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巫妖王閣下,歡迎您的到來。我叫阿奇爾諾曼·金色力量。”一(shēn)白袍,(shēn)材壯碩的龍族男子恭敬地朝著格雷行了個禮,朝(shēn)后看了一眼,輕聲說道:“這是我們為您準備的臨時住所。同時,我們還為你們準備了晚宴。我們的大長老和其他成員都不會出席,這將會是你們自己人的晚宴。至于正式的見面,將安排在明天,等遠道而來的客人們都休息充分了之后。在龍之山谷期間,我將是您的內務官。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請隨時告訴我,我將盡我的力量去滿足。為了以防您忘記,請容許我再次自我介紹,我叫阿奇爾諾曼·金色力量。金色力量是我的姓氏。”
“尊敬的巫妖王閣下,您好。我叫伊芙莉西亞·銀色夢幻。”一旁長相精致的少女也恭敬地朝著格雷行了個禮,微笑著說道:“您在龍之山谷期間,我將協助阿奇爾諾曼照料您的生活起居。如果您找不到他,可以找我。我也將盡我所能滿足您的需要。當然,還有我們這里的其他人也一樣。”
“歡迎您,尊敬的巫妖王閣下。”其他排成一排的十幾個龍族族人也都恭敬地朝著格雷行了個禮。
“感謝。”格雷翻(shēn)下馬,將手扶在心口的位置,禮貌地回了個禮。
其他人也一個個翻(shēn)下了馬。
里奇伸長了脖子,好奇地四下張望。
側(shēn)讓開一條路,阿奇爾諾曼輕聲說道:“現在,請讓我們帶您到為您準備的房間。”
這是一座十分有特色的兩層高建筑,至少格雷是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地方。整座建筑,完全是由石頭堆砌而成的,布滿了壁畫雕塑。戶內戶外,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涂料。地板上的縫隙有時候足有一根手指那么寬。
再加上將外部包得嚴嚴實實的藤蔓植物,與其說是給使團準備的臨時住所,看上去更像是某種遺跡。如果你沒有細看,甚至會一晃眼錯過。因為它跟周遭的景物完全融為一體了。
不過,整個龍之山谷放眼望去,似乎也沒有其他任何一座建筑了。
說起來,占地面積還真是不小。一樓有排成一行一百五十個房間,二樓則稍微小一點,但也有七十個房間。格雷被安排在了正中唯一有陽臺的房間。
粗糙不平的墻面,粗糙不平的石頭地板,地面上甚至都還有沙子,似乎都沒有人清掃過。
不過,每一個房間都有完備的家具,潔白的被褥,雖然簡單,但看上去每一件都是新的,似乎是專門為了迎接使團而準備的。
棒槌小聲嘀咕道:“我猜這個地方原本根本就沒有人住,知道我們要來了他們才整理出來的。”
“是的,你說的沒錯。”一旁的亞力士垃罕微笑著答道:“這里上一次有人住,是在四千八百多年前,精靈女王到訪的時候。再上一次,則要追溯到一萬多年前的克里瑪莎時代。事實上,這里最初是為克里瑪莎法師聯盟的使團準備的。”
“看,我猜對了。哈哈哈哈哈。”
棒槌高舉著斧子,歡呼著從走廊走過。
“巫妖王(diàn)下,晚宴的地點就在庭院里。”阿奇爾諾曼恭敬地行了個禮,說道:“您先休息一下,我們一會派人來通知您。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請隨時喊我,我就在您的周圍。”
“好的,感謝。”格雷禮貌地回了個禮。
龍族的人都走了,但又走得不太遠,就在院子里而已。
說是院子,其實也就是建筑前面的空地,只是一塊長了雜草的平整地面,連地磚或水泥都沒有的平整地面。他們正在為即將到來的晚宴而準備著呢。
因為格雷帶來的人實在太多,他們不得不排出三張長桌,每一張桌子都鋪上了潔白的布。十幾個龍族族人正在往上面放置各種食物。
格雷就站在陽臺上默默地看著。
“呼,(rè)死了!剛剛冷得要死,現在又(rè)得要死!”黑貓翻開格雷的面罩從里面跳了出來。
凱瑟琳盤著手出現在了格雷的旁邊,薇薇安則出現在了格雷的另一邊。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薇薇安伸長了脖子瞧著院子里正在準備晚宴的龍族族人們,嘟著嘴說道:“用晚宴來歡迎巫妖王。以前大家都不知道你是巫妖的時候,用晚宴來歡迎你很正常。但現在……”
