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宗主這話,沒得叫人寒心。”
溫怡君毫不避諱,直接邁步走進了議事廳。
“昨日實屬迫不得已,只能斷尾求生罷了,司宗主好歹也看在盟友一場的份上,賞我杯茶吃一吃?”
溫怡君說著斷尾求生,但語氣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這事兒說起來屈辱,她一個不知道在修真界混過多少年歲的一門之主被逼到給身為新生宗門宗主的林玖下跪,個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好在,清徽派是這次事情中撇清得最徹底的那個。
“好一個斷尾求生。”
臧卿泉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對司云義的茶水全當看不見,聽到溫怡君不像辯解倒像顯擺的幾句話,冷笑了一聲。
昨日溫怡君再屈辱,難道有他屈辱?
臧卿泉剛想說些什么,突然神識一動,眼神有些半信半疑,兩手把個椅子扶手攥得死緊,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司云義也道:“溫掌門好個斷尾求生。”
“你自己都說了是盟友一場,何必在此陰陽怪氣,大勢已去,溫掌門自己不也已經立下天道誓言,不再插手了嗎?”
“我是不插手了,今日上門,一來是臧宗主非要拽著我過來,二來是為了和司宗主您商量商量,我清徽派押上了多少籌碼為司宗主所用,到現在這么個結果,司宗主就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本該不知去向的潛山宗少主,又怎么會在混元宗內被找到,司宗主難道沒有解釋么?”
“潛山宗少主為何出現在混元宗,老夫并不知情,至于其他的,成王敗寇罷了,”司云義放下茶盞,“風險二字,難道還要老夫教給你?”
“事情發展到如此局面,難道是老夫一人一手促成的么?有成便有敗,難道混元宗還要給清徽派托底不成?”
溫怡君臉色一白。
她怎會不知這一趟是自取其辱,只是不甘心罷了。
“罷了,司宗主對自家手下的弟子能大義滅親,好一個成王敗寇,我來這兒只為了一件事,不管針對潛山宗如何,不能突破仍舊是整個修真界的禍事……關乎所有修士的生死存亡,司宗主心里有數才好。”
說完,溫怡君甩袖離去。
臧卿泉用這么激烈的方式來找司云義,背后必然有事,本來還打算聽上一耳朵,但看司云義的態度,聽是聽不成了。
這件事遲早得解決,潛山宗必然和此事大有干系,但卻不會再經過她的手去解決。
來日方長!
溫怡君離開,議事廳內落針可聞,半晌臧卿泉才開口,但卻一反常態地鎮定了下來,之前沖天的火氣也消失了。
“司宗主,果然一切都如您所愿……這么說來,能改變當今局面的關鍵,的確就在林玖的身上。”
“只是我手下的損失超出了預期,就算最終解決了這樣的局面,隨山宗又該如何自處?”
“臧宗主怎么不明白,你我若是擺脫了不能突破的困境,還用屈居于一個小小的下界宗門嗎?”
司云義說到這里,眼神里的狂熱竟是藏都藏不住了,看得臧卿泉一陣心驚肉跳,“與虎謀皮”這四個大字再次浮現出來,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上。
“臧宗主就算現在想抽手,也已經晚了。”
像是看出臧卿泉內心的想法,司云義笑了笑,一盞茶被他用靈力托著,穩穩當當送到了臧卿泉的桌子上。
茶水已經涼透,再空靈的好茶葉,現在喝到嘴里都帶著一股子揮之不去的澀味。
臧卿泉把著茶盞的手指有些顫抖。
“司宗主不如把話說明白。”
“還要老夫怎么說明白?臧宗主,你來這里之前,想必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吧?”
“派去潛山宗的人,全軍覆沒?林玖接受了溫怡君的斷尾求生,但卻連求生的機會都沒給你,你當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突如其來的恐懼攥住了臧卿泉的心臟,一瞬間,臧卿泉仿佛又回到了臧天清葬身的那個深海洞穴。
司云義的語調低沉又緩和,明明再溫和不過,卻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陣陣的發麻。
接下來司云義的話更是讓他如墜冰窟。
“你當真不知道臧天清是因為什么死的嗎?”
“因,因為什么?”
“因為他突破無果,以至于動了邪念……這近百年來被臧天清當做爐鼎采補的修士還少么?被他煉制成丹丸吞下肚中的單靈根苗子也不在少數吧。”
“他好死不死盯上了潛山宗的少主,又好死不死被林玖給察覺了,這才被人家防患于未然早早解決,給你騰了空位出來。”
“再說了,臧天清的死,其中不也有你的手筆?若是老夫沒猜錯,你那位大長老也沒少出力吧?”
臧卿泉如坐針氈。
“如今你又動了他,會有什么后果,你心中應當有數才對。”
“想要抽手?來不及了。”
臧卿泉灰頭土臉地離開了混元宗,走的時候那張臉煞白煞白,完全不帶一點血色。
從墓城回來之后,司云義到底想干什么,成了林玖最大的疑問和心病。
墓城三個門派聯合,所圖的不過是潛山宗的無數資源以及從潛山宗的傳承上解決不能突破困境的契機。
這兩個目的昭然若揭。
在這之前,林玖雖然對司云義本來的目的有所懷疑,但卻苦于司云義隱藏嚴密,讓她有些無處下手。
去了一趟秘境之后,林玖倒是隱隱有點豁然開朗的感覺了。
回到潛山宗也有兩天了,大量潛宗魔修閉關突破,整個主峰上就剩下五十人不到,林玖得了好大的清閑,干脆帶著團子回到小仙源里去。
在小仙源里,她才能更好地梳理在秘境的收獲,而團子則是被她指派去和藤藤把能收的都收起來,這兩天珠子空間中的囤貨成倍增加。
小仙源的傳承林玖已經全部復刻了一份保存了起來,三樓上的兵器庫也被直接搬空到了珠子里。
林玖就蹲在空曠的三樓上長時間地發呆,對著一張完完本本謄寫下來的秘境中石壁上的刻字,以及他老人家還沒來得及下葬的骨灰。
紙張上缺失的那一小片內容讓林玖險些薅禿了自己的頭發,就算面前擺著陸上老祖的骨灰也沒能給她絲毫靈感。
又或者說,沒能給她確切的證明她此刻想法是否正確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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