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鄧教授？”
從后面制住工作人員的賀飛州和劉廷岳面面相覷，絲毫看不懂鄧雨良這是來的哪一出，只能看著他們尊敬的文化人沉著一張端正的臉把這位倒霉的研究人員從上到下給摸了個遍。
“嘖，怎么找不到呢，不應該啊……”
鄧雨良抓住研究員的胳膊，往上抬起，眼神一頓，在這人的上臂內側薄薄的皮膚下面，找到了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色的芯片。
“找到了。”
鄧雨良捏住了這一小塊皮膚，抬起臉，看著已經被嚇蒙了的研究員，再說出來的就是流利的英文了。
眾人只看到研究人員臉上變顏變色的，不是很好看，說出的話也吞吞吐吐。
“他們說了什么？”
林玖聽了半天，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她一個專科畢業，勉強過四級的英語水平實在是聽不太懂，只能把目光投向身邊站著的陸世鈞。
“鄧教授在問他底下的情況，有沒有收到什么撤退的命令。”
陸世鈞越聽臉色越沉。
“他說沒有接到任何撤退的指令，一切和往常一樣，納爾赫對實驗室實行的是分區管理，每個區都有直接和納爾赫對接的人，剩下的這些小研究員大部分連納爾赫人都沒見過，只知道有這么個‘先生’。”
“沒有撤退的指令……”林玖想了想，沉吟了一下，“納爾赫是還有后手呢，還是想和實驗室共存亡？”
“不知道……瘋子的想法咱們是猜不透的。”
陸世鈞對著林玖笑了笑。
“隊長，這個人只負責這個小區域，別的地方去都沒去過，沒什么價值……但是他們的芯片制作還有漏洞可以鉆。”
鄧雨良回過臉來說了這么一句，從軍靴里掏出一把用來防身的小匕首，對著研究員芯片附近的皮膚一扎一挑，芯片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可以殺了。”
賀飛州從后面干脆利落扭斷了這人的脖子，死尸扔在地上。
“怎么說？”
林玖凝出一小股水流，幫著鄧雨良沖洗了下芯片和他手上的血漬。
“納爾赫雖然牛逼，但也是末世后突然覺醒了特殊的精神系異能才牛逼，他對自己建立的新秩序太過自信，加上這種慘絕人寰的實驗的威懾力度，才把這些基層工作人員給老老實實地圈在了各自的小片地區。”
鄧雨良笑了笑，把掌心的芯片展示給林玖看。
“這么個小芯片，其實能打開這個實驗室的大部分基層中層的區域。”
“那還等啥？宗主手里的黏液就等去掏納爾赫的時候用，咱們先去清理清理實驗室里助紂為虐的敗類！”
“沒問題。”
林玖點了點頭，轉眼又看到了鄧雨良不好意思的笑容。
“隊長，我對納爾赫那些亂七八糟的研究成果沒興趣，但是能不能在路上收集幾臺M方的血液檢測儀器和異能等級檢測儀器？”
“沒問題。”
林玖本來就不打算空手走，鄧雨良的主意她早就想到了，但是這儀器到底歸誰，咱們還得再商量商量。
鄭永言那里還有不少好處，林玖正愁沒什么籌碼呢。
林玖頗有深意地笑了笑，示意鄧雨良往前帶路，可憐鄧雨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林玖拿著當槍使了。
陸世鈞失笑，把懷里的團子放在自己脖子上，一行人繼續出發。
林玖這招說起來確實有點小心眼，但她可是一宗之主，為了自己人謀福利有什么不對？鄭永言掌握那么多礦脈的線索對總安全區沒有一絲好處，她用這么寶貴的儀器來換，算是各取所需。
不過，納爾赫給異能者注射的就是元石溶液，這么來看，元石好像對普通異能者來說還有很大作用，但一心一意為總安全區謀福利的鄧雨良卻并沒有對元石產生一絲一毫的興趣。
鄧雨良再次打開一個“金蟲培養區”，帶著怒氣沖沖的劉廷岳賀飛州和吉娜三人組直搗分區小控制室，把里面的研究員拉出來果斷正法。
“我很好奇，你對那什么異能試劑就沒有興趣？”
