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調侃歸調侃,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這只不過是用輕松的自嘲方式,來緩解一下工作緊張的壓力。
想著昨晚幫助的高飛,今天還要落實工作問題,于是顧晨掏出手機,直接撥打了張敬德電話。
沒過多久,電話接通,顧晨直接打招呼:“張叔,我是小顧。”
“顧晨,你昨晚跟我說的那件事,我知道了,今天一早,我就在聯系高新區的那些熟人,看看哪些企業正在招工?”
“如果有合適的工作崗位,我會親自打電話,讓高飛過去面試,至于招工方面的企業,我也會特別關照一下,這你就放心吧。”
“那就謝謝張叔了,這種事情還要麻煩你。”見張敬德還記得這見事情,顧晨也是放下心來。
張敬德也是笑孜孜道:“顧晨,你現在都已經是芙蓉分局的代理副局長了,這種小事還要親力親為?那得多累啊?”
“聽張叔一句話,做領導嘛,有時候,許多事情,交給手下人去做就行,不用你自己親自出馬。”
“我知道了,張叔,有空我去看您。”
“行,你有這份心就行,張叔現在有點忙,回頭落實了高飛的工作,我再跟你說一下。”
“那好,就不打擾張叔工作了。”
顧晨和張敬德,也是相互交流了幾句,這才雙雙掛斷電話。
盧薇薇見狀,趕緊問道:“顧師弟,高飛那邊的工作,應該能落實下去吧?”
“差不多吧。”顧晨將手機放在辦公桌上,也是澹然說道:
“高新區那邊,許多企業都在招聘,讓那邊的企業,給高飛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并不是什么難事。”
“這件事情,我已經讓熟人去落實下去,應該是可以解決高飛工作的問題。”
“那就好。”見事情可以得到解決,盧薇薇也是舒上一口氣,笑臉盈盈道:
“畢竟高飛不是有錢人,可沒有光靠利息就能吃喝不愁的能力。”
“不過說實在的,昨天晚上聽見電話里的高飛,那絕望的聲音,真心有些難過啊。”
“你們說,為什么窮人家的孩子難翻身啊?”
“那是因為窮人家的孩子成熟比較晚,這些人當中,大多數的窮人孩子,要到30歲以后,才能夠搞清楚社會運行的邏輯,和人性的真相。”
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丁警官便從外頭走了進來。
王警官一拍大腿,也是對著丁警官甩著右手食指:“還是老丁說話有水平,可不就是這樣嗎?”
“這有句話說的好啊,叫什么……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其實這個所謂的早當家,那只不過是在極端環境下,困苦條件下,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而已。”
“而他們早前所掌握的這些基本生存技能,對于理解商業社會的運轉,可以說是毫無用處。”
頓了頓,王警官在飲水機旁,裝上一杯熱水,返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又道:
“說句實話,我們一個幾代人都窮,且又老實的庭,幾乎是得不到什么有效的建設性指導。”
“而那些所謂的商業成功人士,又有幾個來自普通階層家庭呢?”
“如果你深信他們都是白手起家,那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
“也有吧?”袁莎莎說。
丁警官默默點頭:“有,當然有,但那都是極個別的。”
“所以我覺得,看一個人的成就,或者將來以后,我們看我們孩子的成就,不是說非要看他有多富有。”
“而是看他在自己原生家庭的基礎上,能有多大的改變和突破。”
“這窮人家的孩子呀,是身在苦中不知苦,苦麻了,以至于以為痛苦是正常的。”
“好吧。”見王警官和丁警官都如此一說,盧薇薇也是默默點頭,不由分說道:
“但愿他高飛進廠之后,能有一個好的工作環境,畢竟已經夠糟心了,內心也非常脆弱。”
“要是再受到什么打擊或者套路的話,估計他的內心是崩潰的。”
抬頭看向大家,盧薇薇又道:“我現在就擔心,高飛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
“畢竟那些企業,也不是慈善機構,要是套路他,讓他難受,那高飛要是再想不開,那我們豈不是還要再出一次警?”
