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在吳奇房間的所見所聞,顧晨也是趕緊問道:“是不是堆放有很多貴重禮品?”
“看來顧警官也發現了。”見顧晨的確知道一些,孫海芳索性也不裝了,直截了當道:
“沒錯,吳奇表面上看起來是個大師,可他收受這些人的禮品也是毫不手軟。”
“這些禮品,少則價值幾千塊,多則價值數萬塊。”
“這些年,吳奇將不少高價值禮品,托人變賣,他還有自己一個私人賬戶,這些年,少說也積攢了不少家底。”
“要是哪天不做和尚,他也能依靠這些錢,去個不錯的地方安享晚年。”
“做和尚這么賺錢?”聽孫海芳這么一說,王警官也是有些驚詫。
在王警官眼中,和尚大部分都是苦行僧,哪有什么可能跟金錢沾邊?
而且王警官所遇到的許多僧人都是如此,就連有些人的僧服都還縫著補丁。
可就這樣,吳奇都能在北嶺寺廟這種小地方,收受這么多貴重禮品,可見吳奇的厲害之處。
顧晨也是頗感意外道:“之前我在吳奇的禪房,的確看到過不少好東西。”
“吳奇告訴我,這些都是一些修行者,特地送到山上來給自己的。”
“吳奇也很煩惱,這些東西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呵呵,你信他?”孫海芳咧嘴一笑,也是冷哼著說道:
“實話告訴你吧,這些貴重禮品當中,其實大部分,都是吳奇拐彎抹角索要的。”
“他給這些生意人指點迷津,但同時也需要這些人放棄一些財物。”
“他利用心理學的東西,忽悠一些讀書不多的有錢人,要適當舍得。”
“而所謂‘舍得’的財物,卻都落入到他的口袋,他開始思想催眠,的確也擁有大批支持的信眾。”
“而且這些信眾,只信他,可即便是這樣,都還是排著隊來給他送禮品。”
顧晨聽孫海芳在這滔滔不絕,也是將這些內容記錄在案。
在顧晨看來,這個吳奇的確跟自己想象的不同。
所謂大師頭銜,恐怕也是虛有其表。
“所以,你沒錢就會來北嶺寺廟找吳奇?”顧晨說。
“對,我沒有辦法。”孫海芳也是實話實說:“自從離婚之后,我也沒有固定的職業,現在住的這套房子,還是租的。”
“不過吳奇還算厚道,他知道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隨時可能會被我毀于一旦。”
“因此,他愿意付出一些代價,來讓我閉嘴。”
頓了頓,孫海芳也是一臉無奈道:“可直到那一次,我也不清楚怎么會這樣?我再次去往北嶺寺院找吳奇。”
“原本吳奇就很煩我經常去找他要錢,所以那次,他對我開口要的數字,一口否決。”
“他說我太貪心,可比起他吳奇,我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也明確告訴吳奇,我要吃定他一輩子,除非他不在這北嶺寺廟做和尚。”
冷冷一笑,孫海芳也是不由分說:“可吳奇今天所擁有的一切,他都非常清楚,那就是立足于北嶺寺院。”
“因為這些信眾,之所以信任吳奇,也是有北嶺寺院做依托。”
“離開這里,吳奇將沒有信眾基礎,他將一無是處,他還想著在這塊風水寶地上,讓自己吃喝不愁,過上逍遙快樂的日子。”
“所以呢?”盧薇薇抬頭盯著孫海芳,也是沒好氣道:“所以那次吳奇并沒有滿足你的要求?”
孫海芳目光無神的看向盧薇薇,也是點頭附和道:“沒錯,吳奇他那天心情不好,也是在禪房里跟我攤牌。”
“他說他一次性給我一筆錢,讓我以后都不要再來找他要錢,我開口要30萬,吳奇果斷拒絕,他說最多給我5萬。”
搖搖腦袋,孫海芳也是憤憤不平道:“他5萬就想打發我?比起他殺人,這5萬封口費過于廉價,被我當場否決。”
“孫海芳。”王警官聽聞孫海芳的解釋,也是有些沒好氣道:“你的胃口也不小啊?”
