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干！”
書房中沉默良久，只有柏亦央的這句怒吼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石破天驚。
不干不行，不干真的會死。
雖說以他的修為和壽限，就算不突破再活上一千年也沒問題，但他還有尚未成材的柏影，還有東昀派無數年輕弟子。
而崩潰迫在眉睫，末法時代估計不會再給他一千年讓他去活了。
柏亦央痛定思痛，下定了決心，但……林玖真的很想提醒一下對方這個字在現代社會里多元化的含義，最終還是忍住了，閉上了嘴。
“怎么干？林宗主，你且道來，聽你安排。”
“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想方設法找到其他的陣盤毀掉。”
“這些陣盤組合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無底洞，將下界的靈氣氣運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另一個地方，趴在我們身上吸血。”
“我們只需要專心斷掉它，問題就解決一多半了。”
“說得容易，如何斷掉？你我兩方，對戰混元宗和隨山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柏亦央說到一半，拍起了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
“林宗主，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就算在司云義的圈套里，還能順著他將計就計搞破壞！”
出秘境的那天，司云義想要把潛山宗、更確切地說，想要把林玖控制在墓城的那天，螣蛇的一通操作之下，不僅解決了潛山宗的困境，順便也剔除了司云義的羽翼。
溫怡君立下天道誓言，不再插手和敵對潛山宗不說，混元宗和隨山宗里大多數修士弟子也被毒霧所困，估計現在都沒有恢復。
給他們爭取到了不少時間，至少不用擔心他們做大事的時候墓城的人前來搗亂。
林玖像是看出了柏亦央的所想，打擊道：“未必。司云義那天未必是真的想把我掌控在他手里，如今他也未必會阻攔我們。”
司云義在秘境那日表現出的破釜沉舟，更大可能性是為了試探她，試探她到底是不是陸上尊者所說的傳人，試探她身上到底有沒有小仙源。
對秘境最為了解的不是旁人，正是司云義，秘境最后一次傳送陣法的大小變化和時間限制他更是了如指掌。
換而言之，如果林玖沒有小仙源，根本不可能帶著這么多人從他布下的空間裂隙里逃出來！
而林玖和司云義諸多廢話中也明明白白地提到了魔修的傳承去試探司云義，司云義當時雖極力壓制和隱藏，但還是被林玖看出了細小的端倪。
互相試探下，雙方都得到了暫時讓自己滿意的結果。
他能把整個墓城當槍使，把溫怡君和臧卿泉包括他自己的混元宗給玩兒地團團轉，未必這時候不會把林玖也當槍用。
司云義心思縝密至極，不可能考慮不到螣蛇的因素。
司云義毀掉秘境，其中必然有他自身的恨意作用，但他并不是一個被情緒左右的人，必然還有其他的原因。
這個林玖尚且無法考證，只能等最后關頭再說了。
而且……安全鎮人為的塌陷說不定也是他的手筆。林玖一想到這里就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十八層彎彎繞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人明辨不清、界限曖昧非常，讓她一萬分地不爽，渾身汗毛乍起麻得厲害。
更為憋屈的是，明明知道這是司云義那她和潛山宗甚至東昀派當槍使，他們還是不得不按照司云義的驅動去行動。
天都要塌了，有些賬只能日后再算。
“啊司云義司云義！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老匹夫，簡直豈有此理！”
聽到林玖再一次地推翻了他以為的定局真相，柏亦央明顯已經放棄了思考和深究，只覺得在林玖書房里這短短一個多時辰教他度日如年。
好幾千年了，他都沒有像今天這么累過。
“林宗主你繼續說對策吧，別再說他如何如何了，他愛如何便如何。”
柏亦央敗下陣來，破罐子破摔，林玖這才繼續。
“總而言之，他應當不會阻攔我們破壞陣法，如此一來難度便降低了不少。這不是迷陣，只是功能性的陣法，之前只是因為它隱蔽、而且凌駕于所有修士的固有認知之上，這才蟄伏許久。”
“總而言之，設陣不易破陣卻簡單，打碎陣盤就是了。至于打碎陣盤的方法，只能仰仗臧大長老。”
“而安全鎮應當是整個陣法的陣眼，屆時我會守在那里，解決最后的天道問題。”
還是需要時間，臧元金需要時間，鄧雨良也需要時間，只有他們二人推測出其他陣盤的所在，林玖這邊負責掄起大斧子的才能開展下一步行動。
“柏掌門這幾日盯著點消息吧，一有消息我便立刻通知你。”
說著，林玖摸出幾張通訊符篆遞給了柏亦央。
柏亦央應下后，連潛山宗的酒菜都不覬覦了，在宗主殿外值班弟子的帶領下快速地、就像身后有狼追一般地離開了潛山宗。
要命，要命，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天塌地陷三觀毀滅般的大，他真真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再待下去了！
柏亦央走了，鄧雨良也離開了，走的時候還順便帶走了臧元金的陣圖，看起來對此頗感興趣。
書房里只剩下林玖、玄異、陸世鈞和團子四個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林玖之前所說的一切，陸世鈞和團子作為被林玖共享了小仙源的人都清楚，是以只是旁聽，并未插話。
玄異雖然對林玖所說的內幕多少知道一些，但更多的是林玖從未在他面前披露過的信息，好在他年紀大，雖然真相硬的出奇，但消化得還不錯。
“他是真沒看出來，還是假沒看出來。”
半晌，玄異來了這么一句，話里的這個“他”，指得自然是柏亦央。
“知道太多死得快，能者多勞——柏亦央心里還是有數的。”陸世鈞終于開了金口，犀利如常，一張嘴就把柏亦央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可是他自己說的！不能食言而肥！”
團子緊跟著接上。
“這么關鍵性的問題，這小子還真是耐得住……其實我也很好奇，丫頭啊，陣法這東西和天道篡改到底誰先誰后？是互為因果，還是彼此獨立？”
“不弄清楚這些，你談何解決天道的問題。”
林玖撇了撇嘴，老狐貍。
柏亦央真沒想到這點，打死林玖也不信，只是林玖并未準確地說出如何解決天道，涉及潛山宗傳承之秘，他作為別個門派的掌權者不好再深挖而已。
畢竟若是惹惱了現在的林玖，大家都別想好過。
但玄異就沒有這個顧慮了，他是潛山宗的老祖，是林玖的師叔，是上一代小仙源主人玄羽的師弟。
“老祖啊，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嗎？”
一把“老骨頭”了，真的能撐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