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毛針,細蝗石,飛旋輪,都是普普通通的暗器。
但這些普通的暗器卻糅雜著危險,殺機與死亡。
六名面容藏在斗笠下的高手,顯然都很是不凡。
真正的強者,未必會太過苛求精妙的暗器,而是會注重自己的暗器手法。
飛花摘葉,也可殺死捧著暴雨梨花針的人。
所以,這些高手,反倒是帶著些普通的暗器。
不過這些暗器卻是軌跡各異。
或是半道驟然加速。
或是石后藏針。
或是半空轉彎繞后。
或是九針一線連珠。
或是漫天花雨,但卻如被長橋上那漁夫吸引,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射去。
或是化作一道極重,極快,極強的光芒。
不同的軌跡。
不同的手法。
雷暴堂大堂主雷靜云饒有興趣地看著。
長龍般的拱橋上,夏極抓起了魚竿。
魚竿是韌性十足的蠟木所制作。
他輕聲自喃著:“也罷,既然你們覺得我是密宗的大和尚,那我就用密宗的武功來對付你們吧,我記得應該還會兩門才是。”
他生出了一分調皮的心理。
手掌猛然前突,一副禮敬金佛的模樣,而白蠟木的木桿就在他手背上。
旋即。
他的手掌開始舞動。
舞動速度就如同定格一般,在空間里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飄飄渺渺,讓人無法跟上那玄妙。
五指如同沾花拂柳。
剎那間,魚竿直接舞動起來,化作了一個銀盤。
九陽真氣灌入了這蠟木,使得蠟木在堅韌之余又變得無比堅硬。
叮叮叮!
叮叮!!
無數細密的金屬碰撞聲,連綿不絕,此起彼伏。
叮叮叮叮叮!
越來越多的碰撞聲。
赤羅漢愣了愣...
他不敢置信道:“這...這是我密宗的絕學,不動樁。據說練到高層,只要氣力不盡,就可以在箭雨里行走...這...這果然是我密宗的前輩嗎?”
雷靜云默默看著,忽然道:“繼續,減少每次暗器使用數量,耗盡他的力量,等他緩下來,再加強攻擊!”
每個高手都不會無限制的帶暗器,所以是要考慮到存量的。
她的決策顯然很正確。
暗器開始以一種不會停、可是卻不會很多的方式保持射擊。
夏極單手轉著魚竿。
聽著雨聲,還有不絕于耳,卻并不嘈雜的叮叮聲。
他甚至還有時間去看一眼湖里綻開的漣漪,與跳出水面的野魚。
也許是覺得累了。
他甚至走到了云煙橋的木欄桿前,右手轉著魚竿,左手卻扶著欄桿,欣賞著秋日雨景。
眾高手:...
雷靜云:...
又射了一會。
這簡直跟玩耍嬉鬧一樣。
就算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這位前輩的內力是不會被耗盡的。
他們的暗器再多幾倍,都不會耗盡。
雷靜云忽然側頭看向赤羅漢。
赤羅漢多精悍強壯的一個僧人,此時雙手抓著光頭,一副被秀到全身發毛的模樣。
自家武功自己最清楚。
不動樁這種又雞肋又難練的功法,怎么可能有人練到這種境界??
誰會閑的無聊去練這種幾乎無處使用的絕學??
可是眼前這一幕,卻是真的,這不是夢。
赤羅漢,迷茫了。
但看向那長橋上孤影,似乎又找回了什么,雙目灼灼起來,充滿了一種看向偶像的感覺。
自家竟然有這種高手。
是哪位師叔祖嗎?
他雙目放光,死死盯著那男人。
他恨不得沖上去,直接拜倒。
“咳咳...”
雷靜云覺得赤羅漢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于是咳嗽了兩聲,問:“他是你們密宗的哪位大前輩?”
赤羅漢雙目射出精光,嘖嘖道:“雷堂主,看到沒有,我密宗的功法厲害吧?”
雷靜云:...
“赤羅漢,別忘了我們現在在做什么!”
那強壯僧人身子一顫,雙目這才恢復了平靜,他略微想了想,腦海里不少身影閃過,可就是沒有與橋上那孤影重疊的前輩,于是他搖搖頭:“雷堂主,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都直接叫出這位大前輩的名字了。”
雷靜云又問:“你們密宗可是得王閣老扶持起來的,就算是那幾座老殿的休憩,都是王閣老出的錢,別忘了本。”
她看著橋頭那身影,皺了皺秀氣的眉頭,同時咬著牙。
“該死,他竟然還在喂魚!”
雷靜云目光閃爍,她等不了了。
于是長袖一揮,露出暗金榴花的衣袍,左手壓了壓斗笠,右手抬了抬,再落下時,一把漆黑怪異的暗器已經無聲無息地落入了手中。
雷靜云揚聲道:“加大攻擊頻率!!”
一聲令下。
那六名暗器高手的射速又提升了不少,他們心里也憋了一股氣。
而小個子的雷堂主被暗器和雨掩護著,快速邁出,向著橋邊走去。
夏極聽到腳步聲,微微抬頭看了眼走來的女人。
兩人之間距離迅速拉近。
約莫百米時,雷靜云驟然揮袖,雪白的皓腕從暗金榴花袖口里伸出。
夏極眉頭跳了跳,因為他看到了一把槍!!!
這世界有槍......
雷靜云的手指已經按向了扳機。
百米開槍,幾乎必中。
剎那之間,夏極手中魚竿一頓。
諸般殘影都消失了。
他手背一撥,掌心推出,真氣破掌而出,貫通魚竿,電射而出!
而雷靜云扳機已經按下了。
嘭!!!
槍支直接爆炸了。
魚竿的細尖死死插入了槍管中。
這火藥沒有能射出,而是在槍膛里炸開了。
“哎喲!!”
小個子雷堂主痛呼一聲,整個人往后急退。
她右手已經染滿鮮血,也紅了袖口。
但她忍住痛,雙目執著地看著前方,似乎想看穿那漁夫的斗笠下究竟藏著一張什么樣的面孔!!
她忽然揚聲,聲線殺伐,“諸位,既然他擋路了,那我們就開路!
你們都是王都的一方豪強,不愿在武道上屈居別人之下,現在,請合作吧,開辟這條血路,開辟新的盛世!”
她的話語非常具有煽動性。
而漁夫失去了武器,又抵擋了這么久的暗器,她就不信,這人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話音剛落。
早已按耐不住的武癡段水流,已經手握三把長刀,如雨燕低翔,激射而出!!
他沖到了橋頭,頓了頓,猛然向前方丟出一把刀。
夏極一抬手,接住刀。
段水流大聲道:“來吧,你我決一雌雄!!”
遠處...
雷堂主呆住了。
劇痛加上“給敵人送武器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她短暫地失去了理智。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段水流,你發什么神經!!???”
橋頭的武癡搖搖頭,淡淡道:“女人,你不懂武道。”
說著,他把斗笠一揭而下,露出一張如刀般鋒利的臉龐,“既然被叫破了名字,藏著也沒有意思了,大和尚,還要藏頭露尾么?
對了,大和尚會用刀么?”
夏極只覺得有趣極了,勾勾手指,道了聲:“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