“呵呵。”孫海芳并不介意王警官這樣說自己。
對于孫海芳自己而言,似乎早就已經自暴自棄。
現在,不過是在得過且過。
“王警官。”孫海芳抬頭看向王警官,也是不由分說:“我并不是要吳奇的錢,我曾經告訴過吳奇,如果他還俗,我們兩個還是可以一起搭伙過日子。”
“雖然大家都已經一把年紀,可都是孤身一人,兩個人在一起,多少也好有個伴。”
“可吳奇壓根就把我的那些話當耳旁風,因為是我的舉報,才導致他在監獄里做了幾年牢。”
“所以這道坎,他一直跨不去。”
“我告訴他,只要他還俗,跟我一起過日子,以后我就不再提舉報他殺人的事情。”
孫海芳說起這些的時候,表情中滿是憧憬。
似乎在孫海芳的認知當中,吳奇真會跟她一起生活。
可這些在顧晨看來,無非就是孫海芳的一廂情愿。
可聯想到死去的孫蕓梅,可能跟這件事情有著某些關聯,因此顧晨也是追問著道:
“所以你姐姐孫蕓梅,是怎么被卷入到這起事件當中的?”
“我姐?”孫海芳欲言又止。
剛才還饒有興致,憧憬著自己所謂的生活,可現在,孫海芳突然顯得極為落魄。
濕潤的眼眸,再次滑落淚珠。
孫海芳吸了吸鼻子,也是哽咽著說道:“那天我因為這件事情,跟吳奇在禪房內交涉。”
“兩個人都互不讓步,可能是我有些惱羞成怒,就在禪房內,跟吳奇提起了當年他殺害我姐夫的事情。”
“告訴他,他當年犯下的錯誤,得用一輩子償還,不要想著現在出家,警方就拿他沒辦法。”
“即便他是和尚又怎樣?犯法就得伏法,他應該明白。”
重重的嘆息一聲,孫海芳卻是雙手捂臉,情緒再度憂郁起來:“可我哪里知道?那天我姐孫蕓梅,也正好來北嶺寺廟。”
“因為沒有看到吳奇,所以就到禪房來找他,因為這里她也很熟。”
“可我怎么都不會想到,那天我跟吳奇討論他當年是如何殺害我姐夫的時候,正好被走到門口的姐姐聽見。”
“可當我們發現動靜的同時,一切都已經太晚。”
說道這里,孫海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瞬間痛苦起來:“我們發現有人在外頭,就立刻開門追了出去,卻發現人已經往后山方向跑去。”
“我跟吳奇都不敢怠慢,就也追了過去,一直追到了后山的某處小樹林,這才將我姐姐孫蕓梅攔下。”
“所以,你姐姐孫蕓梅當時已經完全聽清楚了你們的交談內容對嗎?”袁莎莎問。
孫海芳默默點頭:“沒錯,她一字不漏的全部聽見,當我跟吳奇發現那人就是我姐孫蕓梅時,我倆都徹底慌了。”
“尤其是吳奇,這些年,他之所以一直不肯答應還俗,跟我在一起,就是因為心里還有我姐姐。”
“因為當年沒有跟我姐在一起,他一直耿耿于懷,可是殺掉了她丈夫,他又心存愧疚。”
“一直想著用各種方式來彌補,所以吳奇經常會跟我姐電話聯系,各種開導。”
幽幽的嘆息一聲,孫海芳也是自嘲的笑笑:“可是那天,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甚至連我姐姐都沒有想到。”
“這些年一直在默默支持他的吳奇,竟然就是殺死自己丈夫的兇手?”
“而且,就連她最親近的妹妹,也跟著那名兇手,一起欺騙了自己,甚至還截獲了那份至關重要的信件,沒有告訴她實情。”
哽咽了一聲,孫海芳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也是自責的說道:
“我就是一個混蛋,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對不起我姐姐,我對不起她。”
“那后來呢?”顧晨此刻也能從孫海芳的話語中,感受到當時的氣氛有多危險。
孫海芳眉頭緊蹙,緩緩抬起腦袋看向顧晨,也是不由分說道:
“后來?后來我姐哭著說,要去警局舉報我們,要讓我們兩個進監獄。”
“我姐姐孫蕓梅,等待了這么多年,丈夫卻一直未歸。”
“雖然她知道,丈夫已經不可能回來找她,但她卻依然相信,或許她丈夫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暫時回不了家。”
“但她始終相信,終有那么一天,她丈夫會出現在她身邊,而且一定會。”
“那這不是自己欺騙自己嗎?”聽到這里,盧薇薇的眼眸也漸漸濕潤。
可見等待一個人,竟然需要花費一個女人的一輩子時間,這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悲劇。
見整個審訊室內氣氛悲傷,顧晨也是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心情,繼續催促:“孫海芳,你繼續說下去。”
“好。”孫海芳聞言顧晨說辭,也是微微點頭,這才又道:
“當時我記得,吳奇的臉都綠了,他已經是吳大師,是北嶺寺廟的吳大師,他怎么能讓我姐去舉報他呢?”
