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看尸體?”
包間內,三級警督也是被顧晨的要求愣了一下。
按理來說,這件案子跟顧晨無關,但是顧晨作為同行,只是來羊城參加同學婚禮,理應是沒有必要答應的。
但同時,顧晨曾經幫助羊城刑科所破獲一起殺人案,因此作為羊城警方,三級警督還是勉為其難道:
“要不這樣吧,你作為陸斌的同學,你可以跟他一起過去。”
“畢竟,陸斌的岳父高博文也將被帶回來,到時候我會把驗尸情況跟你通報一下,你看如何?”
“可以。”原本想著對方可能會拒絕,但沒想到,對方答應的卻很爽快,給了一種妥善的方式。
大家在包間內簡單的溝通之后,陸斌原本想跟警方過去了解情況,但卻被顧晨拒絕。
肖總跟劉總也讓陸斌回去。
畢竟今天是陸斌跟高琪大喜的日子,目前高琪還并不知道,自己父親被要求返回羊城接受調查,還依舊沉浸在婚禮的喜悅當中。
在眾人的勸說下,陸斌也終于答應,假裝沒事一樣,重新回到高琪的身邊,將這些親朋好友招待好。
為此,劉總跟肖總也陪同陸斌一起返回,而顧晨作為信使,將跟隨羊城警方一道,直接前往警局協助調查。
晚上9點30分。
公安分局審訊室門外,顧晨見高博文被兩名警員帶到現場,直接準備送進審訊室。
顧晨上前一步道:“高總。”
高博文瞥了眼顧晨,感覺眼熟,于是問道:“你是陸斌的同學?”
“沒錯,我是顧晨。”顧晨說。
高博文眉頭一挑,也是笑笑說道:“沒事,感覺他們應該是誤會我了,我把事情說清楚就好。”
頓了頓,高博文又道:“陸斌跟高琪他們知道嗎?”
“陸斌知道這件事,但高琪目前還不清楚,大家也都沒敢告訴她。”顧晨說。
“哦。”高博文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那你待在這里,有事?”
“受陸斌所托,過來了解下情況,有問題我會及時跟陸斌溝通。”
顧晨也是將自己留在此地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知高博文。
高博文默默點頭,拍了拍顧晨的肩膀,直接跟著兩名警員走進審訊室。
而此時,走廊另一頭,那名三級警督也走了過來,手里拿著驗尸報告。
顧晨見狀,忙問道:“尸體檢測結果如何?死亡時間是幾點?”
“死亡時間是下午5點鐘左右。”三級警督說。
“下午5點?”顧晨眉頭一蹙,也是淡淡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高博文是三點左右離開,那按理來說,張文超的死跟高博文似乎關系不大,難道是因為小船的質量問題?”
想了想,顧晨又問:“那除此之外,尸檢還有哪些新發現嗎?”
“暫時沒有。”三級警督默默搖頭,也是不由分說道:“目前來看,或許真的是因為小船質量問題,導致死者溺水身亡,那個租船的商家,我們也已經對他進行了拘捕。”
“好吧。”知道情況的顧晨,還是對死者尸體頗感興趣,于是又問:“那尸檢技術科在哪?我想過去看看尸體可以嗎?就當學習。”
知道這種要求有點不太合理,因此顧晨加上“學習”的幌子。
三級警督擰不過,只能淡笑著說道:“那你去技術科問問吧,技術科就在那棟樓的二樓最左邊。”
“好的。”顧晨剛想轉身過去,卻又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瞥了眼三級警督,顧晨淡笑著說:“還得勞煩您給那邊打個電話,否則我也說不清楚。”
“行。”礙于顧晨當初幫助過羊城警方辦案,因此三級警督也是答應的相當爽快。
直接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喂,老方,待會江南市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顧晨會過來參觀一下,你行個方便,什么?他為什么會在這?人家來參加同學婚禮,他同學岳父因為牽扯到這件案子,正在接受審訊,所以,你帶著顧晨去檢測室參觀一下吧。”
頓了頓,三級警督默默點頭,掛斷電話,對著顧晨淡笑著說:
“行了,你直接過去吧,我已經跟那邊的老方打好招呼。”
“謝謝。”顧晨點頭致謝,問道:“還不知道您貴姓呢?”