林玖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也很熱愛研究，雖然和鄧雨良從事的完全不是一個方面，但從尊重專業的角度來講，她想聽一聽鄧雨良的想法。
“試劑是提升異能的捷徑沒錯，目前看格里爾加登等人的戰斗方式，確實沒有什么副作用……就算是存在戰斗經驗不足，也能后期訓練彌補，總的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天大的誘餌。”
鄧雨良看著林玖的眼睛，聲調輕緩而堅定。
“但是這么做還有一個天大的弊端——它會破壞現在既定的秩序，所以不管是我還是楊瑞他們都對這玩意兒沒什么興趣。”
“秩序？”
這倒是林玖接觸的新觀念，果然書讀多了百利而無一害，人家的見識就是不一樣。
“對，秩序，這么說吧，隊長您身為修士掌握的力量自然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普通異能者所不能比擬的，但是為什么修士沒有占領華國，沒有建造納爾赫這樣一個極度利己的系統呢？”
“從子玦和子盈的存在就能知道，修士的存在不止隊長您這一支，其中難免有利欲熏心、急功近利之輩……之所以沒有發生安大略這種情況，肯定是修士之上另有一種強大的存在在管控這一切。”
林玖一震，心里對鄧雨良不由得生出幾分別樣的印象來，往常看鄧雨良不過就是個腦子有點木的學者，雖然在專業范圍內值得尊敬，但林玖還真沒有對他另眼相看過。
現在一聽人家的想法，果然還是有幾分過人之處的。
“沒錯，是天道，修士們再怎么修煉，也不會越過天道，不會越過三千規則，否則必然會遭到誅殺。”
天作孽猶自可，自作孽不可活，就是這么個道理。
“那就沒錯了，納爾赫的確是個天才，但他的社會學實在是不怎樣……他建立起了一個人類能夠在末世最大程度存活下去的嶄新的系統和秩序，極端追求精英，制造人上人的假象，但卻忽略了普通的力量。所以就是個紙老虎，看著嚇人，高度集權，但是極為脆弱，即使咱們不出現，這個系統也會因為某個小小意外之后，無法進行自我調控而崩潰。”
“不管是被當成生育機器的普通人，還是這些‘金蟲’‘肉蟲’都是為了彌補系統缺憾而存在的，看似堅不可破，實則脆弱無比。”
“他研究出來的異能試劑也一樣，要是流入國內，只會打破現在發展穩定正好的各個安全區的秩序，到時候不知道又會掀起怎樣的動亂，這點稍微懂點社會學的就清楚，納爾赫那么聰明，敗就敗在了反社會人格這一點上。”
“隊長，掌握一方的力量，并不只是強橫的實力而已……要是一種東西好過了頭，反而不適合引入群體，會造成極大的亂子。”
林玖感覺有被鄧雨良內涵到，好在她雖然不是什么聰明人，但也小心謹慎。
鄧雨良頗有幾分高談闊論的架勢，林玖先是明朗，后又把思考的重點放在了鄧雨良所說的“普通的力量”上，只覺得這個概念像是和自己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又摸不到什么頭腦。
“我不是提倡庸碌的人，但現在的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了……隊長，我覺得您應該很清楚，人一旦沒有了敬畏之心，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來。”
“嗯，鄧教授高見。”
林玖摸了摸下巴，她回宗門一定給自己制定個閱讀計劃，她的格局還是太窄，有點配不上金丹期的修為了。
現在的林玖還不知道，鄧雨良的話會對她之后的心劫造成怎樣的影響。
跟在林玖身邊的異能者們聽著鄧雨良的這番話，不管能不能聽懂，心里還真體會出幾分大局觀的意思來。
“到了，這里在地圖里的標注……應該就是儀器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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