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岑師傅那明顯帶著嘲諷二傻子的語氣,莊建業的臉不禁抽了兩下,說寧曉東被算計了,不就等于是在說自己,要不是因為自己看上這套設備,借寧曉東兩百個膽子也不可能私自決定的好不好。
不過這話不能明說,不然寧曉東這個靈活機動的幫手以后就不好做了,只能含混的說:“額……我老丈人這幾天揍了他八遍兒。”
岑師傅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寧部長終于是下狠心了,但還不夠,換了我,就你大舅哥這種被戴了綠帽子,還傻乎乎的替人頂缸的蠢貨,老子一天揍他十六遍兒都不解恨。”
這下莊建業不是尷尬了,而是驚詫了,心說這可是老寧家的最高機密,岑師傅怎么知道的?
“嗨~~你別這么瞅我,星洲就屁大點兒的地方,那小姑娘在醫院里生了個黃毛藍眼睛的怪物能瞞得了誰?大家伙兒都不傻,哪里還不知道曉東那孩子是被人給耍了。”
見莊建業古怪的神情,岑師傅連忙解釋,莊建業聽罷也唯有苦笑,岑師傅說得沒錯,寧曉東的確被人給耍了,而且耍得還不輕,直接給耍進拘留所去了。
原因很簡單,那位大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寧曉東的,可寧曉東哪里知道,還以為是自己的,對人家姑娘是不離不棄誓言要娶人家過門。
姑娘心中有鬼,怎么可能同意,便提了無數的條件,想讓寧曉東知難而退,寧曉東在渣,也知道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開玩笑,死活不干,為此還偷偷摸摸跟兩個哥們兒成立一個翻譯社,就是想多掙點兒錢,好讓娘倆生活得好一些。
姑娘一看寧曉東這渣男居然動真格的,終于急了,因為她很清楚孩子一旦生下來,寧曉東絕對能拎著刀剁了他。
正所謂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姑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了公安局把寧曉東告進去,同時放出謠言詆毀寧曉東是個渣男。
如果寧曉東平日里表現得像個好人,估計也不會讓人相信,問題是寧曉東就差把渣男兩個字貼在腦門上了,以至于旁人連想都沒想就對號入座了。
當然寧曉東也根本沒想解釋,在他看來人家姑娘再怎么不地道,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好的,就為這,別說受點兒委屈,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會皺眉頭。
于是寧曉東進去了,沒過多久姑娘生了,知道實情的寧志山還歡喜的以為自己能抱上孫子,樂呵呵跑去醫院一看,差點兒倒在病床上沒出來。
姑娘是生了,但生的卻是黃頭發藍眼睛的外國種,這倒也罷了,生產當天兩個外國人就來到醫院,孩子剛生完,兩個老外一個抱著孩子,一個攙著姑娘開著車就走了。
寧曉東為了人家姑娘,辛苦拼事業,賺錢養著人,臨了還要蒙受牢獄之災,丟掉正經工作,除了一條命沒被人拿去,整個就是個武大郎轉世。
原本這個家丑被寧志山三令五申的封口,至于造成的一切老寧家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了,卻沒想到事情還是傳出去了。
想想這段時間寧曉東又得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自己被這貨拿去當靶子玩兒苦肉計的事兒就算了。
岑師傅不清楚莊建業是怎么想的,看臉色始終陰晴不定,還以為自己一番大實話摸到了人家痛楚,不禁神情有些尷尬,訕訕的勸解道:“小莊啊,你別忘心里去,之前我們都以為老寧家真就這么倒了,哪成想你這個女婿才是最爭氣的,上半年各分廠的效益,你們二十三分廠排到了第九,那些個廠領導都是吃了一驚,你是沒看到,現在廠里的人見了寧部長都夸他找了個好女婿,那模樣比在任上時還風光嘞!”
這話不能說錯,畢竟現在寧志山眼里早就沒了那對親兒女了,每當遇到人兩句話不離孩子,五句話內小莊的開拓進取的形象就會被無限拔高,然后把對方同齡的孩子秒成渣,這才心滿意足的揚長而去。
可要是真信了岑師傅的話,那莊建業這就不如直接撞墻了,還比在任上風光,果真如此的話,莊建業很想跟現任的組織部長換換,讓他老人家風光去,自己去義無反顧的受罪。
岑師傅估計自己也覺得馬屁拍得有點而過,老臉一紅,好在人老成精,這點兒小尷尬不算啥,話題一轉又拉回設備上:“總之呀,這套設備華而不實,廠里目前主營的冷飲加工設備,九分廠給的這套東西個頂個都是風扇葉片加工用的專業設備,適用性不強,依我看,你有機會還是賣了,也能少損失些。”
“不賣了,就留廠里,這樣咱們的風扇就有著落了。”莊建業搖搖頭。
岑師傅聞言卻皺眉:“我說小莊啊,風扇這東西連總廠都搞不明白,你怎么搞?靠著二十三分廠這個小攤子?不是我老岑看不起呀,這個小廟還裝不起風扇葉片這個大神。”
“誰說要搞渦輪風扇那個大神?電風扇這個小神碰一碰難道就不行嗎?”
岑師傅聽了這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有一分鐘方才消化了莊建業的話,旋即指著那些設備變著聲調問:“你要用這東西做電風扇?”
莊建業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航空技術,軍工品質,我連詞都想好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幫我在永宏廠挖幾個懂這套設備的人,我也不讓你白忙,只要我覺得合適,兩百的勞務費不虧吧。”
“嗨,瞧您這話說的,你莊廠長吩咐的事兒,我老岑那個沒辦得漂漂亮亮的,你還跟我老岑客氣。”
前一刻還勸著莊建業賣掉機器的岑師傅一聽有兩百塊的勞務費,老臉頓時就笑成菊花,還賣設備,此刻的他恨不得撲過去親兩口,兩百塊,就挖幾個幫手,簡直太容易了,于是想都不想就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莊廠長,老岑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資格老,認識人多,我剛退休沒兩年的師傅,就是當年操作這套設備的好手,我這就去找他,就算跪,我也跪著他老人家出山。”
話音未落,也不等莊健也回話,轉身就出了倉庫,從一旁的車棚里找到自己的自行車,騎上去瀟灑的點了根煙,就這么吞云吐霧的瀟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