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言官們,在先帝時期就是有名的不怕死。
  他們直言上諫,口沫飛濺,甚至敢罵皇帝。
  先帝么,愛惜名聲,覺得言官們這樣,也是為了自己好,為了國家和百姓好,因此就多方容忍。
  他當皇帝幾十年,只打過兩次言官,一個都沒重罰過。
  更別提殺了。
  這就導致,言官們被徹底慣壞了。
  他們飄了,以為自己真的掌握了發言權,能夠用唾沫把皇帝給淹死。
  到了如今的新帝時期,他們沒怎么打過交道,還以為他是跟先帝一樣的性子,就算再怎么鬧,頂多斥責幾句就完了。
  卻沒想到,新帝的態度很強硬。
  他第一天燃了所有奏疏,第二天就革除了其中一名言官的進士功名,把他一家老小全都發配去了西北。
  這……
  一向“嬌生慣養”的言官們,信奉口誅筆伐的所謂文人斗士們,哪兒見過這種陣仗啊。
  他們被嚇傻了。
  他們不怕挨打,甚至不怕死。
  但……
  寒窗十年辛辛苦苦考來的功名,那是比命還要重要的。
  就這么被革除了,不要死了么。
  何況,還把一家老小就扔去了西北苦寒之地。
  那是絕絕對對不行的。
  這些上躥下跳“戰斗”了十幾年的言官們,瞬間啞聲,再也不敢上奏疏彈劾皇后,也不敢要求皇帝廢除皇后。
  趙元璟看著整潔干凈的桌面,表示很滿意。
  但言官們畢竟跟這事關系不大,誰當皇后對他們來說,沒有多大影響。
  靳家就有些坐不住了。
  靳老爺子穿上最隆重的禮服,親自進宮面圣。
  說起來,趙元璟也曾聽過幾次他講學,因此,對靳老爺子也稱得上一聲老師。
  何況他又是靳貴妃的祖父。
  趙元璟對他還是很客氣的。
  “來人,給靳老賜座。”趙元璟賞了個椅子給老爺子坐。
  靳老爺子顫巍巍站起身,說道:“老夫不敢。”
  趙元璟也沒勉強,淡淡點了頭,問道:“靳老如今是閑云野鶴,許久不問朝事的。不知今日為何有空進宮來?”
  靳老爺子沉聲說道:“近日,老夫讀史書,有一些感悟,想來向圣上請教。”
  趙元璟微微笑道:“靳老才識淵博,朕遠遠不及。”
  靳老爺子可不認為這是夸獎他的話,但他也沒在意,接著說道:“昔年紂王寵褒姒,廢幽后,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最終導致亡國的下場。另有吳王淫而好色,寵西施而誤國。南朝亡國后主陳寶書寵愛張貴妃,以至于張貴妃恃寵弄權,亂綱紀,最終導致隋軍入,南朝亡。”
  趙元璟安靜聽著,唇角掛著笑容,但狹長的鳳眸中,卻掠過絲絲寒意。
  “靳老爺子如今的喜好,倒是別致。”他淡聲道。
  靳老爺子垂首說道:“自古以來,寵妃誤國之事,屢見不鮮。老夫希望皇上能引以為戒。”
  “靳老爺子放心,朕有分寸,不會過分寵愛靳貴妃。”趙元璟說。
  “……”靳老爺子皺皺眉,心知皇帝在故意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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