“畢竟,對于心理脆弱的人來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盧薇薇,別那么悲觀好嗎?高飛也不是三歲小孩了,昨天晚上,人家只是手機欠費,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昨天晚上,顧晨已經給了他一筆錢,還給他安排了一個舒適的旅館,還幫他聯系工作崗位。”
“我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就算再如何,那一個晚上的時間,他總能想明白,否則就白活這一世了。”
這邊聽盧薇薇各種悲觀言論,一旁的何俊超也是反駁著說。
王警官也是附和道:“是啊盧薇薇,別擔心,是男人,就該重新振作起來,困難只是一時的,沒什么大不了,路還長著呢。”
“哎呀我知道。”見大家都這么說,盧薇薇也是擺擺手,道出自己的憂慮:
“我知道高飛可以的,但是,我擔心現在的那些招聘企業,各種套路,之前我們辦理的一起桉子,不也是因為公司與員工之間的利益糾紛嘛?”
“根據以往的經驗,每年這個時候,應該是跳槽的高峰期,一些有跳槽想法的人,就會紛紛提出離職。”
“說白了,還不是為了給年終獎一個面字嗎?這不,就在昨天上午,我們閨蜜他們公司的保潔阿姨就提出了離職。”
“保潔阿姨辭職?”聞言盧薇薇說辭,何俊超松上一口氣道:
“我還以為是公司總裁辭職呢,保潔阿姨辭職,再招一個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
盧薇薇聞言,瞥了何俊超一眼,也是沒好氣道:
“怎么能這么說呢?大家可別小看了保潔這個職位,這我閨蜜公司上上下下的環境衛生,可全都靠著保潔的辛苦付出呢。”
“那后來招沒招到呢?”王警官問。
“這不是在招嗎?”盧薇薇躺靠在座椅上,也是回想著說:
“后來,我閨蜜那家公司,就趕緊打出了招聘保潔員的,昨天下午就來了十幾位應聘的阿姨。”
“哎幼,看來現在找工作不容易啊。”王警官對著保溫杯輕輕吹了口氣,這才將枸杞茶放入嘴中抿上一小口。
“可不是嗎?”盧薇薇也是繼續解釋:
“后來面試官,先是了解了每個人的具體情況,又跟她們講了具體的工作時間、要求和待遇。”
“然后,就讓她們回去等通知了,可誰知道,其中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說話了,說你們公司招人,不會有什么潛規則吧?”
“噗!”聽到這里,原本安靜喝著枸杞茶的王警官,也是毫無防備的嗆了一下,咳嗽的問道:
“這招個保潔阿姨,還有什么套路啊?”
“對呀,我當時也是這么問我閨蜜的。”盧薇薇身體前傾,也是一臉認真道:
“所以,閨蜜公司那名領導,也是一臉不解的問,他說阿姨,您這是開什么玩笑呢?怎么可能會沒有潛規則呀?”
“啊?還真有啊?”丁警官聞言,也是一臉懵圈。
盧薇薇則是打上一記響指道:“肯定有啊,職場哪能沒有潛規則?”
“就像當你在找工作的時候,潛規則其實就寫在了招聘當中了。”
比劃著雙手,盧薇薇也是舉例道:“這什么……工資3000到7000,其實吧,那就是3000塊。”
“而所謂的工資面議呢,其實,就是告訴你,工資不高,如果說出來的話,怕別人不肯來。”
“還有那什么,要求工作踏實肯干,意思就是會很忙,也會很累。”
“而具備抗壓性和忍耐性呢?其實就是告訴你,工作壓力大,領導脾氣差。”
頓了頓,盧薇薇回想了幾秒,這才又道:“至于叫你回去等通知嘛,呵呵,其實,就是不想錄用你。”
“現在的公司嘛,招聘以最少的工資,還想招特種兵。”
“任何老板都想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這很正常。”王警官聞言,也是見怪不怪。
顧晨則是思考幾秒,插嘴說道:“但是,我讓熟人給高飛暫時找個工作,也是在開發區工廠,那邊都是正規企業,員工的各方面福利,其實都有保證的。”
“要說高飛,之前干工地,也只是干雜貨,沒有一技之長。”
“可在工廠,工作不會太復雜,基本上都是流水線,對于高飛這類人來說,應該問題不大。”
“那樣最好。”見顧晨都這么說了,盧薇薇也不好再說什么?