“如果我姐真的這么干,那他吳奇就是身敗名裂,他可不想晚年不保。”
“畢竟,當初走私進監獄,他已經嘗過了進監獄的滋味,他不想再嘗試第二遍。”
“因為,殺人這可是重罪,吳奇非常清楚這件事情的后果。”
“那你呢?”袁莎莎問道。
“我?”孫海芳表情一怔,卻突然冷哼兩聲,不由分說道:“我怕什么?反正這些年,我都是一直帶著愧疚過日子。”
“感覺生活早已經沒了樂趣,要說我姐孫蕓梅舉報我,我最多是個從犯,判不了多久時間的。”
“如果真把我送進監獄,那我倒是樂意,畢竟終于可以償還這些年來,對我姐的愧疚。”
“但是他吳奇不行,他不想再有牢獄之災,所以當我姐已經情緒崩潰,就要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的時候,吳奇一把奪過了她的手機,迅速控制住我姐。”
“可我姐拼命反抗,誓死要把吳奇送進監獄。”哽咽了一聲,孫海芳抬頭看著眾人,也是提醒著說:“你們清楚的,人一旦到了絕望的時候,那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
“當時我姐異常瘋狂,大喊大叫,吳奇害怕被寺院那頭的人聽見,從此要進入監獄生活。”
“所以他死死捂住我姐的口鼻,不然她發出任何動靜。”
說道這里,孫海芳整個人身體顫抖,似乎也被當時的場景嚇了一跳,整個人也是戰戰兢兢。
“然后呢?”顧晨將這一切記錄下來,繼續追問。
“然后?”孫海芳帶著哭泣的語腔,也是淚流滿面道:“然后吳奇已經瘋了,完全走入到一個極端。”
“為了不讓我姐孫蕓梅逃走,報警抓他,所以他就一直掐住我姐的咽喉,捂住她的口鼻,直到我姐沒了動靜,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犯下大錯。”
“什么?”盧薇薇聞言,也是瞪大眼問:“所以,你姐孫蕓梅,是被吳奇活活掐死在北嶺寺院的后山?”
“嗯。”雖然不想承認,但孫海芳還是點頭承認。
“我的天吶!瘋了,完全瘋了。”盧薇薇躺靠在座椅上,似乎被這種情形給嚇了一跳。
這完全有些顛覆想象。
顧晨則是眼神犀利,死死盯住面前的孫海芳問:“那當時吳奇在掐你姐孫蕓梅時,你在干什么?”
“我?”孫海芳重重的喘息一聲,也是悲憤不已道:“我當時就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遇到這種事情,我不知道我究竟該幫誰?”
“我知道,幫任何一個人,都是悲劇收場,所以當時我完全懵了,整個人就那么傻傻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重重的喘著粗氣,孫海芳雙手抱頭,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
也是低著頭,一臉自責道:“后來我發現,吳奇發瘋一樣后退跌倒在草坪上,眼神死死盯住我姐時,我才發現情況不對。”
“隨后,我便趕緊走上前查看情況,可這個時候,不論我如何拍打我姐的腦袋,她都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任何呼吸。”
“不論是脈搏還是心跳,全部停止,當時我徹底懵了,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當時情緒再也抑制不住,就撲到我姐尸體上哇哇大哭。”
“因為我知道,吳奇掐死了我姐,他誤殺了我姐夫,現在又掐死我姐,就算他是寺院大師又如何?”
“邪惡的人,就算再如何偽裝,也成不了大師。”
說道這里,孫海芳也是潸然淚下。
這或許就是自己這一身當中最為悲傷的時候。
顧晨表示理解,也是繼續說道:“所以你姐是被吳奇活活掐死的對嗎?”
