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阿里·汗教授再怎么說也是在空客、波音這樣的頂級航空制造巨頭里干過的高級工程師，就算對材料方面的了解談不上多深，但這么多年下來接觸的也不算少。
尤其是纖維增強型的金屬基復合材料，無論是波音還是空客從七十年代末開始就已經廣泛的用于大型民用客機的生產上。
正因為如此阿里·汗教授很清楚這類材料在生產中的復雜性。
就拿現如今應用最廣泛的擴散結合工藝來說吧。
先需要把增強纖維與金屬薄板如同疊羅漢一樣一層一層的疊加起來，然后靜止一段時間，等到固化纖維的粘合劑與金屬充分結合后，這才能將相互疊加的兩種材料放到一個專業的容器中開始抽離空氣，使得容器內處在真空狀態。
這個時候電加熱器開始工作，對容器中的兩種疊加材料進行高溫加熱，令其相互融合；冷卻后在進行壓力壓制，使得兩種材料完全擴散相容。
高溫高壓的過程既漫長又復雜，通常一天下來，一個擴散結合爐中也生產不了多少復合材料板材。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這種擴散結合爐需要輔以復雜的真空環境以及高溫高壓的配套設備，而往往這些設備的體積都很巨大，結構十分復雜，價格上自然貴的能感人。
若如此也成，只要能生產出可用的復合材料，貴點兒無所謂。
問題是這種擴散結合爐可不是買過來稍微看下說明書就能用的，真空的控制程度是多少？加熱的溫度維持在多少合適？壓力又該是多少？
就算你把這些東西全搞明白了。
材料在里面是先加溫還是先加壓？還是加溫加壓一同進行？如果一同進行要進行多少次？加溫加壓要是有間隔，這個間隔是多少才能保持材料的穩定？
如此這般浩如煙海的生產數據和工藝要素設備制造廠商可不會告訴你，你想要？可以！
制造商獅子大張口，要價可能比設備還要貴三、四倍，因為這才是產品最核心的東西，工業生產的核心參數。
當然，要價三、四倍能得到手算是幸運的，最坑爹的是設備賣給你，但這些核心參數卻死活不給你，完完全全的拿了你的錢，還睡了你的身子，臨了你還不能有脾氣，不然人家配件掐死，你花大價錢買的東西就等著成廢鐵吧。
與之相比NB—998型激光等離子噴鍍設備簡直就是以往工藝的顛覆者，什么高溫、高壓還真空，完全不用，而是以更加精細和先進的金屬粉末與高能激光束替代，如同打印機一樣，在均勻的噴涂金屬粉末的同時，高能激光束就已經將這些金屬粉末與玻璃纖維融合固化，如此一層層下來，很快就能生產出需要的復合材料板材。
不但在效率上提升了數倍，靈活性上更是遠超之前的舊工藝。
要知道擴散結合爐因為利用高溫高壓使增強纖維與金屬材料融合，因此材料的厚度必須保證，不然高溫高壓下來，厚度不夠的疊加層就可能遭到損壞而徹底報廢。
所以想要輕薄的航空航天部件兒板材，還得坯料完成加工后做二次、三次甚至更多的后續加工才能獲得需要的標準模樣。
NB—998型激光等離子噴鍍設備就不同了，只要保證基本強度，想要薄材就生產薄材，想要厚材，無非是多加幾層玻璃纖維，多搞幾層金屬粉末噴鍍，生產以加工需求為準，想怎么變就怎么變。
其他的不說，在巴軍方代表團進入7號車間這段時間里，阿里·汗教授就看到NB—998加工了兩種板材。
一種是三層0.2mm厚的鋁板，夾兩層0.3mm厚的玻璃纖維層，制成的厚度為1.2mm厚的復合材料板材，主要用于運15飛機的蒙皮蓋板。
另一種是七層0.3mm厚的鋁板，夾六層0.5mm厚的玻璃纖維，制成4mm厚的板材，用于運15飛機的機艙地板，部分次要結構的加強筋。
整個轉換的過程非常順暢，不過是操作人員在控制鍵盤上輸入幾個指令而已。
可不像那些舊工藝，產品單一不說，后續的加工更是難度不小，因為需要打薄，切削，甚至直接用多軸機床做成部件兒，那復雜程度不比生產復合材料板材少多少，無形中又增加了成本不說，整個后續的設備也不是巴基斯坦這樣的財力有限的國家能夠負擔的起的。
所以不論別的，但從成本上來說NB—998型激光等離子噴鍍設備等于是簡化了兩到三個大工藝，二十到三十個必要工序，成本控制能力簡直逆天，一個億美元真的劃算到爆。
要知道采用舊工藝，先不說后續板材的加工設備，光是那一套復雜低效的生產設備，沒個七八億美元根本拿不下來。
而這七八億美元采購的設備全力開動，可能還不及一臺NB—998型激光等離子噴鍍設備的生產能力。
更何況七八億美元采購的設備人家能給你核心的生產參數嘛？
騰飛集團的NB—998型激光等離子噴鍍設備可沒這一說，因為人家完全實現計算機自動化控制，所有參數全部輸入到計算機當中，利用專業的工業軟件進行控制，完全沒有所謂的設備買回來，核心參數被人割二遍韭菜的惡心事情，因為人家騰飛集團的所有參數與設備完全融合到一體，買了設備就等于買了這些核心的生產參數。
至于其他國家能不能從這些工業軟件和計算機當中獲得NB—998控制狀態和材料的核心制造數據，阿里·汗教授雖然很想這么做，但卻只能無奈的苦笑。
因為所有的數據都是基于優化的數學算法用計算機語言重新架構的，這就好比“多人運動”這句多意義短語，先用拉丁語表述一便后，又用希伯來語呈現給眾人，說這句短語的老司機當然明白這句短語表層下的多重含義。
其他人那里知道這么多，就算回溯到“多人運動”原句估計也就知道這可能是一種運動形式，又怎么可能清楚內里蘊含著不可描述的另類場面？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一旦南轅北轍別說還原了，估計整個破解計劃直接撲街。
重要的是這么干了，要是恢復不了原有狀態，整套設備就算徹底報廢了，到那時才是真正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所以老老實實的把設備買回去比啥都強。
“哈哈阿里·汗教授，拉赫曼將軍你們客氣了，我都說了，我們和你們都是兄弟，你們這么說可就見外了，所以NB—998想要沒問題，一個億美元價格也不會變，但我們這邊卻有一個條件……”
就在阿里·汗教授等人對NB—998興趣達到頂點之際，莊建業卻適時的開口，阿里·汗教授等人一聽有條件，心里立刻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