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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世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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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此物,此物莫不是天上織女所用器具,當真神異!”

  魏元卿只是粗看兩眼,便不禁捏著兩撇髯須激動地喊出聲來。

  紡織機結構并不復雜,較之世面上已有的成品,不過是在多處細節上做了改動,將喂絲的紡梭由橫向變為豎向。

  可就是這一簡單的變更,提高的效率卻足足不下十倍。

  主持偌大一間魏府這么多年,魏元卿很容易便看出其中所蘊藏的巨大利益,一時間眼中也不免流露些許貪婪的神色。

  但很快,反應過來身邊還有兩位大能正盯著自己,魏老爺略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眼神重歸清明。

  “讓長老與尊神見笑了,實在是其中蘊藏的利益巨大,老夫總算明白長老為何會有此擔憂了。”

  深吸一口氣,魏元卿感慨道。

  “財帛動人心,此乃人之常情也。魏施主能夠克制自己的欲望,卻是大善。”

  法海也沒有抓著對方這點不放,反倒是輕飄飄地一筆帶過,給足了魏老爺面子。

  頗為感激地看了法海一眼,魏元卿沉吟片刻說道:

  “老夫回去便讓魏府名下工坊盡快照著圖紙作出一批紡機來,再用車馬秘密送往寺里,之后每隔一段時間都派人上山收取布匹,以魏府的名義拿去販賣。此間貨貸所得,皆歸于她們所有,老夫決計分文不取。”

  “若是城中還出現第二家使用此類紡機生產布匹的,老夫愿親自到山中負荊請罪,任人處置。”

  “阿彌陀佛,那小僧便先替那些可憐女子謝過魏施主大恩了。”

  法海誦了一聲佛號,朝魏元卿微微一拜。

  “小長老對我魏府有恩,老夫哪里受得,哪里受得。”

  魏老爺嚇了一跳,慌忙扶住法海的手勸阻道。

  “還有一事,小僧需要勞煩魏施主與尊神。”

  才了卻一事,沉吟片刻,法海驀地又開口道。

  “長老但說無妨!”x2

  卻是方源與魏元卿異口同聲說道。

  “小僧今日揭破了白巖寺中的腌臜潑事,想來那些曾被此中賊人借腹生子的家庭,用不了多時,就會發現子嗣并非自己所出。惱羞成怒之下,指不定會做出何等的事情。”

  “那等賊子固然可恨,但孩子卻是無辜的,若有休妻棄子的人倫慘劇,還望魏施主看在小僧的面上,將那等不幸之人接往這白巖寺中。”

  “我欲將這偌大一間白巖寺改為養濟院,收留方源數十里無依無靠的孩童與女子。貧僧不在的日子,懇請尊神能多多留心,勿要讓奸人賊子害了他們性命。”

  對于法海這等請求,魏元卿自無不可。

  “這等積德行善的好事,老夫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推辭。待我回去后,立馬便修書與宣平府尊,懇請他老人家下一封手諭,凡私自溺殺孩童者,以殺人論處。”

  思及山上人或許會越來越多,又都是些缺乏謀生手段的婦孺,魏老爺主動請纓道。

  “若是日后山上短衣少食,老夫每月上旬,都會讓下人送些錢糧米面上山接濟,以表善心。”

  白巖山土地同樣連連應聲,更是直言自己隨后便在養濟院附近修廟一座,日夜與之為鄰,看護左右。

  “魏施主的心意小僧心領了,卻是無需施主如此破費。我看這寺中雕柱佛像甚多,其用料昂貴,還有黃金附于表面,想來拆下賣去,應當值不少錢物,足夠山上之人用度一段時日。”

  “屆時等到紡機上山,有了謀生的手段,卻也能夠自給自足。”

  法海此言一出,魏元卿與方源皆是一驚。

  “長老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毀壞佛像可是要遭報應的,長老也是方外之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難道你不怕佛主菩薩怪罪嗎?”

  宣平城中大多是虔信之家,便是連路過聽聞此話的官兵也是一陣悚然,忙不迭出言相勸道。

  “佛主菩薩得知,只會贊許小僧的作為,區區金雕木塑一類死物,若是能活人百千,我佛慈悲,又何來怪罪一說?”

  “若是菩薩責罰,此間罪過,皆由小僧一人承擔便是,絕不拖累諸位。”

  法海卻是態度堅決,佛見眾生疾苦,欲渡天下有緣人脫離苦海,故而廣傳宗義,卻不是藉此希望有人信他拜他,將他塑好金身擺上蓮座供奉。

  但凡佛主菩薩濟世救人,是為了香火信仰,這又與邪魔吃人何異?

  “小長老說得有理,老夫這便遣匠人幫忙拆運佛像,所得再用來改建養濟院。”

  咬咬牙,終究還是魏元卿第一個站出來力挺法海。

  與那天上虛無縹緲的漫天神佛相比,他更愿相信面前這位一手替他家中消弭災厄的小長老。

  “如此甚好。”

  清誦一聲佛號,法海目光清明。

  往后數日,白巖寺中的一切被捅破,寺內僧眾被收監問斬,端是在這宣平城中鬧起了軒然大波。

  昔日送財積善,好不容易從山上求得子嗣的人,回過神來再一仔細想想,哪還不知道其中緣由,端是勃然大怒。

  費了錢財,還要替人贍養子嗣,世間豈有這等侮辱人的事情。

  雖有宣平知府手諭勒令限制,一時間城中也出現了不少棄嬰,便是兩三歲被趕出家門的寡童也不在少數。

  若非法海提前有所準備,不知會在城中鬧出怎樣的人間慘劇。

  然而即便如此,還有不少失了貞潔的婦人被一紙休書逐出門戶,更有性情剛烈之女不忍卒受夫家白眼,自縊于懸梁之上。

  此間消息傳入京城,更是惹得龍顏大怒,親筆御批將一眾僧人的斬刑改為凌遲處死,連日遣人快馬送往知府手中。

  而與外界撓的沸沸揚揚不同,魏府之中一處偏僻寂靜的客院內。

  昨非和尚憂心忡忡地看向正中的那間客房,時不時有陣陣梵音傳誦,端是莊嚴悲肅。

  自從那日得知有人為此自縊身亡,之后法海便將自己一人關入房中,一連數日不作停歇地念誦往生經,替枉死者消災祈福,無論是誰請見,都不應聲。

  直到方才,聽到門扉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響,昨非下意識起身看去——

  半開的門戶后面,是小和尚蒼白卻又帶著微笑的面容。

  “師尊……”

  昨非和尚遲疑著喊道。

  “昨非,我且問你,你說這世間眾人,是愿意清醒而痛苦的活著,還是在愚昧無知中安逸的死去?”

  不等昨非說完,法海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若是弟子的話,更希望清醒的活著。雖然會痛苦,但終究是為自己而活。”

  撓了撓腦袋,昨非不解其中真意,但還是老老實實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如此便是,自今日起,貧僧法海發宏愿,愿開世間一切之民智,愿世上之人皆清醒而富足的活著,其中種種一世之惡,便都加持于小僧一人身上吧。”

  法海雙手合十,言罷有禪音普誦,華光流彩,燦然若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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