“嗯。”孫海芳微微點頭,主動承認道:“是被他掐死的。”
“為此,當時的他也嚇了一跳,他害怕我會跟隨我姐一樣去舉報我,所以當時就跪在我面前,求我小聲點。”
“他求我不要告發他,他說,之前我提出的30萬封口費,他愿意給我,只要我不告發他,他怎么都行。”
重重的嘆息一聲,孫海芳也是淚流滿面道:“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姐一條命,再加上姐夫這一條命,就值那狗屁的30萬?”
“想到這些,我都覺得自己惡心,我發現,我就是一個喪門星,不僅害死我姐夫,也害死我姐。”
“我對不起他們,我對不起他們……”
孫海芳已經再難有情緒回答顧晨的問題,整個人情緒崩潰的哇哇大哭。
現場,瞬間陷入到一陣悲傷的情緒當中。
不僅是當事人孫海芳,就連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被這種場景給震撼。
所有人的眼神都異常復雜。
碰上這種事情,這讓大家始料未及。
尤其是吳奇,當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真正的大師時,可誰能想到?這竟然是一個連環殺人犯?
“該死!”王警官氣得重拍桌子,也是沒好氣道:“這個吳奇,還真就應該千刀萬剮,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可不是嗎?”盧薇薇也瞬間開啟暴走模式,整個人被氣得一臉鐵青:“要我說,這些信徒都瞎了眼,特喵的竟然會拜吳奇為大師?狗屁大師。”
“他真的可以活生生的把孫蕓梅掐死?我真的不能想象,他當年所謂的誤殺,是真的誤殺?還是假誤殺?”袁莎莎現在也對吳奇當年用石頭誤殺了孫蕓梅的丈夫表示懷疑。
現在重重的一切,似乎都難以讓人想象。
見孫海芳還在哭泣當中,顧晨此刻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問道:“孫海芳,那你姐孫蕓梅的尸體呢?你們到底是怎么處理的?”
見孫海芳只顧著哭泣,完全不予理會,顧晨直接又大聲道:“孫海芳!”
或許是這次的音量足夠大,孫海芳表情一怔,這才從剛才的悲傷中緩過神來,嘴里不由喃喃道:
谷</span“我姐的尸體,我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處理的?”
“吳奇告訴我,我現在跟他是一伙的,如果他被抓,我也逃不掉牢獄之災。”
“他威脅我閉嘴,讓我若無其事的回去,就當這件事情從來就沒發生過。”
“所以……尸體是吳奇一個人處理的?”袁莎莎問。
孫海芳默默點頭:“沒錯,他說尸體他來處理,我也就沒去多想,整個人帶著悲傷離開了北嶺。”
“可當我再次打電話問起這件事情,吳奇告訴我,我們得想辦法擺脫嫌疑,否則一旦被你們警方盯上,那一切都得玩完。”
“所以呢?所以你就假裝你姐姐,穿著你姐姐的衣服,來到了吳家巷子。”
“然后,在監控下邊,上演了一處人口失蹤對嗎?”顧晨問。
面對顧晨的質疑,孫海芳知道自己無法回避這個問題,也只能默默點頭:
“沒錯,吳奇跟我說,現在只要我配合,才能讓大家都化險為夷。”
“他說尸體他已經處理好,埋在一個隱秘地點,應該是不會有人知道的,畢竟北嶺那邊的地形,他最為熟悉。”
“但是吳奇告訴我,現在關鍵就是我姐孫蕓梅去哪這個問題,只有解決這個問題,才能給你們警方一個交代。”
深呼一口重氣,孫海芳也是無奈說道:“可恰恰這個時間段,正好是我姐姐孫蕓梅之前的老別墅,隱秘房間被發現。”
“我姐孫蕓梅其實這次上山,我估計也是來求解方法,畢竟當初那個房間,其實是我姐聽從了吳奇的話,封存起來紀念她丈夫,以解相思之苦的法子。”
“可我姐前幾年手頭缺錢,無奈之下,只能把房子賣了。”
“可那個房間,她一直割舍不下,就偷偷隱瞞了下來,直到被新房主裝修時候發現,這才有了之前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聽到這些,顧晨也終于明白,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顧晨卻眉頭緊蹙,繼續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孫海芳,繼續問她:“可是孫海芳,別墅里的相冊和金葉子,的確是你放的對吧?”
