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關于業羅初圣輪回劍道的思索越來越深入,也越來越變得艱難起來。
以他對于自己身為行走中的輪回劍人的了解,光是憑借著輪回劍本身想做到斬滅天人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說輪回劍稱不上是神兵,而是它對于掌控了天地權柄的天人,并沒有直至生死的那種殺傷力。
除了輪回劍本體外,他對于輪回劍意也算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同樣認為它或許殺死天人容易,卻同樣難將天人神明之真靈不差分毫第從天地權柄上切割分離。
那么,業羅初圣到底是用了什么力量,才能如此輕易地做成如今唯有外掛神兵打野刀能做到的事情呢?
這就又回到了對于“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的思考探索上面……
這八個字也許并不能只從字面意思上來理解。
更重要的是,在他施展此法牽引了一次體內的九幽之力,然后撬動了真正天地之力的時候,卻是已經走上了一條和業羅石碑中所描述的并不一樣的道路。
所以說,當初業羅初圣走的又是怎樣借法的路數?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到底在里面有沒有發揮作用?
從這一點入手,顧判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回放著羅葉斬滅天人的景象,觀察著一切存在的細節,然后再代入到自己的思考之中,尋找乾坤借法與輪回劍道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系。
日出日落,月圓月缺。
時間一直都在緩緩流逝。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后。
他緩緩睜開眼睛,抬頭看向了正高懸于天的第二輪圓月上面。
他想起了月華界域中輪回劍魔橫空出世,一劍斬破蒼穹,這才有了后續太陰元君補天,消耗過大沉睡不醒的情況,也讓九幽之主成功將力量觸須伸入到了月華界域之中,直到數萬載時間后才突然爆發。
那么,業羅初圣進入到月華界域后的那一劍,很有可能便是將輪回劍意與乾坤借法結合于一處使用,御劍斬破蒼穹,又借來九幽之力進入月華界域,如此才完成了綿延數萬載時光的布局。
思索到了這一步之后,顧判便不由自主想要嘗試推演一下,他能不能按照業羅初圣的路數,同樣將乾坤借法和輪回劍意融為一體,走出一條屬于他自己的輪回劍道之路。
當然,這條道路的探索是坎坷曲折的。
更重要的是,這一過程肯定是充滿了危險的。
但在受到了來自于那道黑色月亮的惡意與攻擊之后,他還是選擇開始推演了下去。
因為他殺了太陰元君的兔子,還將它大卸八塊燉了兔肉。
因為他吞掉了陰陽合和、墨白交融的那兩道月華……
還因為他領著不知好歹的南荒乾元,去直接偷上了太陰元君的老家。
他不曉得那位太陰元君是不是個記仇的仙神。
所以完全不敢保證上一次的攻擊只是一錘子買賣,只要扛過去了就能高枕無憂、不再擔驚受怕。
還有必須要考慮進去的一點就是,上一次的攻擊并不是他一個人扛下來的,而是有著乾元在側,分擔了至少一大半的壓力出去,不然的話,后果絕對很嚴重,嚴重到了不愿意去細想的程度。
單從攻擊結束后乾元那凄凄慘慘戚戚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為了抵擋住沖著它去的元君一怒,它到底付出了怎樣慘重的代價。
這便是洞天之主層次親自出手的恐怖,而且毫無征兆、又避無可避,只能是硬接硬擋下來。
擋不住,那就去死。
或者是連死亡都會成為一種奢望,直接跌入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萬丈深淵之中,再也無法解脫。
那么作為一個惜命的人,未雨綢繆就是必備的品德,提前做好應對各種突發事件的準備也是必須的素質。
所以他才會對乾坤借法的研究如此上心,甚至琢磨著將它和輪回劍式兩相結合融為一體,哪怕是提升了然后用不上,還平白無故加深了自己與九幽之力的牽連,那也比下一次太陰元君的攻擊落下來時無處可逃、擋無可擋要來得安全。
在顧判忙于兩種高層次修行秘法融合歸一的時候,紅衣也沒有閑著。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表現得比顧判都還要忙上很多。
眾生同時虔誠祭拜所產生的精神波動實在是非常強大,已經強大到了讓她必須時刻御使思念如夢秘法,來將其分化容納的地步。
對于這種被自家夫君稱之為香火神道、眾生愿力的精神力量,她一直持的是慎之又慎的保守態度,也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從未真正深入其中。
但即便如此,這一次在陰影生靈事件之后,萬民祭拜帶來的那種震撼感覺,也差一點兒便讓她迷失沉醉其中,最終還是靠著一眾伴生之靈的分擔承受,才讓自己清醒脫離出來,而不是被強大的力量所挾裹左右,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不過在冷靜下來之后,紅衣卻是很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伴生之靈的整體實力層次竟然有了一個明顯的提升,而且還不像她一樣,會存在真靈意志被祈愿之力牽引偏離的危險,可謂是相當不錯的結果。
她是伴生之靈的主體,伴生之靈依存于她的存在而存在,所以說只要她能夠謹守本心毫不動搖,那么將那些“香火神道、眾生愿力”引入到伴生之靈的體內,就變成了既能夠充分利用,也沒有任何副作用的上好選擇。
只是紅衣卻是依舊沒有這樣做,哪怕是任由萬眾祭拜所產生的精神力量白白浪費,都沒有將之吸納引入到她的伴生之靈體內。
因為現在她的夫君外出閉關采風未歸,而在從他那里征詢到更有價值的建議之前,她并不想倉促做出任何的決定。
顧判此時卻已經離開了京畿之地,來到了東海之濱的那道虛空屏障左近,和乾元新派來的化身一起,觀察著上空那道不時向外噴吐著熊熊烈焰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