比離開咸陽之時,成熟了許多,諸多的磨煉,讓扶蘇變的沉穩內斂起來。
嬴政掃視了一眼屋內的宦官宮女,道:“你們都下去。”
等屋內只剩下嬴政和扶蘇兩人之時,嬴政看了一眼扶蘇,道:“半年以來,在民間游歷收獲如何?”
“父皇,兒臣收獲頗多,每到一地給扶蘇的感受都不一樣。”
嬴政點了點頭,問道:“你走訪關中以及三川郡,如今又到河東郡,以為秦法在各地推行情況如何?”
見嬴政問到這個問題,扶蘇略微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把真實情況告訴嬴政,三地之中,尤其是三川郡的情況最為糟糕,政令根本無法有效的在地方上展開。
看到扶蘇的臉色,嬴政道:“有話直說。”
扶蘇悄悄看了嬴政一眼,道:“關中,一直是我大秦腹心之地,故而秦法在關中推行甚為流暢,不過扶蘇覺得,關中的官吏似乎不如之前那般勤勉,諸多事項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了才設法解決。”
“而河東郡,兒臣入河東這些日子以來,走過不少地方,總體來說并不差。”
“至于三川郡……”扶蘇又再一次看了一眼嬴政,方才繼續說道:“三川郡在三地之中是最差的,政令不出府衙,地方上的官吏有許多都被六國宵小給收買了,若非有李由親自坐鎮,只怕情況還要糟糕一些。”
說完這些,扶蘇抬頭看向嬴政,卻見嬴政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