“沒錯。”孫海芳默默點頭,也是主動承認道:“這個相冊,是我跟吳奇商量好,在你們警方沒有趕到之前,偷偷放進去的。”
“那你們是怎么進去的?難道房主趙科他們沒有發現嗎?”盧薇薇也表示很好奇。
孫海芳默默搖頭,也是實話實說道:“房主趙科并不在現場,房子都是交給裝修隊在搞。”
“正好,搞裝修的那批人中,有一個男人跟我認識,就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因為他知道,這房子是我姐姐的,問我什么情況?我告訴他,暫時先不要告訴房主,否則我姐姐會很麻煩。”
“他答應了?”王警官問。
孫海芳默默點頭:“我答應給他一筆錢做封口費,他便答應了,而且當時就他一個人在做前期拆除工作,只有他在砸墻,其他工人壓根也不清楚這件事情。”
“而且裝修也處在初始階段,所以我讓他用遮雨布遮擋破損的部位,避免被其他工人率先發現。”
“就這樣,我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姐姐孫蕓梅,起先我以為姐姐會自己處理,反正也沒多想,可后來我去北嶺寺廟,找吳奇要錢的時候。”
“卻因為封口費的問題,把吳奇當年誤殺了我姐夫的事情擺在明面上說,但卻好巧不巧,正好被我姐聽見,這才有了后來的事情。”
頓了頓,孫海芳也是眉頭緊蹙,喃喃說道:“所以當我離開了北嶺寺院之后,吳奇也處理好尸體,我倆電話一商量。”
“他告訴我,現在必須要編造一個謊言,把你們警方的調查視線移開,所以就有了后來我穿著姐姐的衣服,出現在吳家巷子附近,跳河自殺的事情。”
“但是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那就是我姐姐為什么要跳河自殺?”
聽到這里,顧晨也大概清楚了問題的緣由,于是又問:“所以,你跟吳奇想到了利用你姐姐兒子的事情做文章?”
“對。”孫海芳點頭附和:“因為我姐兒子夭折的事情,很少人知道。”
“尤其在那個年代,很多人甚至都沒有上戶口。”
“加上吳奇當年在坐牢之前,也有過一個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販子拐走,一直下落不明,所以吳奇想利用這些漏洞做文章。”
“跟我一商量,就編造出這種年代久遠的為情決斗的故事。”
“但其實,這也是他自己的真實寫照,因為他當年跟我姐夫爭奪我姐,也是因為實力懸殊而輸掉了愛情。”
“所以他不甘心,因此才編造了這一出原本就并不存在的謊言,并且讓我電腦合成一張,跟我姐比較相似的男人頭像,做成黑白相框。”
“并且根據吳奇的關系,聯系到一處專門做舊的家庭作坊。”
“在那里,找來一個年代久遠的相框,再將合成的黑白照片放入相框,并且將金葉子藏在里面。”
“吳奇說,一旦警方對這個相框里的人產生懷疑,那必然會搜索一番。”
“即便你們警方搜不到,我也應該過去提醒,直到將這片金葉子找出來。”
聽聞孫海芳說辭,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然后,你再利用跟你姐姐孫蕓梅住在一起的關系,讓你們警方去找北嶺寺廟的吳奇。”
“然后再利用吳奇事先編造好的謊言,讓我們去吳家巷子調查。”
“再然后,讓我們警方故意發現,所謂的孫蕓梅,可能墜河失蹤,再由你跟我們講述這一切,讓吳奇接受調查的時候,故意發現金葉子的秘密。”
“從而讓我們警方誤以為,這片金葉子真是吳奇失蹤兒子的隨身物品。”
“而這么多年過去了,卻意外出現在孫蕓梅老別墅里的隱秘房間中,讓我們警方誤以為,孫蕓梅或許就是殺害吳奇兒子的兇手對嗎?”
面對盧薇薇如潮水般的問詢,孫海芳只能默默點頭,主動交代說:
“沒錯,事情就是這樣,只有編造這個故事,才能讓我姐孫蕓梅的失蹤看似合理。”
“再加上我們提供的情況,年代久遠,你們警方現在根本是無從查證。”
“所以,我們才設計這個局,好讓吳奇處理我姐孫蕓梅的尸體,可以不被你們所發現。”
“呵呵。”聽聞孫海芳說辭,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為了忽悠我們,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啊,竟然還跟裝修師傅一起合謀,真可以啊?”
