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依快速穿好衣服，被子都沒疊，拉著沈老娘就往東屋去，“媽，我爸起了吧？”
“早起了，抽煙吶，昨天顧小同志給他買了一整條煙卷，說是比他抽的那個煙葉好。這不，一早起來就拿出一盒，瞧把他給稀罕的。”
坐在炕頭，跟前還放著個煙笸籮，煙袋鍋子，手里卻拿著香煙卷的沈樹林一瞧閨女過來了，趕緊把煙掐滅。
“小五咋起的這么早？”
“閨女說啥早起有蟲子吃，不對，是鳥有蟲子吃，她有糞兜子……”這話說的沈老娘自己都覺得不太對，“小五你剛剛說的啥玩意來著？”
“媽你不要解釋了，不然我話都沒法說了。”沈依依被她媽給逗得，笑的撲到炕上打起了滾。
沈樹林瞧自己的開心果笑的這樣開心，被感染了一樣，也跟著呵呵的笑起來。
沈老娘原本還挺懊惱，咋閨女說的話她就是記不住哩，主要是聽不懂，啥糞兜子來著？
不過一瞧男人也跟著閨女在那笑，沈老娘頓時就不懊惱了：“笑吧笑吧，你們爺倆又笑我沒文化是不？”
村里一個大字不識的婦女占大多數，像沈老娘這樣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的，覺得閨女能念兩年書，那都是有文化了。
沈樹林聽了婆娘的話，也嘆了一口氣，他正想著過了年，等那些個城里娃娃從家里回來，就辦個識字班，讓屯子里這些沒上過學的，都去認認字，最起碼男女倆字得認得吧，還有自己的名字，簡單的漢字，不認得幾個咋行。
以往沈樹林起來就要去村里走一圈，看看家家戶戶都誰家煙筒沒冒煙，就會走進去看看，是不是又沒糧了，野菜粥咋地也能喝上幾口吧，這一點不吃可不行。
還有村里那幾匹老馬，也是他最惦記的，幾乎每天早晨起來都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今天突然不用再去做這些事了，沈樹林實際還是很失落的，所以才會抽完一袋煙，又拿過顧祖墨買給他的煙卷，連著又抽了一根。
不過這會，被自家開心果和婆娘這樣一鬧，沈樹林頓覺心中的吁氣一下都出去了。
沈樹林摸了摸閨女的小腦袋，笑著問道：“小五，昨天爸喝多了，也不知道顧小同志啥時候走的？他走時吃了飯沒啊？”
“吃了，飯菜都是我媽給留的，不是剩的。”她爸開心，她就開心，沈依依湊過來，就往她爸腿上一躺，還小手偷摸的，想要把煙偷走。
沈樹林笑瞇著眼，假裝看不見閨女的小動作，繼續說道：“吃了就好，這孩子昨天大老遠回來，還給我買了煙卷。這東西可不便宜，而且還很不好買，這咋一下買這么多。”
就是，給她爸買啥不好，買這東西，不知道抽煙有害健康啊。
煙笸籮成功偷走了，煙袋鍋子也偷走了，就剩下那條煙了，可見她爸多稀罕這條煙，手一直在那上面放著。
終于看見她爸把手抬起來了，沈老娘就坐在旁邊看著這爺倆鬧騰，誰都知道誰在干么，就這樣一個由著閨女偷，一個還嬉皮笑臉的耍賴。
逮住小閨女伸過來的手，沈樹林也不揭穿她，又道：“等下吃了飯，你去一趟顧家，把剩下的煙給他們家送回去，我記得顧小同志他爺會抽煙，這些煙咱可不好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