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租賃的展位只有三四個平方，主辦方只負責提供一張簡易桌子和兩把椅子，關鍵是位置還不好，位于二樓展廳的東北角，坐在這里，能看到會場中心處熙熙攘攘，自己面前卻是門庭羅雀。
這種展位別說是林東不滿意了，就算是應聘的人，也會自動過濾掉。展臺的位置無形之中代表著公司的門面，但凡是有些實力的公司，都會想盡辦法挑選好點的展位，邊邊角角的地方，除了小公司或者個體單位，誰會選擇？
無奈之下，林東讓苗苗守著展位，自己在會場里開始轉悠，尋找跟自己有相同崗位的大型招聘展位。
找到有相同崗位招聘信息的展臺后，仿若無事一般守在站臺外面，眼睛不時掃向里面的接待區域。等應聘者在展位內填寫完資料出來之后，林東就主動上前問詢，詢問人家想要找一份什么樣的工作，有沒有來洛河工作的意向，結果讓他很是失望。
連續幾次失敗，讓林東有些沮喪，仔細琢磨之后，心里有了打算。
苗苗低著頭玩手機，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林東一眼，期待問道：“咋樣？”
林東緩緩搖頭，坐在苗苗身邊，拿起桌上提前準備好的簡歷登記表，一片空白連一份登記信息都沒有，下意識的皺緊眉頭。
“咱們是不是就不該來省城招人？”
苗苗放下手機，很是坦誠的點頭，說道：“來這里找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是奔著省城本地的公司單位來的。”
林東很是莫名的說道：“我剛才問了好幾家，普通內勤的工資也就是三四千塊錢，比洛河高不了太多。個別公司給業務員設計的薪酬體系甚至還不如咱們，可那些應聘者就是不愿意來洛河，真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
苗苗嬉笑一聲，“現在大部分的年輕人都是一門心思往大城市里鉆，根本不考慮自己能否在大城市站穩腳步，如果不是張舒喊我，我也不會離開省城去一個小城市發展，這不是很正常么。”
林東了然點頭，惆悵說道：“女人有這種想法還說得過去，只要有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在大城市里找到一個條件不錯的男朋友，就算是有了依靠。可男人不一樣啊！”
“就拿省城來講，基礎的生活標準加上日常應酬，一個月如果拿不到一萬以上的工資，想要在省城買房安家，得多少年才能攢夠首付的錢？更不要說交過首付之后隨之而來的壓力了。”
“在大城市累死累活，也不見得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什么不退一步？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找一份能夠養家糊口的工作。”
林東說的有道理，苗苗也沒有反駁他，只是嘆道：“或許是覺得城市大，機會更多吧！”
角落里，有應聘者路過，目光從兩人身邊的招牌上掃過，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徑直離開了。
林東無語的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兒，又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這句話一點沒錯。非但沒錯，反倒更狹隘了。現在的社會，并不是你真的有才華就一定能等來機會。”
“說句不好聽的，工作環境決定你的人脈關系網，身邊大部分人都跟你一樣的收入水平，你即便是做足了準備，能遇到多大的機會？”
“我算是看明白了，現在的大部分人，心氣兒遠高于自身水平，看不上不如自己的，還想多接觸比自己強的圈子。他們就不想想，你都瞧不上不如自己的圈子，人家更高一級的圈子能瞧得上你？這不是開玩笑么！”
苗苗不接話了，她不是剛入職場的菜鳥新人。林東是老板，她身為員工，討論這樣的話題，多說就容易出錯。
沉默片刻之后，苗苗突然笑著問道：“我聽張舒說，王泉連大學都沒上過，以前的工作要么是在工廠，要么是在工地，如果不是有你這個表哥，說不定還在哪個小區貓著當保安呢。老板，反正這會兒也沒人，你講講唄，王泉到底怎么做到這么短時間發家致富的？”
林東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撇了撇嘴角，頹然說道：“他跟別人不一樣，根本不能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看他。”
“咋就不一樣了？”
林東幾次張口都沒有說出話，最后哼哼道：“反正就是不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
人來人往，依舊沒人在展位面前停下腳步，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讓林東有些煩躁。把手機揣進兜里，氣哼哼的站起來，對著苗苗說道：“收拾東西，不招了。”
“不招了？”
苗苗錯愕的看著林東，林東已經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材料，漠然說道：“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趕緊回家，我就不信在洛河還招不到合適的人。”
看林東態度堅決，苗苗趕緊起身幫忙收拾東西，他們自己帶來的東西很少，幾分鐘就收拾停當。從會場出來，聲音不再那么嘈雜，苗苗這才建議道：“老板，我覺得要求不高的崗位，可以在網上招聘，效率不見得不高。”
林東腳步一頓，“回去之后再說。”
按照原定的出國計劃，還剩下最后兩天的時間。
原種種豬場已經參觀完畢，今天即將進入正式的商業談判階段。剛剛用過早餐，就看到喬治帶著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餐廳外面等候。
等王泉出來，喬治率先向身邊的同事介紹王泉的身份，兩人主動伸手跟王泉打招呼，簡單的中文你好。
其中一個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頭上頂著稀疏褐色卷發，鼻翼兩側帶著些許雀斑的男人臉上一直掛著和善的笑意，目光從王泉身上略過，跟董鑫他們一一點頭示意。
“這是詹姆斯，喬治的同事，主要負責亞洲區域的業務。”
張艷指著發福男人介紹著，又轉向另外一個看起來精英氣質十足的男人，筆挺的西裝，修長的身材，皮鞋光亮幾乎可以當鏡子使用。略顯消瘦的臉頰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更有立體感，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透過鏡片可以感覺到清冷的目光，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