“對不起。”孫海芳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是低著腦袋,用懇求的語氣訴說道:
“既然這一切都發生了,我也無法挽回什么,只求你們找到我姐的尸體,把她好好安葬。”
“這個我們會安排。”顧晨也是眉頭緊蹙,又問孫海芳:“所以,你姐的尸體,從頭到尾,只有吳奇一人知道埋藏在哪里對嗎?”
“對,只有他知道。”孫海芳也是肯定的說。
顧晨默默點頭,隨后又跟孫海芳溝通了一些其他細節,這才帶著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重新回到辦公室。
顧晨低頭看表,此刻已經來到下午2點30分。
顧晨也顧不得太多,直接說道:“現在趕去北嶺還來得及,順利的話,今天晚上之前,或許能把孫蕓梅的尸體帶回來。”
“可就這個吳奇,你認為他會老實交代嗎?畢竟,孫蕓梅的尸體,只有他一人知道埋在哪里?可如果他矢口否認自己殺人,那我們也很難拿他有辦法。”盧薇薇畢竟知道這種情況的麻煩。
如果有兩人知道尸體埋在哪里還好,可如果只有兇手一人知道,而警方又無法準確判別位置時。
那兇手狡辯是肯定的,這點大家都感覺比較麻煩。
袁莎莎也附和著說:“顧師兄,盧師姐剛才說的這些東西,我覺得必須要引起重視。”
“現在的吳奇,可是眾人眼中的吳大師,他要否認,我們又找不到孫蕓梅的尸體,那么跟他打交道會非常困難。”
“畢竟這個吳奇的狡猾之處,我們大家其實都有見識過,從他忽悠我們增派警力,替他搜山找根本就不存在的兒子尸體就不難看出。”
“其實這個人,智商挺高,但卻極其善于偽裝。”
頓了頓,袁莎莎又道:“對付這種人,我們還真是夠麻煩。”
“是啊。”王警官之前也被這個吳奇耍的團團轉。
之前王警官在北嶺山上,所謂的祭祀地點,幫他吳奇搜山的時候,手背就被無數莖藤劃出多道血口。
要說有所收獲,王警官也認了,受傷就受傷,但手背受傷,卻在幫這個“老戲骨”做無用功,王警官想想就感覺火大。
之前哪有被人這樣戲耍過?所以王警官對此意見很大,也感覺這個吳奇不好對付。
但顧晨態度堅決,面對眾人的牢騷時,也是用肯定的語氣回答道:
“我知道,對付這個吳奇,的確困難重重。”
“但是這個吳奇再厲害,他殺過人,這事也賴不掉,我相信,只要我們認真尋找,總能找到一些貓膩。”
環顧四周,顧晨看向眾人,繼續加油打氣道:“大家想想看,如果我們現在要去尋找的,是一個跨越大幾十年的墳墓,或許會非常困難。”
“可孫蕓梅被害,到現在也不到一個月,那么在一個月內埋藏的尸體,我們搜查起來,豈不是會很方便?”
“誒?”被顧晨這么一提醒,盧薇薇也恍然大悟,不由分說道:
“顧師弟說的有道理,這個吳奇要埋藏孫蕓梅的尸體,那么這個埋藏地點,肯定會有被翻過的土壤痕跡。”
“再加上,根據孫海芳交代,吳奇是在后山掐死的孫蕓梅,但是如果他靠近北嶺寺廟,那肯定容易被人發現。”
“所以,按照常規邏輯,他吳奇必定會帶著孫蕓梅的尸體,繼續往后山深處走去,直到能夠找到一處隱秘地點,這才將尸體先藏好。”
“等待一個絕佳好時機,又從北嶺寺院帶上工具,假裝去后山采藥,然后趁機偷偷把孫蕓梅的尸體給埋了,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盧薇薇把顧晨該說的話都給說完了,此刻的顧晨也只能咧嘴笑笑,點頭附和說:
“沒錯,這就是我的本意,因為孫海芳被埋藏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所以尋找起來會比較容易。”
“即便他吳奇不承認,我們也可以自己找,我就不信,他吳奇能有通天的本領,將一具尸體,藏到天衣無縫?”