“也許只是某種儀式。”格雷輕描淡寫地答道:“而且,我們隊伍里還有很多矮人。”
“可我們并沒有告訴他們我們會帶矮人過來。”
“我們不應該過度揣度對方,否則,我們也許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并且因此失去一個潛在的盟友,然后多一個敵人。”
“可有些人從一開始就注定只能是我們的敵人。黑貓,你覺得我說得對嗎?”薇薇安望向了一旁的黑貓。
“額……”猶豫著,黑貓答道:“其實我比較支持格雷的想法。到現在我們還沒有任何一個可靠的盟友,這會讓我們非常被動。我們需要盟友,而金龍族或許是一個不錯的結盟對象。至少目前看來,我們可能結盟的,足夠強大的勢力只有他們。”
說著,黑貓望向了凱瑟琳。
凱瑟琳看了黑貓一眼,又看了院子里忙碌的龍族們一眼,只是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正當此時,已經脫掉了盔甲的里奇晃晃悠悠地從門外走了進來,然后用兩只手按著格雷的(床),輕輕一蹭,蹭了上去,乖巧地坐好。一雙大眼睛咕嚕咕嚕地滾動著。
所有人都回頭朝他看了過去。
“父親、凱瑟琳阿姨、薇薇安阿姨、黑貓叔叔,你們繼續,我旁聽就好了,不會打攪你們的!”
入了夜,龍族族人們在院子里長桌上點起了一排排的蠟燭,放滿了菜肴、美酒。除此之外,還額外安排了一張大桌子,用來放置大型菜肴。
什么叫大型菜肴?例如烤全牛這樣的。
這可樂壞了矮人們了,一個個高興得哈哈大笑。
“哇!這可太好吃了!我從沒想過龍族做菜的手藝這么好!”
“事實上,我以為他們都是活吞的。畢竟他們的嘴那么大。”
“這是什么醬料?我的天,這味道我一輩子都沒試過!”
那吃飯的場面就像打仗一樣。
與矮人兩桌截然不同的是銀月騎士這一桌,則安靜得幾乎沒有一點動靜。
畢竟,你想要什么動靜呢?除了巫妖,就是亡靈騎士。整張桌子坐了一百多人,然而實際上有幸品嘗美食的也就薇薇安、凱瑟琳、黑貓、里奇這幾個。其他的連喝東西都不可能——因為根本就沒有胃。
一邊是吃飯吃得像打仗一樣的矮人,有的都甚至都爬到桌子上開始跳舞了,一邊是用發呆來形容都不過分的亡靈。老實說,這場面確實有點尷尬了。
更尷尬的是,不知道應該坐多久才能走。
阿奇爾諾曼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親自幫格雷倒滿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然后高高舉起酒杯:“我謹代表金龍一族,再次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歡迎我們尊敬的巫妖王(diàn)下。”
格雷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是在開玩笑嗎?”旁邊的薇薇安都有點看不下去了,蹙著眉頭嘀咕道:“沒人告訴過你巫妖王是巫妖,不吃東西,也不喝酒嗎?”
“這正是我們辦這場晚宴的意義。”阿奇爾諾曼微笑著說道:“巫妖王(diàn)下,請您舉起您的酒杯。”
說著,他已經端起格雷的酒杯,送到了格雷的面前。
無奈,格雷只能起(shēn),伸手接過。
阿奇爾諾曼用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了碰格雷的杯子,然后微笑著抿了一口,并且示意格雷也喝下去。
格雷都迷糊了,有點不知所措。
阿奇爾諾曼再次輕輕抬了抬手。
四周的人一個個都靜靜地看著,疑惑不已。
無奈,格雷只好將面罩推開一條縫,然后一仰頭,將杯子里并不多的酒全都灌了進去。
一瞬間,格雷看著自己手中空(蕩)(蕩)的杯子,呆住了。
“這是……”
“這是酒的味道。”阿奇爾諾曼微笑著問道:“您是第一次嘗到吧?這是我們特意為您準備的,亡靈也能喝的酒。當然,還有亡靈也能吃的食物。”
一下子,亡靈們都嘩然了。
有的銀月騎士連忙倒滿一杯酒灌了下去,有的銀月騎士急匆匆地切下一塊牛(肉)放到嘴里,有的銀月騎士則把旁邊的沙拉往嘴里塞。
“天哪!真的有味道!真的吃進去了!”
