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這是龍雅在心中的想法。
“對不起，我媽打的這一下很疼吧，我沒留意到……”
龍雅有些歉疚，她之前只顧著自己難過，完全沒有去留意安慰自己的李達也受了傷。
還讓他承受了更大的痛苦，她都不好意思接著哭了。
“沒事，我骨頭硬，就皮外傷，估計修養幾天就好了。”
李達并不在意這些，龍雅的老媽都急救室躺著了，李達總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責怪她。
不過，李達心里也有些疑慮。壓到現在，看龍雅也算是恢復了理智了，才問了出來。
“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顧總。”
李達試探性地問道，見龍雅還有些茫然，又補充道：“就是今天你媽想要打的人。”
龍雅搖了搖頭。
她其實也在想，顧流螢和自己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關系，所以她媽才會瘋了一樣去攻擊她。
而且，能讓她媽這么暴躁的，只有可能是因為她爸，而她爸似乎也是因為一個女人離開的。
那個女人，難道就是……
龍雅和李達對視了一眼，才發現兩人的想法可能是不謀而合了。
其實在上次去龍雅家里吃飯的時候，李達就覺得有些古怪，鋼琴？
洛冬青她媽媽也是學鋼琴的，不過當時李達覺得自己想多了，這個小縣城里學鋼琴的人也不少，有時候在路上還能看到有鋼琴培訓班的。
然而，這一次顧流螢被襲擊，李達卻有種實錘的感覺。
龍雅不知道，但李達知道，顧流螢有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姐姐。
從洛冬青和洛夏瑾的相似度，多少也能看出她們姐妹的相似度。
難道說，洛冬青她媽跟龍昊他爸還有什么不能說的秘密？
李達覺得這真的是……
藝術來源于生活啊。
他寫小說一般是不敢這么寫的，一旦真的是這么寫，讀者分分鐘罵狗血。
然而，現實是不講邏輯的，管你怎么想的，事情就是這個樣子。
那么，是不是以前的那些認知可以推翻，其實在洛冬青父母的婚姻當中，洛冬青的媽媽才是過錯方？
李達腦補到這里，心情更加復雜了。
如果洛冬青有一天知道真相，她估計會崩潰吧。
原本以為是過錯方的父親，其實沒她想的那么糟糕，而心里一直掛念的母親，其實也沒她想的那么好……
總之，不管真相是什么，既然顧流螢和洛征遠都沒有說過，那最好是隱藏起來吧。
李達決定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可以，他還會配合著將蓋子捂住。
“我想去見見她，你認識她對吧，能幫幫我么，我想去了解一下我爸的去向。”
龍雅握緊了拳頭，她現在的心情也并不平靜，她心里比李達還亂，一會兒想著在急救的母親，一會兒又想著了解過去的真相，還有，想要和顧流螢見面。
“我的確認識她，但是我不會帶你去見她的。”
李達表明了態度，道：“你去問她這些有意義嗎，想去找回你爸，還是想殺了他？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懂點事可以嗎？你現在的任務是照顧你媽，還有你弟弟！”
被李達訓斥了一番，龍雅沉默了，她知道李達說的很有道理，但是……
“我還是想去見她，我想去找到那個男人，問問他當初為什么要拋棄我們一家人，已經太多年沒有音訊了，這是唯一一次有他的線索，幫幫我好嗎？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來報答你。”
龍雅一臉認真地說道。
從她身上，李達看到了決然。
李達是沒辦法說服她了。
“我不會幫你，我也不需要你來報答我，我和他們的關系很特別，所以，這次我可能會站在你的對立面。”
李達無奈地說道，他其實也可以暗中搞鬼，但他還是選擇和龍雅說明白。
龍雅如果是追求真相，讓她成功了的話，很難說洛冬青以后會不會知道，李達不愿意讓她知道。
所以，只要龍雅也不知道就好了。
“為什么……”
龍雅想不明白，為什么李達要在這件小事上和她做對，她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李達為什么不肯！
“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的問題，我可以試著幫你去問。”
李達忽然改口了。