“那還等什么?”聽顧晨一說,王警官瞬間有些等不及了,也是趕緊號召著說:
“這樣,我們把老丁、吳小峰和吉喆都叫上,再把丁亮和黃尊龍加上。”
“我們還是上次那批人,這次一定要挖地三尺,也要把孫蕓梅的尸體找出來。”
“行啊,那就趕緊打電話吧。”盧薇薇見狀,也是趕緊催促著說。
在短暫電話召集完所有人員之后,大家統一在芙蓉分局大院集合。
隨后和上次一樣,統一坐上一輛警用沖鋒車,直接往北嶺方向駛去。
之所以開警用沖鋒車,一來可以坐上不少警員,二來可以方便運送尸體。
因此,這次大家也和上次一樣,帶上裝尸袋。
只不過,上一次是在搜索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尸體,而這次需要搜索的,卻是一具真正的尸體。
所有人在短暫集結之后,便快速往北嶺方向趕去。
下午4點40分。
在爬山許久之后,穿著便裝的眾人,這才終于來到了北嶺寺院的大門前。
此時此刻,北嶺寺廟的大殿之內,依舊有不少修行者正在打坐。
顧晨與眾人都穿著便裝,此刻眾人也是累得氣喘吁吁。
但所有人都沒有顧忌太多,直接開始往大殿走去。
見黑壓壓的一群人突然出現在北嶺寺院,正在院落當中,準備將垃圾統一帶到寺院門口的垃圾站的小和尚,瞬間目光一怔,有些茫然的看向眾人。
顧晨第一個走上前,來到小和尚面前,也是像他求證道:“吳大師在不在?”
“在。”小和尚默默點頭,也是扭頭看向大殿方向,不由分說道:“他在大殿里,跟許多人一起打坐呢,暫時還不能打擾他。”
“不行,我們找他有要緊事。”盧薇薇也不廢話,直接將自己的警察證掏出,亮在小和尚面前說:
“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隊的,這次過來,主要是在調查一起重要的案子。”
“而吳奇又是這個案子的直接牽涉者,所以,現在請他立刻過來接受調查。”
似乎是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盧薇薇的話語非常果斷和堅決。
小和尚不由眉頭一蹙,感覺有些為難。
但是面對警方辦案,小和尚的表情也是極為復雜。
在短暫沉思了幾秒后,他這才勉強同意道:“那行吧,我幫你們過去問問,你們就暫時待在這里,不要進去打擾到其他人。”
“行,那你快去吧。”王警官也有些迫不及待,趕緊催促。
小和尚將幾袋垃圾放到一側,拍拍雙手,轉身便往大殿走去。
沒過多久,只見小和尚跟著吳奇,從大殿之內走到門口。
隨后兩人對著顧晨幾人碎碎念。
吳奇表情一怔,這才緩步走下臺階,直接來到眾人跟前。
“阿彌陀佛,不知道各位施主這次到訪,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
“吳奇,這次我們就是來找你的。”在得知吳奇就是殺人犯,盧薇薇現在也沒給他好臉色。
吳奇眉頭微微一蹙,似乎表現出一副不解的神態。
可當吳奇見眾人目光堅定,且成竹在胸時,整個人也是不由一愣,這才對著小和尚擺擺手道:“你先去忙吧,這幾位施主或許找我有要緊事,我帶他們去禪房一敘。”
“好的。”小和尚微微點頭,非常配合的重新開始清理垃圾。
而另一邊,吳奇也是表情復雜的,領著眾人往自己禪房方向走去。
由于這次人數眾多,吳奇的禪房肯定是招待不了的,因此吳奇將眾人領到一個較為寬敞的禪房。
這里面積較其他房間要更大一些,地面上也擺著許多軟坐墊。
吳奇也是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隨便坐。
隨后自己便坐在房間的最里邊,雙手合掌道:“阿彌陀佛,不知道各位施主,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吳奇,孫蕓梅在哪?”袁莎莎直接開門見山,開口便問。
吳奇頓時表情一怔,先是像受到驚嚇一般,但很快表情又恢復正常,整個人也是咧嘴笑笑: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孫蕓梅?你們之前不是說過嗎?從監控當中,看見她消失在吳家巷子的河邊。”
頓了頓,吳奇又裝作想起某事的樣子,繼續說道:“還有,你們不是已經聯系藍天救援隊的水面力量,正在展開各種搜尋工作嗎?難道沒有進展嗎?”
看到吳奇如此賣力的表演,眾人見狀,也是相互看看彼此。
雖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吳奇這是在演戲給眾人看,但所有人此刻看待吳奇,卻像看待動物園猴子一般。
無論吳奇如何表演,但終歸猴子屁股還是紅的,這點永遠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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