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康熙爺回話，姝妍淺笑著認真繼續道：“別人能嫁，姝妍自然也能嫁。兒臣心中不會怨您。”
身為皇女，為君父分憂是分內之事。
她雖然舍不得京城，但不會因為心里那一點點不舍而逃避。
說服自家皇阿瑪的同時，姝妍也在說服自己。
她語氣依舊乖乖巧巧，眼神也很柔和，看起來沒有一絲絲攻擊力。
偏偏就是這樣的鋒芒盡斂，讓康熙心底動容。
“你不怨朕，卻也未必會開心。”這話已是完全站在阿瑪的角度了。
姝妍莞爾：“兒臣此刻能站在皇阿瑪身邊，為皇阿瑪研墨，心中已十分開心。在京城時，心中也一直很滿足。將來大婚，若不開心，那肯定是駙馬愚鈍，絕不會怪到皇阿瑪身上。”
康熙爺失笑：“即便駙馬如意，但蒙古到底不比京城繁華。你難道就沒想過留在京城里？”
“兒臣設想過留在京城會如何，但是兒臣并沒想過要留在京城。”六格格說的是實話，見康熙爺看向她，又繼續解釋：
“兒臣是公主，身份尊貴已貴無可貴，若非要細究，差別僅在于冊封品級是固倫還是和碩。于兒臣而言，無論嫁給誰，都是下嫁。京城雖繁華，但也比不上紫禁城的里的天家富貴。蒙古草原自然比不得京城繁華，可兒臣出嫁后有公主府，日常所用、公主儀制不會絲毫降低，兒臣就算委屈，又能委屈幾分呢。”
“妍兒這番話，朕從沒聽別人說過，”康熙心中感慨：“妍兒是朕的好女兒，大清的好公主。”
“皇阿瑪夸贊，姝妍愧不敢受，”六格格連忙放下手中墨塊，蹲身俯首行禮：“皇阿瑪沒聽別人說過，兒臣認為，只是您沒問過別人。您若問，相信姐姐和妹妹們，也會如此說。”
想到別的女兒們，康熙心中頗為安慰。他女兒緣淺，所幸幾個女兒都很乖巧懂事。
但前面幾個已經嫁到蒙古的女兒，被賜婚時無一例外都會哭啼。
理智到六格格這種程度的，一個也沒有。
至于那些宗室之女，覺得自己不是公主便與撫親無關，一被指婚，哭鬧發瘋的不是少數。
六格格實在太理智太懂事。
“朕竟舍不得把你嫁到蒙古，白白便宜那些蒙古王公了。”康熙說著點點頭：“這次秋獵先不給你選駙馬了，等回了京，讓宜妃給你相看一番京中子弟可好？”
姝妍猛地抬頭看向他，眼圈都紅了：“皇阿瑪要把兒臣留在京城？”
“朕留個女兒在京城，難道還不行了？”
“皇阿瑪……”姝妍鼻子一酸，差點掉眼淚。
“怎么還哭上了，朕把你留在京城，將來可以常常見你額娘，也可以常常見到朕，不好嗎？”康熙皺眉，擱下筆轉過身子，面對著跪在地上的姝妍。
“好……”眼淚忍不住，姝妍眼圈紅的厲害：“皇阿瑪這么疼姝妍，姝妍這輩子都值得了。可是……”
“怎么又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