他看著龍雅的眼神，這樣子，擺明了是死腦筋，他這邊不松口的話，還不知道龍雅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聽說……
精神病好像會遺傳的吧？
他覺得自己或許會需要去和顧流螢溝通一下，到時候再問問龍雅爸爸的事情，或許也是水到渠成，而且，也能穩住龍雅，不至于讓她走上極端。
或許，他還是錯誤判斷了龍雅現在的精神狀態了，她已經是繃緊了的弦，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斷掉，還是謹慎一點好。
“你不讓我見她，是不是怕我會襲擊她？”
龍雅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李達不置可否。
他并沒有這么想，但龍雅以為他是這么想的也可以。
“既然這樣，那我就只能拜托你了。”
龍雅的神色果然緩和了一些，而這會兒，護士忽然喊了一聲。
“龍春華的家屬在哪？”
“在這！”
龍雅立刻站了起來，李達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龍雅媽媽的名字。
龍春華，這讓他想到了張春華，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到了兩個技能，傷逝和絕情……
呃，這個時候還能想到三國殺，李達的腦子果然是習慣性地擴散思維。
送進急診的時候，龍雅就填過單子了，然后在這里等著，現在，應該是有結果了。
“患者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住院觀察，去交一下費，辦理住院手續。”
呃，首先是繳費。
這第一步，就讓龍雅有些為難了，她交了錢之后，就開始打電話找人借錢。
這就是沒有存款的問題所在，一般人的生活壓力還是挺大的，龍雅的收入不高，又要負擔一個弟弟，當媽的還得了病，這年頭，一個病人是可以壓垮一個家庭的存在。
李達也是不放心她，才一直跟著。
見她掛斷了電話，眉頭并沒有舒展開，顯然不是很順利。
“缺多少錢，我借給你，利息一年百分之一吧。”
李達基本不借錢，也不知道這利率算不算高，反正他以前借錢給別人都沒要過利息。
畢竟，不是信得過的朋友，他一分錢都不會借出去。
但龍雅是個例外。
說是信得過的朋友吧？
他們還沒到朋友的階段，大家對彼此都不夠了解，只是幾次相處，李達覺得龍雅人還不錯。
之所以要利息，也是為了避免龍雅誤會。
但龍雅還是問了一句話。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龍雅其實并沒有覺得李達有什么壞心思，而是真覺得李達沒什么壞心思，從出事的時候就陪著她，現在還借錢給她，卻完全感受不到一點邪念。
如果是同齡人，龍雅大概會覺得對方是饞自己身子了，但李達沒給她這種感覺。
而是李達單純地只是想幫她。
所以，她反倒是問出來了。
因為想不明白，李達為什么對她這么好。
“沒辦法，你就當我是空調轉世吧。”
李達開了個小玩笑，龍雅完全不懂，這年頭中央空調的說法還不流行，所以龍雅沒聯想到李達和空調有什么關系。
“總之，你別想太多就好，缺錢的話可以找我，以后可以讓你弟弟還錢，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走上歪路。”
這是李達第二次這么說了。
龍雅這才明白，李達是擔心她出賣自己，才說要借錢給她。
上次，她笑著說是開玩笑的，這次，她笑不出來了。
因為真沒錢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堅持。
有時候想想，不就是么，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是個很危險的想法。
“謝謝你。”
龍雅已經不知道用什么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了。
“行了，別一副要哭的樣子，感動可以，千萬別想以身相許，我有女朋友的。”
龍雅：“……”
“去陪你媽媽吧，我去給你取錢。”
李達也沒問龍雅要多少，從醫院離開了。
今日，又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吧。
李達覺得自己這樣也挺好的，窮則獨善其身。
