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的身體僵住了。
火焰，漫天的火焰。
那一抹紅光進入了顧寒的大腦之后，在他的識海紫府內燃起了漫天的火焰。
金色神識霧團在火焰的侵襲下，如同立在雪崩面前的一小方積雪，幾乎在瞬息之間，就要被同化了。
然而，顧寒的臉上卻沒有展露出太多驚慌的神色。
“果然如此。”
他就說，這一路上來，遺跡中的種種似乎都有些異樣，那些登山途中的一個個考驗，給顧寒的感覺，都像是在一場場選拔一樣。
當然，其他人也有這種感想，不過他們肯定覺得，那是這處遺跡世界的主人，給后來者留下的考驗，一個成為他繼承人的考驗。
但顧寒的考慮還要多一點。
活了兩輩子，他絕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掉刀子倒有可能，但是如果你接到了一個巨大的餡餅，像一座遺跡這么大，那你就一定要考慮考慮，這餡餅到底有沒有毒了。
顧寒絕不會因為他在沿陽山遺跡中大有收獲，就輕視其他遺跡中可能潛在的危機，畢竟沒有混沌寶珠的話，他恐怕連那座茅草屋的門檻都踏不進去，更別說有什么收獲了。
而且就連沿陽山那處相對祥和的遺跡中，都有猩猩王那種守護兇獸在，這火焰山遺跡中的巖漿暴雨似乎太小兒科了點。
有貓膩！
顧寒不覺得自己一定料事如神，但即使在就要接住空間本源這個大餡餅的大喜關頭，他也不會丟掉最后一絲戒備。
很明顯，他的戒備心現在起作用了。
幾乎是在那一抹紅光侵入識海的一瞬間，顧寒反應過來了。
首先是恐懼，別看這紅光只有一抹，但到了顧寒的識海中，卻如山岳懸崖般，淵渟岳立，又仿佛有一整片大海的重量。
和它比起來，顧寒的神識霧團真的只是一條鄉村里的小河而已。
然后是想辦法掙扎，脫離這片大海的束縛。
些許河水匯聚入一片大海，會瞬間融匯進去，成為大海的一部分。
但若是這些河水全部結成了冰，那就不是那么容易被同化了，至少，能夠浮在海面上茍延殘喘一會。
顧寒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河水”凝結成冰。
在意念的操控下，神識霧團如同積雨云般翻滾起來，然后向中心崩塌，收縮，最后凝結成了一座金光耀耀的小山。
這是顧寒神識具象出來的第二個形象。
劍乃百兵之王，鋒銳無雙，用來進攻雖好，但防御卻差了一籌。
山岳厚重，頂天立地，任憑歲月如刀，也很難削平一座山。
雖然說有滄海桑田的說法，那所需要的時間，確是以億萬年來計算的。
億萬年，對于人類這種生物來說，真的太長久了，長久到他短時間內根本不會去考慮。
所以顧寒此時將神識霧團具象為山岳，卻是已經將防御做到了極致。
當然這種極致還遠遠不夠……
“桀桀桀，有意思的小家伙！”
火焰的侵襲被阻，從那火海中，一道磅礴浩大的聲音傳了出來，響徹顧寒的識海。
此時那些火焰如同活過來一般，竟然緩緩向中間聚攏壘疊上去。
在顧寒的神識世界中，一個身軀堪稱巍峨浩大的火焰巨人，赫然顯現。
此前，顧寒見過的最大的生物，是猩猩王“悟空”，升高百米，站立起來超過了三十層樓的高度，足以堪稱史上第一巨獸。
但若是將它和面前的這名由火焰組成的人相比的話，那簡直就是拿隨便一座山丘去和珠峰作比較，兩者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
高度至少達到了五千米，顧寒神識具象出來的小山放在它面前，簡直就像是一粒微塵。
“如此強大的神識，那這個火焰巨人生前該有多強大？”
“七品？八品？還是至尊九品？”
顧寒心中劇震，混沌寶珠真的能壓得住一名九品大能的殘存神識嗎？
正當他心頭不定的時候，只見這那火焰巨人的雙目張合間，有一股無形的威嚴陡然降臨，壓得顧寒的神識小山都不由得往下一沉。
“區區三品修為，神識竟然這么強大，看來你也頗有際遇，難怪能擊敗神裔，不錯，若是在中古紀碰上，說不得本尊都要忍不住見獵心喜，收你入門墻了。”
聽到這話，顧寒也是眉頭微微一挑。
“中古紀？”
聽起來，似乎還有初古紀、上古紀什么的。
“那是現代科技文明之前的文明時代嗎？距離現在有多少年？”顧寒不由得連連發問道。
那火焰巨人下頜微微抬起，雙眸洞射向遠方，似乎被顧寒的話勾起了什么回憶。
“科技文明？多少年？……太久遠了，我已經記不清了，距離上一次蘇醒，至少已經過去數萬年了吧。”
聽到火焰巨人的話，顧寒不由得一愣。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聞這種消息，還是給了他不小的沖擊。
在顧寒兩輩子的世界觀解中，都是被“四大文明古國”“華夏上下五千年”等觀念充斥著的。
根據當代的歷史常識，即便算上早期刻在石壁上的壁畫，人類的文明路程也沒超過一萬年。
而如今，這火焰巨人一開口，一次沉睡蘇醒便是間隔數萬年。
那之前藍星上，到底有多久的文明歷史了？
還有那些不斷出現的“遺跡”，到底是多久遠前的文明產物？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顛覆著顧寒的三觀。
“哈呼！”
雖然在神識狀態下，根本不用呼吸，但顧寒還是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然后長吐而出。
他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接觸到了那些封存在歲月長河中的幸密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火焰巨人又開口了。
“好了，小家伙，乖乖的和我融為一體后，這些你就自然都知道了。”
說完，他輕舉起一只手，伸出兩指，如佛祖拈花般朝顧寒的“神識小山”拈去。
“融為一體嗎？”
顧寒輕輕一笑，然后微微搖頭，“這恐怕不能如前輩你的愿了啊。”
那火焰巨人臉上表情毫無變化，“哦，莫非你還有什么手段反抗？”
“那就請前輩拭目以待吧。”
伴隨著顧寒的言語落下，只見那金燦燦的神識小山，突然從中間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