總感覺,最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何俊超端著茶杯,也是來到眾人中間,調侃著說:
“所以說,什么叫做笑貧不笑娼?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身邊真的是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
“想高飛這種情況,他肯定是不敢回家的,畢竟外出務工,工作沒找到,還淪落到需要人救急,給他飯吃。”
“這要回去,估計會被他的那些街坊鄰里笑話的。”
幽幽的嘆息一聲,何俊超也是不由感慨:“所以啊,可能只有家中的小狗,才不會在乎你混得好不好。”
“只要你回家,那你就是你家小狗的全世界。”
“而其他人,可能會說各種風涼話,如果高飛的家鄉人,都能夠知書達理,那高飛用得著這么大壓力嗎?”
頓了頓,何俊超來到顧晨跟前,也是轉身看向大家,又道:“所以說,笑貧不笑娼,我一直覺得這就是生活真諦。”
“簡單來講,就是無論你的錢是怎么來的,別人都只會認為你是有能力的。”
“而你人品再好,沒錢,照樣看低你。”
“何俊超。”見何俊超又在這里人間真實,盧薇薇忍不住要調侃幾句。
可還不等盧薇薇開口,何俊超則伸斷道:
“盧薇薇,你先不要急著反駁啊,你看現實是不是這樣?”
“這人要是沒錢啊,就算你很認親,拿上禮物去走親,別人都很有可能認為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心里默默在想,你是不是來求人辦事的?或者你是不是來借錢的?”
“所以人吶,沒錢就少入眾,人窮就莫走親,有時候真的傷自尊。”
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何俊超又道:“如果你今天啥也不是,那么你就應該沉下心來好好工作,好好打拼。”
“就算你再怎么苦,再怎么累,也不要四處喊冤。”
“因為這樣,別人只會更瞧不起你,覺得你是窮矯情,這,就是現實。”
打了記響指,王警官也是贊同道:“還別說,何俊超話糙理不糙,他說的一點沒錯,生活就是這樣。”
“窮的時候,就不要到處去哭窮,沒有人會施舍你,也不要老是幻想身邊誰誰誰總會幫助你,幫你一次也許可以,求人第二次,別人就會覺得你不要臉。”
“這輩子啊,你能靠的,只有自己。”
“那你老王每個月不靠顧師弟救急,你零花錢夠花嗎?”
這邊王警官剛信誓旦旦的說出生活真諦,盧薇薇就迫不及待的要杠一下。
王警官的臉當場就黑了,也是沒好氣道:“怎么又扯到我了?”
“這還不是每次都有各種狀況,尤其是借錢給那些朋友。”
“噗!”這邊聽王警官如此一說,坐在顧晨后排的袁莎莎便忍不住憋笑出聲。
王警官見狀,也是質問袁莎莎道:“小袁,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袁莎莎先是擺擺手,然后也是捂嘴偷笑:
“我只是感覺,王警官的朋友也夠奇葩的,竟然會找王師兄這種每個月零花錢都得精打細算的人借錢。”
“而且,我發現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那些找王師兄借錢的人,一般都是很久沒聯系的人,你發現沒有?”
“發現了。”盧薇薇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
“道理很簡單,因為經常聯系老王的人,都知道他沒錢啊。”
“可不是嗎?”也是聽盧薇薇在這調侃自己,王警官也是忍不住道:
“這有時候啊,我錢不夠花的時候,我也會找其他人借錢,就比如去年我找我朋友借了1萬塊錢,當時因為他錢不夠,只借了我5000。”
“現在一年過去了,他還欠5000沒有借給我,我就是想問一下,像這種情況,我到法院起訴他,贏的概率大不大?”
“噗,哈哈!”
也是見王警官在這開玩笑,現場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盧薇薇也是笑出眼淚道:“老王你夠了,我告訴你,你借錢給別人,永遠要堅持一個原則,那就是借急不借窮,而且是真正肯按時還錢,不需要你催的人。”
“因為你一旦開始催了,要么錢要不回來,要么錢要回來了,朋友都沒得做。”
“即便繼續做,高低都有點變味了,所以碰到找你借錢的人,如果你沒有打算把這錢送給他,那么你就不要借。”
“因為這不是人情不人情的問題,而是因為這年頭,借錢的都是大爺,別人憑本事掙來的錢,憑啥要還給你啊?”