“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哇!我……天哪,我從沒想過還能吃東西!”
一下子,亡靈們的這一桌也火(rè)起來了,比旁邊矮人的那兩桌還(rè)鬧。以至于矮人們都反而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呆看著,不明所以。
“可以把你們的秘訣告訴我嗎?”高興壞了的露茜連忙問道:“我是說,魔法。這應該是某種精神魔法吧?”
“唔……其實不完全是精神魔法。準確地說,應該是精神魔法和封系魔法的組合。將食物分解,同時讓您感受到味道,還有觸覺。我們非常樂意告訴您我們的秘訣。”說著,阿奇爾諾曼望向了另一邊的格雷,聳了聳肩說道:“還滿意嗎?我們的巫妖王(diàn)下。”
格雷默默端起酒杯,親自為阿奇爾諾曼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感謝你,你實現了我多年的愿望。”
“您能喜歡,是我們的榮幸。”阿奇爾諾曼謙卑地接過酒杯,恭敬地點了點頭。
這大概是銀月騎士團經歷過的,最(rè)鬧的晚宴了吧。畢竟,連銀月騎士團也能參與其中的晚宴,這還是第一次。
這些酒亡靈不只能喝,還會醉。幾個亡靈騎士已經站到桌子上開始吶喊了。他們甚至準備跟矮人們一起跳肚皮舞,然后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肚皮。
一片吵鬧喧嘩中,就連格雷也跟他們抱在一起瘋了。
此時此刻,他們并不知道,遠處,好多雙的眼睛正在悄悄地注視著他們。
“他這是喝多了嗎?他居然喝醉了。這也許是個好機會。”
“我可不這么認為。就算他喝醉了,旁邊的兩只老巫妖和天使,還有魅魔可不可能會醉。這點酒,不可能撼動他們強大的精神力。就算是他,我也不認為是喝醉了。他并沒有喝多少。也許只是……開心?”
“開心?”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相信所謂的巫妖王,居然是一只一百多歲的巫妖。這件事實在太荒謬了。”
“是的,我也這么覺得。可事實就是如此。這是天堂那幫人造就的結果,現在,連他們都無法控制了。在巫妖評議會加入之后,他正在成為整個凱爾特斯世界里,最不穩定的因素。怎么說呢……就好像幾個人打牌,原本就那么默默地打著。現在忽然多了一個人。我們以為他也要入局,結果,他把牌桌掀了。”
“這確實很糟糕。”
“非常糟糕。他在試圖改變所有原本的規則。一上場,他就公開宣布了與地獄的敵對,與天堂的分歧。同時,他還對黑龍宣戰……巫妖們確實很強大,但顯然,他們還沒有強大到足夠同時挑戰所有。”
“所以他希望我們能站在他那邊。這很合理。”
“但我們真的該站在他那邊嗎?我并不是在幫黑龍說話。事實上,我也覺得黑龍非常討厭。但我覺得,除去黑龍之外,我們更應該考慮天堂與地獄的動向。這兩方,才是真正強大的。他與這兩方幾乎沒有和談的可能。”
另一個聲音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答道:“你說的都沒錯,但我們依舊沒有必要站在他的對立面。還有,他掀掉的牌桌,并不是我們的牌桌。我們甚至從未參與過。與他敵對不符合我們的長遠利益。這件事還是留給大長老決定吧。也就是這幾天了。明天,他們就會見面,你不用太心急,也不用過早下定論。”
長長地嘆了口氣,另一個聲音說道:“好吧,那我們就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