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日,王衍一路游山玩水,已進至梓潼。
途中所為之事,自然就是與狎客賦詩觀景賞美人。
這一日,王衍游玩途中,忽然一陣大風吹來,行營都快被掀飛,惹得王衍心里一陣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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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史官見此,計心來,借著占卜預兆的機會,趁機諫言道:“陛下,此風為貪狠之風,當有敗軍覆將的大患!”
王衍聽到這一番鬼神怪論,只是瞥了他一眼,毫不為意,仍舊與嚴氏卿卿我我。
其實,李克用在出征前,便已在襄州秘密準備了一番,并派人去南平國送公文。
此時的江陵府,高季興卻是一時之間躊躇不定。
他的旁邊則站著梁震、司空薰以及王保義等人。
三人都是高季興的心腹賓客,其中又以梁震最有謀斷。
梁震其實沒有接受高季興的官職,他始終自稱為前進士,自號荊臺隱士。
不過高季興卻對他非常器重,讓他作為自己的首席智囊,并放低身份稱他為前輩。
荊南割據政權的所有軍政要務和總體規劃,大都是出于梁震之手。
只聽梁震勸道:“大王,此事不可不察!晉國之意,絕不僅僅是伐蜀這么簡單,李克用恐怕還要順道謀圖南平國之地!在下以為,大王應該派出使者,聯絡蜀國說以唇亡齒寒之道,結為相護盟友。”
高季興沉思著點頭。
大臣司空薰道:“南平國向中原晉國稱臣、受晉國皇帝分封,大王也被授予荊南節度使與南平王,本來就是晉朝之臣,又怎能背晉求蜀?”
梁震忙道:“自古以來,異姓王都是眼中釘肉中刺!李克用野心極大,就算大王已經稱臣,也絕不會放過荊南之地。”
司空薰道:“中原四戰之地,晉軍亦是百戰精銳,若晉軍精兵數萬壓境,南平國這點彈丸之地,論人力物力軍力,根本不是一合之敵。縱使可擋一時,也難以抵擋一世,倒不如……”
司空薰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卻再清楚不過。
這番話,若是放在以前,司空薰絕對不敢說出口。但現在晉國大勢已成,高季興也已老邁,毫無爭雄之心,因此司空薰這才斗膽。
行軍司馬王保義瞪了司空薰一眼,說道:“晉國此番聲勢浩大,蜀國應該清楚自己的處境。如今的蜀國,已然是禍到臨頭!唇亡齒寒,南平若想長久,援助蜀國方是策。”
高季興覺得梁震所言非虛,也覺得王保義言之有理。只是他早已年邁,豪氣不復當年,只想安享晚年,對這種螳臂當車之事,自然底氣不足,因此默然不語。
“大王!”
這時,一個傳令兵從外面急促跑進來。
“怎么了?”
“晉朝的使者來了!”
高季興一驚,“使者?可有晉兵?”
“沒有晉兵!”傳令兵說道:“晉使是做商船來的,除了帶來的奴仆隨從數十人之外,再無他人。”
“使者姓甚名誰?”
“晉使名為王樸,攜禮而來。”
國主高季興聽了半天,似乎沒太明白晉使此行的意圖,轉頭徑直問道:“諸位怎么看?”
司空薰是投降黨,一聽這話,直接干脆地答道:“大王,晉使既然攜禮而來,定是懷著修好之意。作為回應,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準備好儀仗相迎。”
高季興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說道:“言之有理,就這么辦吧。”
于是南平國的應對之策就這么決定了。
倒是梁震欲言又止,不禁想到了蜀漢后主劉禪。
安樂侯,永保安樂,足矣!
來到江陵的年輕人五官端正,身材勻稱,穿著長袍頭戴幞頭,一看就是讀書人。
一番迎接之后,年輕人被接待在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
他走到了高季興面前,瞧了一眼周圍的人,對中間的高季興作揖道:“敢問,閣下就是南平王吧?”
“正是本王。”高季興面目和善應道。
文士雙手捧起一份圣旨:“在下王樸,奉天子之命,特來南平。”
高季興走前,從王樸手中接下圣旨。
荊南山高皇帝遠,高季興又是一方諸侯王,他自然不用下跪。
“南平王,陛下意欲伐蜀,命您為東南面行營都招討使,想必您已經知道了。”
“伐蜀?”高季興一愣,隨即裝作恍然大悟地模樣說道:“伐蜀好啊!蜀國富裕,得到蜀地可以獲得大利益。江南貧困,地方狹窄,百姓稀少,就算得到了,恐怕也沒有什么用處。陛下選擇先滅蜀國,可謂是英明至極。”
王樸見他裝瘋賣傻,也不點破,只是問道:“不知荊南鎮兵,何時可出兵呢?”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待大軍籌備糧草過后,本王自然會出兵。”
王樸反倒是搖了搖頭,淡然道:“南平王會錯意了,您雖然是朝廷欽定的東南面行營都招討使,但您卻并不需要親自陣,您只需要在江陵養老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高季興一愣,隨后怒目而視,連帶著他身邊的侍衛也神色凜然。
一時間,房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隱約能聽見躁動的心跳。
“南平王身份尊貴,當然是要多多珍重了。”王樸不緊不慢地說著,絲毫沒有慌張神色,忽然大聲喝道:“動手!”
話音未落,五道身影頓時從王樸身后飛出。
正是李存勖手下的霜組織。
他們都修習了五雷天心訣殘篇,身手非比尋常,很快便沖向了高季興。
高季興本能把手伸向腰間的寶劍,妄圖反擊,但下一刻他的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他瞪大雙眼,駭然的看著將劍搭在自己脖子的五人。
這五人,竟然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便將高季興擒住!
“大膽!竟敢挾持南平王!來人!來人!”
侍衛見高季興被擒,一時之間慌了神,高聲吼道。
王樸臉色淡然,說道:“不用叫人了,想必現在的王府,已經沒人能夠靠近這里了。”
“怎么可能?王府有禁衛數千,怎會……”
“在下此次前來,隨行隊伍雖然只有十數人,但每個人卻都是通文館數一數二的高手!有他們在,王府的衛兵怕是一時趕不過來了。”
“不過南平王可以放心,他們并無性命之憂,畢竟他們都將會是晉朝的子民。”
說著,王樸轉過頭看著想要搞小動作的高季興,冷聲道:“南平王,我勸您不要亂動。流云天霜晚,殤歌誰悵然,霜的實力雖不一定強于殤,可絕對超過您的想象。”
似乎在映照王樸的話語,霜組織五人手中,不約而同地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閃電聲。
高季興望著雷光,卻忽然低落下來,他垂著頭,不看面前的王樸,仿佛在喃喃自語。
“看來本王的這個南平王,真的是當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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