“知道了知道了。”見盧薇薇以教訓自己就來勁,王警官也是不由自嘲的笑笑:
“反正,道理我也懂,這大部分借錢,都會借出一個仇人,我覺得如果實在是不好不借,那借出去的錢,最好是自己的閑錢。”
“因為這樣感情所受到的影響,才能夠盡可能的降到最低。”
環顧四周,王警官又問:“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這小的幫忙,容易養貴人,大的幫忙,容易養仇人。”
“你們看現實是不是這樣?大部分的朋友,最后也都會走散,只有極少數能夠從頭到尾走到老,這也算是很少了。”
“而且這樣子的感情,友誼彌足珍貴,就算是親兄弟也一定要明算賬,這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
“特別是雙方都有各自家庭的情況下,夫妻貧賤,也真的會百事哀。”
“這愛歸愛,物質歸物質,尤其是在當今這個現實又喜歡攀比的社會情況下。”
“久而久之,隨便一件小事,就會擊垮兩個人。”
“混得好的,多點謙虛,混得差的,心頭莫虛。”
“因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六十年以后,通通都得歸西。”
“哈哈,老王,快別說了,你懂得太多了,要被人謀殺的。”聽著王警官在這吐露心聲,盧薇薇也是忍不住調侃。
上午的工作很快結束,中午時分,當大家來到芙蓉分局用餐的時候,顧晨的手機忽然響起。
見來電人是張敬德,顧晨二話沒說,直接劃開接聽鍵:“張叔。”
“顧晨,你交給我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辦妥了,高新區那邊,有家電子設備的工廠正在找人,已經通知高飛去面試了。”
“而且聽那邊的一個領導說,已經錄取了高飛,高飛今天就可以帶著自己的行李,搬到工廠的員工宿舍。”
“太好了,那就謝謝張叔了。”見事情解決,顧晨的心情也是無比舒暢。
兩人隨后閑聊了一陣,這才雙雙掛斷電話。
盧薇薇瞥了眼顧晨,問道:“所以,高飛的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張叔辦事效率還是挺高的,他在高新區那頭,人脈很廣,大家都給他面子。”
“所以高飛進入的那家公司,應該不會套路他,他高飛也可以暫時安穩的在那工作一段時間。”
“這樣最好。”何俊超吃上一口飯菜,也是不由調侃道:
“不過現在的人,壓力確實大,動不動就容易崩潰。”
“但愿這些人都能夠好好活著,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大家聞言,也是微微一笑,繼續享用著各自碗里的美味佳肴。
由于最近正處在江南市跳槽和招工的高峰期,因此工作崗位的需求量也很大。
由于高飛事件出現后,顧晨將這件事情通過白小蘭的江南電視臺,和江小米的江南日報社,將具體情況報道出去,很快引起了各方領導的重視。
因此,在這起事件后的幾天內,江南市的許多地區,便準備召開春季人才招聘會,而且效果都還不錯。
晚上7點,芙蓉分局刑偵隊辦公室。
當顧晨從自己的副局長獨立辦公室來到綜合辦公區后,發現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幾人,依舊在整理著手件。
而何俊超,也因為各種技術硬件升級,需要各種培訓連軸轉。
大家都很辛苦,但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兢兢業業。
顧晨剛想問問大家,需不需要自己帶點夜宵?
可話還沒說出口,身旁的座機電話便響了起來。
電話鈴聲,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顧晨二話沒說,直接按下免提鍵:“您好,這里是芙蓉分局刑偵隊,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
“警察同志,我……我丈夫不見了,我怕他出事。”
電話中,是一名中年女子哽咽的聲音。
顧晨眉頭微微一蹙,也是趕緊問道:“您這具體什么情況?”
“我丈夫有嚴重的抑郁癥,今天一大早,當我起床之后,我就沒發現丈夫的蹤跡。”
“然后,這一整天,我都無法找到他,電話也不接,我……我真的害怕他有事。”
吸了吸鼻子,電話那頭的女子又道:“我丈夫有抑郁癥,我現在就是擔心他想不開,所以。”
“您先別急。”顧晨將剛才女子的說辭,全部記錄在一旁的便簽紙上,這才又問:
“您丈夫叫什么名字?”