雖然他和龍雅的關系并不親密，但能成功避免一個花一樣的女子失足，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達的能力其實有限，這世上有很多人，他幫不了，但幫一幫自己見到的，能幫到的人，只是花一點錢，也算值得。
李達也不是什么土豪，沒有視金錢如糞土，卻也不是很看重。
剛出醫院，李達就被叫住了。
顧流螢的車在外面停著，顧流螢也在車里，顯然，她是在等李達。
李達走了過去，打開門坐在了顧流螢的旁邊，道：“阿姨在等我？”
“嗯，傷怎么樣？”
“沒什么問題，骨頭都沒斷，就是肉腫了點。”
還有就是疼。
但李達沒說。
真男人，怕疼算什么好漢。
但這是真疼。
“謝謝你救了我。”
顧流螢雖然一直在李達面前都是一副高冷的樣子，但對于救了她一命的人，她也沒辦法再端著架子了。
“應該的，畢竟阿姨也算是我的未來岳母嘛。”
李達試圖抱緊大腿。
“你已經搞定了冬青的爸爸，哪里還需要在意我的想法。”
看來，李達和洛征遠談過，顧流螢也是知道的。
“我還以為你會很討厭我，卻沒想到你會替我承受那一下。”
顧流螢嘆了口氣說道。
李達也只好面帶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在之前，的確挺討厭你的。
再怎么說，你也是個小三啊，而且人設感覺像是惡毒后媽，能不討厭么？
面帶微笑都是裝的。
果然是老阿姨，這點還是能看穿的。
李達也不以為怪，混社會的人，誰不知道誰呢，真心和假意，其實沒那么在意，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不過，患難見真情，這次他應該是狠狠地刷了顧流螢一大波好感度了吧。
“我怎么會討厭您呢，雖然有些行為洛冬青不是很能接受，但你也是為她好吧，再怎么說，就算洛冬青不認你這個后媽，你也是她的小姨啊！”
李達總覺得自己大陰陽術已經修煉到了滿級。
后媽和小姨這兩個字太精髓了。
顧流螢翻了個白眼，倒是有幾分成熟女人的嫵媚。
“你就別諷刺我了。”
顧流螢說著，又道：“我在這等你，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情況怎么樣，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那個襲擊我的人為什么要襲擊我，你似乎認識她們，應該知道一些原因吧？”
“是知道一些，不過……”
李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司機。
“小劉，去幫我買一些營養品，李達受了傷，還是要補補的。”
“好的，顧總。”
司機也很識趣，關上了門就走了。
“這么輕易就把保鏢打發走了，不怕遇到危險嗎？”
李達忽然想起了校花小說常有的劇情。
“大白天哪有那么多危險。”
顧流螢說著，又想到了自己在學校里被襲擊……
好吧，確實也是有危險的。
但那是巧合。
顧流螢很少會遇到這種事情，以前她都是沒有保鏢的，后來洛征遠看到了一些港產警匪片，就覺得這世界太不安全了，于是安保措施安排上了。
實際上，比較發達的城市，治安都是相當不錯的。
當然了，治安不錯，不代表絕對安全，總之配幾個保鏢，洛征遠又不差錢。
不過一直過的比較安逸，顧流螢也自覺沒得罪過什么人，所以保鏢經常沒有隨身帶著，今天要是有保鏢在，也不至于被龍春華摸到身邊來了，還是被李達擋住的。
要是沒有李達，被龍春華砸上一板磚，怕不是要當場去世。
顧流螢決定，以后還是帶著吧。
最好找幾個女保鏢，貼身保護。
這些先不急，還是和李達說正事吧。
“那個女人，為什么襲擊我？”
“或許，她是因為冬青的媽媽？”
李達說了自己的猜測，還有依據。
但說完之后，顧流螢卻是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有時候我覺得你很聰明，但有時候，我卻不知道你的腦子里在想什么。”
李達：“……”
“連你洛叔叔那么優秀的人，我姐都能隨手丟掉，你覺得她還會去在意別的男人嗎？或許在你這樣的小孩子眼里，愛情就是一切，但在我那姐姐眼里，愛情和親情，都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顧流螢有些傷感地說道。
李達：“……”
按照顧流螢這個說法，她姐顧流芳和龍雅的爸爸肯定是沒什么關系了。
那么問題來了，龍春華為什么要攻擊顧流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