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是威逼的話，那么現在就是利誘。
雖然很老套，但不可否認，卻很實用。
果不其然，這句話說出來之后，雷震天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錦衣衛顧大人……”
身為江南霹靂堂的現任族長，以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變，可謂是涵養氣度極高。
但現如今，卻變了神色，甚至連呼吸都驟然急促了許多。
正如應含光所言，江湖草莽，無論如何都不能與朝廷大勢阻擋！
給別人做狗，哪怕是劉瑾的狗，但也不如自己步入官場！
而且還是一躍成為錦衣衛副千戶！
從五品的官職，雖然對他而言略低，但……這終究是一個起步點！
是以此刻，雷震天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不得不說，這位錦衣衛指揮使顧大人，其氣度實乃我生平僅見！”
“便是西廠大督主劉瑾，與其相比，也不過如此！”
說完這一句，他目光明亮，沉聲道：“既如此，那雷某和這霹靂堂便與那劉瑾拼了！”
“本官便用這劉瑾的頭顱，當作投靠顧大人的投名狀！”
言談之中，他已經開始以‘本官’自稱。
應含光笑了。
江湖人士，自詡看不上朝廷鷹犬，說白了不過就是吃不到葡萄嫌棄葡萄酸……真要將這個機會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比誰都殷勤。
就仿若是丟在地上的一塊肉骨頭，讓惡狗撲上去撕咬！
死都不愿意松口！
哪怕是雷震天，江南霹靂堂的族長，也終究逃不過！
不過這些只是腦海中閃過，應含光面上此刻不動聲色，而是拱手笑道：“恭喜雷大人、雷千戶！從今往后，咱們便是同僚了！”
“哈哈哈哈，應大人說笑了！”
一聲雷大人，喊得雷震天笑容滿面，略帶矜持道：“大人暫且還不敢當！不過本官正好可以先做好準備！”
“此前劉瑾給我來信，不日就將抵達這里，到時候打斷從我霹靂堂借用火器，好對付顧大人！”
“眼下既然本官成了錦衣衛，那劉瑾自然就是我等的頭號大敵！”
說到這里，雷震天笑到：“應大人，我霹靂堂別的不多，就是火器多！現在就準備一二，等那閹狗劉瑾一旦抵達，到時候必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好！既如此，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
應含光嘴角含笑，輕聲說道。
雷震天略微行了一禮，隨后便帶著尚且還處在懵逼狀態的兒子雷凌、幾名族老以及周圍的雷家子弟下去準備。
那些雷家子弟一臉懵逼，完全搞不清狀況。
這是啥情況啊？
本來不還是劍拔弩張，下一刻說不準便會動手，結果現在……這就成了一家人了？！
他們弄不明白，只能在渾渾噩噩中聽候剛剛走馬上任錦衣衛副千戶雷震天的命令，將原本準備好的火器全都搬出來。
原本這些火器是用來對付顧鳳青，只是這一次……卻要用在劉瑾的身上了。
就在霹靂堂上下一團忙碌的時候，應含光站在原地，以手持刀支著地面，目光深邃，眺望著遠方。
玩世不恭的臉上，這一刻卻露出一抹肅然。
“劉瑾老狗，這一次在我繡春刀下——”
“不知你能否還能逃過一劫？”
霹靂堂雷家子弟雖然大部分都貪圖享樂疏于修煉導致武功偏低，但族中制造的火器卻是聞名江湖、享譽朝野，甚至能和蜀中唐門的暗器并列！
只是唐門能位列七門之一，除了他們暗器之外，更因為唐家堡的子弟武功也都不俗。
而霹靂堂在這一方面，就稍稍遜色了一些。
但這并不代表霹靂堂就弱了！
要知道，霹靂堂制造的火器，雖然不如暗器隱蔽，可在某些方面上，便是唐家堡的暗器都遜色不少。
但凡霹靂堂出品的火器，都大為受江湖中人追捧。
尤其是霹靂堂賴以成名的‘火云霹靂彈’，許多有錢有門路的江湖人都會幾枚，因為這種火器，非但體積小，而且威力不俗。
若是不察之下，便是一流高手都有可能被炸死！而先天高手，也不敢略其鋒芒。
此刻全面動員之下，一箱箱的火器被搬出來，一箱箱的火云霹靂彈被取出。
“兩百把火銃，外加一千三百枚火云霹靂彈，這已經是我霹靂堂現如今所有能拿出來的火器，連以前積攢下來的老底全都動用了！”
“這么多的火器和火云霹靂彈，一旦全部投出去，這諾大的霹靂堂都能夷為平地，那劉瑾閹狗只要來了，必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看到這些火器，雷震天底氣大增，不由對著身邊的應含光笑著說道。
話語當中，帶著一絲傲然。
應含光沒有雷震天那么信心十足。
跟在顧大人手下那么長時間，見識過不少高手，他深深的知道，先天高手的威力是何等恐怖。
而諸如葉開、絕無神、李清歡、雨正初這樣的高手，更是猶如人間兇獸般，幾乎非人力所能力敵。
二劉瑾……身為西廠督主，其真實修為到底是什么境界？！
一旦施展出來，又該是何等恐怖？！
他不知道。
但他明白——
對待劉瑾這樣的敵手，除非一瞬間將其釘死，否則的話，一旦等其功力施展起來，那將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敵手，我本應該恐懼，可現在……”
應含光低著頭，看著顫抖的雙手，喃喃自語道：“為什么我會覺得渾身上下乃至是靈魂都在顫栗、興奮？！”
在雷震天的授意下，為了麻痹劉瑾，整個霹靂堂外松內緊。
內部早已經是嚴陣以待，地底下已經埋設了炸藥，隱蔽處更是藏著霹靂堂的門人子弟，或是手持火銃，或是深藏火云霹靂彈，瞪大了眼睛，就等著劉瑾到來。
至于外面，則依舊如同往常一樣。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兩天之后。
霹靂堂外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此人身著一襲黑衣，頭上戴著兜帽，看不清面容。
剛一出現，站在門口的兩名霹靂堂門人頓時呵斥道：“哪來的野人，不知道這里是霹靂堂的地盤嗎？走走走，趕緊走！”
然而，他們這話剛說出口，此人忽然摘下了兜帽。
這一剎那，整個霹靂堂門口頓時陷入到一種詭異的寂靜當中。
兩個霹靂堂的門人更是呆立當場，渾身一僵，眼中露出恐懼之色。
因為……
他們駭然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不聽使喚了！
更讓他們恐懼的是——
面前的這人摘下了兜帽，
然后，
露出了一張臉！
一張蒼白，沒有胡須的臉！
西廠大督主劉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