“何立杰。”中年女子說。
“年齡呢?”顧晨問。
“42歲。”
“他具體是做什么工作的?離開家的時候,穿著什么類型的衣服?”顧晨繼續追問。
“他……他……”
這邊顧晨話音落下,電話那頭的中年女子,語氣卻忽然變得猶豫起來。
顧晨眉頭一蹙,繼續追問:“有什么問題嗎?”
“哦,不是,我丈夫現在無業,我們……我們是剛從魔都那邊搬過來不久,我們……我們破產了。”
女子說出這些時,似乎帶著哽咽的語氣。
顧晨聞言,也是趕緊安慰:“沒什么,那您繼續說下去,您丈夫出門前,穿的是什么類型的衣服?”
“是一件綠色休閑外套,和一條黑色西褲,鞋子……鞋子是一雙耐克運動鞋,黑色的。”
“他這幾天都是這樣的穿著,因為我們破產的緣故,所以,丈夫這段時間,一直郁郁寡歡,心情很不好。”
“可作為妻子,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帶好家里的兩個孩子。”
吸了吸鼻子,中年女子也是哽咽說道:“自從破產之后,我丈夫把自己關在家里有半年之久,后來實在撐不下去,只能從魔都的別墅,搬回到江南市老家。”
“他有抑郁癥,也有過輕生的想法,但后來都被我好言相勸,放棄了念頭。”
“可是,可是今天的不辭而別,這讓我感覺很不踏實,總感覺他會做出一些傷害自己的事情。”
“我現在很擔心他的安全,我不能沒有他,我們一家人也不能沒有他。”
“警察同志,請你們幫幫我,幫我找到我老公,把他安全帶回來好嗎?”
女子說道最后,也是嗚嗚大哭。
顧晨也是趕緊安慰:“你先別急,把你們家住址說一下,我看看能不能通過監控,追蹤到你丈夫的下落。”
“如果有消息,我們會幫你把丈夫帶回家的……”
顧晨見女子情緒不穩,也是趕緊安慰,并補充問詢了一些具體信息。
掛斷電話,顧晨也是撕下便簽,直接來到何俊超跟前。
由于顧晨按得是免提,因此在辦公室內的談話,何俊超也聽得清楚。
只是接過顧晨的便簽紙時,一臉憂愁的道:“這段時間是怎么了?現在的人,壓力都這么大的嗎?”
“前段時間,有個高飛的,因為手機欠費停機,差點精神崩潰,現在又有一個破產的老板下落不明。”
“會不會被債主綁架了?”袁莎莎猜測著說。
“誰知道呢?”盧薇薇也是搖搖腦袋。
王警官則是不由調侃道:“得,這段時間,看來人口失蹤是主旋律啊,三天兩頭要找人,何俊超,你還是趕緊吧。”
“知道了。”何俊超深呼一口重氣,也是有氣無力的開始排查起來。
而顧晨則是坐回自己在綜合辦公區的座位,繼續等待下一步消息。
十幾分鐘后,何俊超那頭便有了回復,也是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
顧晨見狀,也是好奇問道:“何師兄,你找著人沒?”
“找著了。”何俊超盯著屏幕說。
“那你找著了在這滴咕什么?趕緊把地址說出來呀?”盧薇薇也是見何俊超在這磨蹭,不由吐槽一句。
但何俊超卻是“嘖”了一聲,滿臉疑惑道:“我是感覺,現在的人,怎么一有煩惱,就喜歡往濱江二橋那邊跑呢?那邊的風可大的很,就不怕吹壞了腦子?”
“什么?又是一個在濱江二橋的失蹤者?”聽何俊超這么一說,袁莎莎也是眼睛一亮。
何俊超默默點頭:“可不是嗎?濱江二橋,那個叫何立杰的人,現在就一個人坐在上次高飛坐的地方,也是同樣的動作,蜷縮在那里。”
聽何俊超如此一說,顧晨立馬起身,來到他身旁。
而何俊超也是在監控畫面中,指出了何立杰的位置,說道:“你看,跟上次高飛待的地方是如出一轍,這些人心情不好,怎么都喜歡往這里跑?”
