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陳滄就被電話吵醒。
“陳教授，東大一院轉來一名患者，主要表現是喘息，然后時間長了四肢末梢和口周就會發麻，甚至會出現手足搐搦，要不……您過來看看？”
打來電話的是急診值班醫生吳輝，原本不太想找陳滄的，但是東大一院的神經內科主任和省二院神經外科主任現在都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原因所在。
陳滄嗯了一聲：“嗯，我馬上過去！”
此時，天還是剛剛亮，路上行人不多。
陳滄到了醫院以后，直接朝著監護病房走去。
看見陳滄來了，大家紛紛點頭避讓。
“陳主任早！”
“陳主任好！”
冬天天亮的比較晚，現在其實已經六點多了。
看著已經聚集在一起的幾名主任，陳滄對著大家微微點頭。
“各位主任早，辛苦了。”陳滄點頭感謝。
大家紛紛擺了擺手，眉心緊促，沒有松開。
“患者是什么情況？”陳滄問道。
這邊，東大一院的神經科主任賀彩云說道：“這名患者是我們科的老患者了，去年一年來來回回四五次，但是也休息了有段時間，沒想到，前幾天收到住院以后，卻情況突然加重了！”
“主要還是喘氣，喘久了四肢末梢和口周就會發麻，甚至會出現手足搐搦，而且還有些神志異常！
診斷主要是：過度換氣綜合征、呼堿合并代酸、癔癥待排。”
“但是，今天卻忽然發現雙眼已經失去光感，瞳孔散大到邊，對光反射消失了！”
“我們那邊也檢查不到原因，只能趕緊送來了！”賀彩云心有余悸的說到。
她今天早晨凌晨三點多就來到了醫院。
患者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反而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眼看著瞳孔都要散大了，而急診和重癥監護沒有絲毫辦法！
這邊才趕緊急匆匆的轉運到省二院急診來了。
陳滄點了點頭，仔細打量患者，這個女人大概只有四十多歲，他對著吳輝說道：“說一下患者的檢查檢驗結果。”
吳輝點頭。
“患者檢查結果：血氣都是二氧化碳分壓降低，碳酸氫根降低，陰離子間隙升高。”
這個檢查結果有些奇怪。
但是，卻很符合患者的表現。
“有沒有原始疾病？”陳滄問道。
賀彩云搖頭：“沒有，這是老病人了，好幾次族住院，能查的都查了，也檢查不出來什么問題！”
“呼吸性堿中毒合并代謝性酸中毒？”陳滄直接皺眉起來，“這并不常見啊！”
賀彩云和杜娟紅兩位老主任也是點頭。
“眼科看了嗎？”陳滄問道。
“檢查了！但是……
眼科會診之后，會診的眼科醫生查了對眼底和眼壓檢測后均未發現問題！
所以，暫時沒有辦法確診。
但是，也不是沒有收獲，最起碼青光眼、葡萄膜炎等常見的突盲原因是排除了。”
這可能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難道是視神經炎或者NMOSD？但雙眼突然失明，更像是血管病。”
“難道是雙側枕葉梗死？”
“應該不是，如果說是枕葉梗死的話，這是不會引起瞳孔對光反射消失的啊？”
杜娟紅和賀彩云幾個主任也是開始討論起來。
患者的情況實在是罕見。
這種因為呼吸性堿中毒出現瞳孔散開的，幾乎還沒有聽過！
但是，患者本身就是一個呼吸性堿中毒啊！
診斷方面幾乎沒有任何意義的。
按照這個診斷往下推的話……
唯一難以解釋的就是神經內科的問題了。
幾個人討論的時候。
陳滄這邊也開始整理思路。
枕葉皮質盲的疾病有很多，如腎上腺腦白質營養不良、基底動脈尖，雖然瞳孔對光反射消失，但是基本上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基本可以排除枕葉病變。
但是，臨床上出人意料、無法解釋的情況太多了。
于是，加急又做了一個核磁！
結果片子結果顯示，患者情況太正常了！
這一下子，就真的把眾人給困擾了。
這似乎并不是一個神經系統的改變。
難道是視神經的病變？
一番折騰，從凌晨5點到上午十點鐘，還是沒有結果。
外面，患者的家屬已經徹底慌亂了！
就連意識清醒的患者，也開始害怕了。
兩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見，這樣很容易讓人焦慮。
這個時候，眼科大夫忽然說道：“要不，先給激素吧！”
與挽救視力相比，也顧不上激素的副作用了。
畢竟，現在已經無計可施了。
陳滄都有些沒有辦法。
畢竟，影像學資料正常，檢查資料就一個呼吸性堿中毒合并的后期有代謝性酸中毒。
陳滄翻來覆去，把患者曾經所有的病歷資料重新翻看。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在陳滄身后響了起來。
“你問患者職業沒？”
一句話！
讓陳滄頓時一愣。
似乎被人點撥了一下！
然后，整個大腦忽然通暢了起來。
但是，更讓他驚訝的是，身后這位老人家，不是別人！
正是鐘老先生！
陳滄連忙起身，驚訝的問道：“鐘老先生，您這么來了？”
老人微微一笑：“來應聘的。”
“不過，一會兒再說這件事兒。”
“還有另外一件事兒，你為什么在診斷的時候，沒有詢問患者的職業。”
陳滄頓時臉一紅！
一直以來，陳滄實在是太順風順水了，讓他忽視了很多細節！
“問診，是一樣也不能拉下的！”
“這名患者，診斷沒有錯，依然是呼吸性的堿中毒，而且合并有代謝性的酸中毒！”
“但是，你搞混了順序，患者并非所謂的過度換氣綜合征，他的喘息不是病因，而是結果！”
“患者是代酸引起的過度通氣，代酸是因，呼堿是果，本質是酸中毒！”
“你想想，你為什么不問問患者職業呢？”
陳滄被鐘老先生這么一說，腦海里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陳滄對于中毒還是十分精通的！
能夠導致代謝性酸中毒，而且呼吸性堿中毒，合并有中毒性失明的……
很明顯是：甲醇！
而患者的職業是什么？
這就尤為重要了！
他看著鐘老先生，陳滄臉一紅：“對不起，我錯了！”
今天中元節，按照家鄉風俗，回老家上墳燒紙了，回來晚了些，抱歉了，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