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和莉娜雙手抵在冰墻上，面面相覷了一陣子，眼睜睜看著林玖消失在深藍色的海水中沒了身影，只能退回到空地上，繼續搭帳篷起火堆。
再說林玖在水中，冰冷的海水沒過頭頂，林玖看著黑藍黑藍的水底，放出神識，在水中折腰往下，盡力地潛游下去。
周圍的水域中一點異動都無，林玖眉頭緊蹙，只能鉚足了勁兒往深處潛行。為了觀察海水坑的深度，林玖干脆沿著坑壁下潛，大概十七八米就看到了建造實驗室的金屬外殼，銀色的金屬在水下好歹反射了點光線。
這么長時間浸泡在海水中，金屬一點被腐蝕或是被藻類生物攀附生長的痕跡都無，質量好到讓林玖咋舌。
但是她現在對煉器的了解也就那么回事兒，具體情況還是得等陸世一過來再說，能讓納爾赫不惜圈養大量金系異能者來產出的金屬材料，肯定壞不到哪里去，硬度林玖也自己領略過。
但具體能不能用作煉器的材料，另說。
林玖順著搭建成實驗室一層又一層的金屬混合著細碎元石的斷層往下潛行，發散的神識注意著四下的動靜，海水已經相當深了，隨著水壓加重，林玖不得不在自己周身覆蓋上一層靈力，重點護住了自己的耳朵。
越往水下潛行，周圍的光線越暗，海水坑表面看著并不怎么寬，大約只有三四公里，一直延伸到凹陷進來的海岸線，無奈地底下納爾赫建造的實驗室規模實在是恐怖，整個海水坑像是個上窄下寬的大口袋。
越往下，溫度和可見度都在降低，林玖肉眼可見的視線里一片黑沉，也就是現在有修為傍身，林玖還敢往水下跑，否則光是深海恐懼這一點就足夠勸退她了。
不過，海水坑有點過于平靜了，林玖能明顯地感覺到水流中浮動著的豐沛純粹的魔元，這么濃厚的能量，應該能吸引不少變異水生動物。
事出反常必為妖，她才剛到安大略，第一天也沒有必要非得探查個清清楚楚，從她跳入海水坑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再不上去莉娜和艾登要急壞了。
林玖暗自提起一口氣，下沉的速度都減緩了很多，往四周擴散開的神識稍稍收斂回來一些，神識匯聚成一柄尖刺，朝著更深的海底扎了下去。
林玖的神識還沒探到海底，最深處的水流猛地激蕩起來，伴隨著陣陣尖銳的呼哨——這種呼哨像是從最深的水底傳上來的，聲響不大，卻極有穿透力，聲線非男非女不人不獸，林玖漂在水里，愣了愣。
下一秒，林玖明顯地感覺到了水底下有什么東西順著她的神識飛快地躥了上來，奇怪的是，這些東西雖然游得極快，但激起的水流卻極小。
林玖的神識還沒準確地“看到”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游得最快的那個已經到了切近！
糟，來不及了！
林玖運起靈力在身下快速地結成一層厚實的冰層，與此同時激起強有力的水流托著自己快速上升。
果然如林玖所料，深水里的東西并沒有停下，高速沖破厚實的冰層，一陣喀啦喀啦的清脆響聲之后，林玖往身下的水中丟下一個散發著光芒的靈力球，借著淡青色的光芒，這才看到了水下生物的真實面貌。
是人，準確來說，已經不完全算是人了。
林玖被躥上來的玩意兒嚇了一跳，一手放出更多用來照明的靈力球往四周分散而去，一手把七星從靈海之中祭出來，右側水中劃過一道鬼魅的影子，林玖想都沒想，抽刀砍了過去。
一股猩紅在深藍之中炸裂開來，林玖一招得手，身邊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影”，這些“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身上的皮膚光滑而蒼白，唐刀砍上去極有韌性，皮膚厚度可見一斑，肋骨的位置一根根地陷進去，像是活動的百葉窗一張一合，雙臂從肩膀到手肘位置生長著透明的偏肉色的薄薄的肉鰭，十指張開，手指間已經生出了和肉鰭看著差不多的蹼。
圓潤的頭顱被拉長拉窄，鼻子退化到只剩下鼻梁，兩枚烏黑的眼珠兒分別鑲嵌在折開的臉頰兩側，上眼瞼徹底消失。
身體下半部分的變化更加明顯，雙腿的骨骼憑空多出了數個關節，十分靈活，雙腿已然生長在了一起，雙腳進化成寬大的尾鰭，在水中稍稍撥弄就能躥出老遠。
生·殖器退化，諸如胸部之類的第二性征也變得沒有任何區別，要不是它們在水中顯得愈發透明單薄的胸口皮膚底下有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色芯片，林玖真的以為眼前這些生物就是實打實的傳說中的人魚。
那些芯片就把這些人魚的身份全出賣了，這些“人魚”不是別的，就是納爾赫實驗室里的那些金蟲肉蟲。
具體到底為什么變成這樣，林玖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也來不及想明白，這么多奇形怪狀長得堪比異形的類人的玩意兒，從視覺沖擊上就先把林玖給鎮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林玖剛才下意識砍死了他們的一個同伴，血腥味在附近的水域里徹底散開，成千上萬的影子朝著林玖身邊飛速地圍繞過來，密密麻麻的呼哨在林玖耳邊炸開。
木系異能催生出漫天的水草、金系異能控制實驗室表面的金屬變幻成尖銳的針刺、水系異能控制海水作為其他異能的輔助，“族群”個體之間配合極為默契，各系的異能朝著林玖蜂擁而至！
林玖被密密麻麻的呼哨激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水草成網，金屬尖刺見縫插針，在水流的加持下天羅地網一般朝著她席卷過來，林玖揮舞唐刀想要斬開一道出口，“人魚”們的攻擊強度并不大，但勝在密集，林玖只感覺被沒完沒了地死死纏住了。
差不多摸清了對方的攻擊套路，林玖收起唐刀，在“人魚”游動著沖上來即將到她面前的瞬間，林玖伸出的食指上，跳躍著一朵白金色的火焰。
“咿————”
林玖指尖的地火稍稍炸開，幾顆火星突破林玖的靈力控制濺入水中，高溫翻卷，原本圍繞得密密匝匝的人魚們頓時四散退開。
領頭的那只仰頭發出一聲預警似的尖嘯，所有的人魚轉眼間已經撤退了個干干凈凈。
林玖收起地火，漂浮在四周的靈力小球瞬間匯聚過來，在林玖腳下炸開，卷起激烈的水流，周圍的光線快速由暗轉明、周身壓力驟減。
“噗通”一聲，林玖躍出水面，濕淋淋地跳上了岸邊清理出來的那片空地上。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