“可能是想讓自己冷靜冷靜吧?畢竟,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那邊風大,吹吹腦子,也好清醒一下。”王警官吐槽說。
“誰知道呢?”何俊超也不清楚。
但顧晨卻不管這么多,想著大家手里還有工作,便隨口問了一句:“誰現在有空?”
“我。”盧薇薇毫不猶豫的舉手道:“我有空。”
“盧師姐手里的工作……”
“不急的,回來做也沒事。”盧薇薇說。
“那行吧,我們趕緊去趟濱江二橋。”顧晨說話之間,立馬去墻上取下單警裝備。
盧薇薇穿戴裝備的同時,也是追問顧晨道:“那需要點外賣嗎?”
“暫時不需要吧。”顧晨說話之間,已經走出了辦公室大門。
當車牌尾號為ae86的警車,穩穩停在濱江二橋的橋頭時,一名疲憊的中年胖男子,這才緩緩抬頭。
他是看見了面前閃爍的警燈。
剛一抬頭,便發現了穿著制服的顧晨和盧薇薇,此刻已經來到跟前。
“你叫何立杰?”顧晨問。
“沒錯。”何立杰微微點頭,也是苦笑著道:“是我老婆報的警吧?”
“沒錯,你愛人都快急瘋了,說一整天都沒看見你,還說你有抑郁癥,讓我們幫忙找到你,并把你帶回去。”盧薇薇說。
何立杰搖頭苦笑:“我沒事,我只是想一個人出來冷靜一下。”
“何先生,有什么事情,我們上車再說吧,外頭這么冷,風還這么大,感冒了怎么辦?”
頓了頓,顧晨又道:“車里有暖氣。”
“好吧。”見兩名警察站在跟前,自己也不好再堅持待在橋頭位置。
看看左右路過的幾名行人,何立杰立馬跟隨著顧晨和盧薇薇,坐到了警車的后排位置。
躺靠在后排座椅上,車上的暖氣,頓時讓何立杰非常享受。
也是通過車內后視鏡,看見了何立杰的放松表情后,顧晨并沒有馬上啟動車輛,而是安慰著道:
“何先生,聽說你破產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休息一段時間,然后重頭再來嘛。”
“呵呵,我可能再也爬不起來了。”也是聽顧晨如此一說,何立杰雙手搓了搓臉,努力掩飾自己的尷尬。
盧薇薇從車上取來一瓶礦泉水,遞給后排的何立杰道:“喝點水吧。”
“謝謝。”何立杰接過水,也是咕嚕咕嚕的喝上兩口。
顧晨又問:“你吃飯沒?”
“吃過了,在附近的一家面館。”何立杰說。
“好吧。”見何立杰吃過晚飯,顧晨也就放棄了帶他去吃夜宵的想法。
盧薇薇則是趕緊問道:“話說,何先生之前在魔都那邊,是做大生意的?”
想著反正何立杰暫時也不想回家,索性自己跟顧晨在這里開導一下。
畢竟,上次高飛情緒崩潰,也是蜷縮在濱江二橋的橋頭位置,也就是何立杰剛才蜷縮的位置。
也是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警車,自己跟顧晨,各種勸導,最終才讓高飛情緒緩和。
想著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坐在車里,用一種相對輕松的環境,與何立杰好好交流,讓何立杰解開心結。
見這名美女警察想要知道自己的經歷,何立杰索性與二人分享道:
“我在魔都,做過許多生意,其中包括餐飲連鎖,我還開過影視公司,以及一些其他的品牌代理生意。”
“那何先生之前的事業,做的還挺大嘛?”和何立杰,也是做過大生意的人,盧薇薇不由附和一聲。
也是想讓何立杰找到當初的那種歸屬感。
但此刻的何立杰,似乎眼里早已無光,也是自嘲的笑笑:
“這都是過去了,過去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慘。”
“我現在資金鏈斷裂了三年,負債是八位數,就是短短的三年時間,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負債八位數?”聽到這個數字時,顧晨也是一臉震驚。
畢竟,負債八位數,這意味著,可能真的很難翻身了。
但是顧晨曾經與一名開網約車的司機聊過天,那名網約車司機,當年是做服裝生意的,也曾經無限輝煌過。
可后來破產,為了還清債務,也是選擇從簡單的網約車司機做起。
首先養活一家老小,滿足一家老小的基本生活。
于是顧晨把自己接觸的這些事情,與坐在后排的何立杰分享起來。
聽著顧晨的分享,何立杰苦笑一聲,說道:
“比起那名堅強的網約車司機,我怕我做不到,畢竟,我跟他之前的成就,不是一個層級的。”
“那就是說,你的生意比他大的多?”盧薇薇也是好奇問道。
何立杰微微點頭:“沒錯,之前我住的是別墅,開的是豪車。”
“在40歲之前,我一直是一帆風順,開飯店,投房產,成立影視公司,開豪車,住別墅,資產上億。”
吸了吸鼻子,何立杰也是無限感慨道:
“可是,這短短的幾年時間,一切都改變,我負債八位數,一天要抽四包煙。”
說話之間,何立杰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而顧晨在前排的駕駛位置,透過車內后視鏡,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沒關系的。”顧晨安慰著說。
后排的何立杰苦笑一聲,也是搓了搓臉,這才又道:“當年的我,何等風光?”
