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會議室，15個大約兩米高，一米見方的鐵盒子被工作人員推到了臺子前面，鐵質的盒子頂部有一排數個長方形的孔洞，里面傳出微弱的呼吸聲。
整個會議室在短暫的混亂過后就陷入了凝沉的寂靜中，眾人屏氣凝息，目光灼灼，空氣中除了盒子地步摩擦地面的聲響之外沒有任何聲音，越發顯得盒子里的喘氣聲清晰無比。
聯想到之前神父用筆觸生澀的篆字寫下的血書，林玖一行人臉色都沉了下來，不難猜測這里面究竟都關押著些什么。
“請問，這是……”
格里爾站在臺上，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對著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工作人員從身上取出各自盒子的鑰匙，打開鐵盒。
“為了更加直觀地給在場的各位展示兩項研究的成果，我們會現場進行臨床試驗，直接展示研究的效果。”
隨著格里爾的話音一起落下的，還有15個鐵盒子的鎖扣，鐵盒子打開，里面的場景讓在場的人再次陷入沉凝的死寂。
15個鐵盒子里裝的不是別的，就是人。柜子似的鐵盒子打開外層的門，里面還有一層金屬欄桿，其中10個鐵盒里面關著成年人，男女各占一半，在逼仄的空間內或是站著或是抱膝蹲坐在里面。
身上穿著統一的灰白相間的衣物，衣服胸前是110數字的號碼牌，沒有穿鞋子，右腳上的金屬鐐銬鎖在柵欄上。腳踝長時間和鐐銬摩擦，這些人的右腳踝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皮，被割裂出的傷口在高溫的環境下化膿腫脹，散發出一陣陣惡心的氣味。
他們皮膚帶著一股子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就這么呆呆地在籠子里，絲毫不介意眾人好奇的目光，好半天才呆滯地轉動下眼珠，但也是將目光從籠子的左角移動到右角，已然沒有半分身為人類的尊嚴了。
另外5個鐵盒子打開，里面的場景比之前的10個鐵盒更加令人心驚膽戰——籠子分成上下兩層，每個盒子里裝了兩個孩子，一上一下，年齡普遍在七八歲上下，一個個用蒼白的小手緊緊抓住柵欄的鐵條，蒼白而消瘦的臉頰襯得一雙雙顏色不同的眼睛更加大而空靈。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不同于那些已經麻木的成人，這些孩子眼神中的好奇和單純讓人從心底發涼。
孩子們好奇地觀察了一會兒，就開始做起各種小動作來，瘦小的身體在逼仄的籠子里活動自如，七八歲上下的孩子脊背已經有些微微的佝僂，胳膊修長，身體的比例很是奇怪，他們從柵欄里伸出小手，和下面籠子、和左右兩邊籠子里的小伙伴打著招呼，嘴里發出咿咿呀呀的不知是說話還是笑聲。
這群孩子是在籠子里被養大的，他們連話都不會說，連最基本的社會化都沒有，很明顯，這10個成年人，10個孩子這就是格里爾所說的臨床試驗的“實驗樣品”。
“這，這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格里爾小姐，你們這是……”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連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團子看到一籠子的小孩兒，二話不說直接偎進了林玖的懷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罕見地浮現出幾絲動搖的神色，看得林玖無比心疼，抱緊了團子，看著格里爾的眼神猶如看著一個死人。
這些人，這些孩子，本來與她無關——末世當前，各人各掃門前雪，本輪不到她來出頭，她遲早要回到華國總安全。從這些鐵盒子被推出來的時候，林玖就已經猜到了個七八分，救人救到底，要是不能管人一輩子，她還不如不出這個手。
但現在不一樣了，林玖伸手揉了揉團子柔軟的發頂心，陸世鈞盯著面色如常的格里爾，伸手把團子柔軟的小手攥在手里，修長的手指撐開小孩兒緊攥的手心，摸到了里面的冷汗，陸世鈞胸口像是被針扎了幾下，刺刺拉拉地痛起來。
許是察覺到了林玖夫婦的視線，格里爾稍稍轉過臉，毫不避諱地和林玖陸世鈞對視，眼里始終帶著公事公辦的清冷的微笑，顯然對眼前的一切已然司空見慣。
“這些都是我們通過合理手段收集來的實驗體，他們的家人或是監護人為了活命的物資而把他們交給了我們……我不知道，你們的殘忍是指什么呢？”
“再說了，末世當前，犧牲小部分人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夠更好地生存下去，一會兒接種了喪尸病毒疫苗，他們會有百分八十的可能性直接轉化為異能者，等他們成為異能者，當然就是我們未來的力量，會得到合理的教育和培養。”
“這難道不是我們給他們提供的機會嗎？如果不是我們，他們將在安全區的最底層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永遠也無法成為強大的異能者……難道諸位不是沖著疫苗和讓異能者更強升級更快這兩種研究來的嗎？”
格里爾的目光碾壓似的從會議室的一頭轉到另外一頭，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紛紛避開，不管格里爾的話是不是事實，不管這被稱為實驗體的連作為人的尊嚴都沒有了的二十個人以后的未來究竟為怎樣，他們的目的只是取得這兩項研究成果趕緊回國。
沒有人注意到，格里爾的目光特地在林玖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意識到林玖眼神中明顯的殺機，她眼底的笑意更是明顯——修士又能怎么樣呢？
你難道能和在場的這些人明刀明槍地干起來么？！
“既，既然這樣，我認同……”
“我也……”
“好的，相信我，你們絕對不會為你們做下的決定而后悔……”
格里爾說著，眼神轉向旁邊一直興味兒十足地觀察著眾人反應的納爾赫，得到納爾赫的首肯之后，工作人員這才從后面的小會議室里拿出準備好的檢測儀器和相應的材料試劑等物，一一陳列在眾人的面前。
“首先，還看一看分發下去的項目主要的闡述……等臨床試驗結束后，將由納爾赫先生為諸位講解疫苗以及改造型異能者的具體原理……”
“請問，這樣的安排是表明這兩個項目是一回事的意思嗎？”
“是的，這些實驗體身上會先后進行兩次臨床試驗，第一次是喪尸病毒疫苗，等他們其中的幸運兒成功轉化為異能者之后，再進行改造型異能者的臨床測試，將為大家展示剛剛覺醒的1級異能者如何快速升級成為至少3級的異能者。”
“3級異能者？！”
“從1級到3級？！”
M方拿出的東西的確鼓動人心，連林玖身邊的鄧雨良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激動的神色，目光觸及那些麻木的成人和絲毫不諳世事的像牲口一樣被關押起來的孩子們，這股子激動就像被釘子扎漏的氣球，轉瞬間就只剩下了一層軟榻榻的皮。
“差不多了，再不找事，這些人就真的完蛋了。”
林玖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干脆把團子抱在了自己腿上，讓團子在自己懷里趴好，從桌子上摸起來M方下發的材料，用神識直接傳音給鄧雨良。
林玖翻開材料的第一頁，沈葉飛就湊了過來，看著上面的標題文字，目光凝滯了一下，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東西似的，有些奇怪的喑啞。
“優化，優化人種計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