“可現在的我,蓬頭垢面,雖然難以接受,也只能繼續走下去,希望等我老了之后,能感謝自己再出發的勇氣。”
哽咽了一聲,何立杰又道:“我今年42歲,在我收益最多的時候,你們知道我的存款有多少嗎?”
“一個億,你剛才說過。”顧晨說。
何立杰澹澹一笑,伸出兩根手指:“我的存款就是我能支配的存款,將近……兩個小目標吧,就是將近兩個億。”
“而我在魔都最好的時候,手里有一輛豪車,而且當時我還買了好多房產,我在國外也買了房,許多國家都有我的房產。”
“而且我的孩子,上的是魔都最好的國際學校,他們的開銷,可想而知。”
“可是,當我今年年初,從我的別墅里搬出來時,我感覺,這發生的一切,仿佛是過往云煙,反復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而這場夢,一做就是幾十年,醒來時,早已是物是人非。”
“我現在每個月貸款是六位數,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資金鏈斷的時候,我這些貸款都還不上了。”
“現在我在想,人最大的錯誤認知就是,就是覺得明天會比今天更好。”
頓了頓,擦去自己眼角的淚珠,何立杰又道:“幾年前,我在最早熟悉的餐飲行業里,我一口氣注冊了六個品牌,全國各地到處投資,那時候多風光?”
“可后來遇到了一些困難,但是我到今天看來,我做了一個非常愚蠢的事情,我逆勢擴張了,我最后花了1000多萬,把這件事情完成了。”
“第一年我還很自信的,因為我的資金鏈還足以支撐,就是一拖拖到第二年的時候,我心里有一些沒底了。”
“我覺得這個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了,就當你沒有收入的時候,你會覺得,你的資金,慢慢減少的時候,就會壓力很大了。”
深呼一口重氣,何立杰也是跟顧晨和盧薇薇訴苦道:
“后來,我就覺得,我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我就盲目投資了一些小項目,全失敗了。”
“我投資什么就失敗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段時間是怎么了?”
“再然后,這一切反而加劇了我的這種快速資金鏈的斷裂。”
“我從去年年初,大概就知道大勢已去,然后這整個行業將會是顛覆性的。”
“以為不止我一家,那么多大鱷都已經倒下的時候,作為我們這種中小的話,你不可能是能夠翻盤了。”
“于是我就在家思考了,大概有半年多沒有出門。”
“你知道我原來是不抽煙的人,你知道現在一天多少?幾包煙嗎?四五包煙都打不住。”
“而且我抽一根煙,只需要40秒。”
笑了笑,何立杰也是搖頭訴苦:
“我原來每年體檢兩次的,現在三年沒體檢了,我都不敢體檢了。”
“我原來眼睛里是有光的,現在眼睛已經沒有光了。”
破產了,我生活了幾十年的城市,不再和我有聯系了。
半年都沒出門,就是那種狀態,我去醫院顯示重度抑郁,我甚至想過結束生命。
許多朋友給我鼓勵,我每天能收到許多私信,實際上我接觸到了那種鼓勵,但是你知道,你改變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