“免貴姓張,張春哲。”
“謝謝你張警官。”顧晨與張春哲短暫握手,張春哲帶著尸檢報告走進審訊室,而顧晨則奔著技術科趕去。
來到張春哲說的指定位置,一名胖胖的法醫正在跟助手交代情況,見穿著便裝的顧晨來到跟前。
法醫先是猶豫了一下,這才問道:“你是江南市芙蓉分局的那個刑偵隊隊長?”
“沒錯,我是顧晨。”顧晨主動走上前,也是與法醫打起招呼:“請問你是方法醫吧?”
“對,老張剛才跟我打過招呼,如果你想過來學習一下,那我可以帶你看看。”
話音落下,方法醫帶著顧晨來到門口,指著一處房間道:“不過進去之前,你得先去這里消毒,然后穿上防護服再進去。”
“明白。”顧晨對這些環境太熟悉不過。
方法醫只是隨便一說,顧晨便直接自來熟的穿戴起來。
一旁的女助理瞥了眼顧晨,也是靠在方法醫耳邊小聲道:“這家伙好年輕啊。”
“年輕是年輕了些,不過求知欲很高,這點值得我們學習。”一陣嘮叨,方法醫也走了過去,同樣開始穿戴裝備。
三人換好防護服后,一起來到技術科檢測室。
此時此刻,張文超的尸體,就放在一處檢測臺上。
女助理用腳將檢測臺燈光開啟。
頓時,一道強光照在尸體上。
顧晨自來熟的走了過去,伸手觸摸張文超手臂。
方法醫見狀,剛想提醒顧晨別亂碰。
可下一秒,發現顧晨正在檢查張文超指甲。
之后是眼眸,已經嘴唇情況。
隨后的檢查中,方法醫意外發現,顧晨的檢測手法,熟練程度遠超自己。
有些看懵的女助理,也是碰碰方法醫肩膀:“方法醫,這人什么來頭?感覺很熟練的樣子。”
“刑偵隊隊長嘛,多少應該也是個學霸,法醫方面的基礎理論是懂一些,這有什么大驚小怪。”方法醫在助理面前,感覺有必要挽回自己的尊嚴。
可就在方法醫話音剛落,顧晨則直接回道:“死者死亡的準確時間,應該在下午4點20分到4點40分左右。”
“嗯?”方法醫眼眸一怔,淡笑著回道:“你連死亡時間都能推算出來?”
“因為我在羊城刑科所,培訓過硅藻檢測技術,溺水方面的經驗勉強有點。”
顧晨沒有看著方法醫,而是目不轉睛的盯住尸體。
方法醫眉頭一蹙,感覺這家伙有點意思。
然而就在此時,顧晨在檢查張文超頭部后枕部的時候卻發現,張文超后枕部位,有遇到明顯的傷口。
這讓顧晨眼睛一亮,趕緊用雙手將頭發撥開,繼續檢查一番:“不對。”
“不對?”聞言顧晨說辭,方法醫忙問道:“什么不對?”
“死者張文超頭部后枕部位有傷口,但是你的尸檢報告中,并沒有明確標出。”顧晨說。
“有傷口?”感覺這顧晨竟然連頭部后枕部位都能有所發現,但自己卻并沒有注意。
方法醫有些難堪,趕緊跟小助理走了過來,重新對死者張文超的尸體進行一番檢測。
片刻之后,方法醫有點懵。
正如顧晨所說,張文超的這處傷口,自己當時的確沒有檢查到。
由于處在頭發生長部位,因此也就這樣完美錯過。
但顧晨剛剛只是利用了短暫時間,卻迅速找到了這處紕漏。
方法醫頓時有點方。
感覺你這顧晨哪是來學習的?分明就是來砸場的。
“呵呵,可能是剛才有些大意了。”方法醫尷尬的笑笑。
顧晨卻依舊在認真檢查尸體的各個部位,頭也不回道:“法醫檢測必須要嚴謹,必須要不放過任何細節。”
“如果錯過某個細小的線索,可能就會導致檢測誤判,這是很要命的。”
“這……”聞言顧晨說辭,方法醫臉都綠了。
好歹只是檢測一個落水者,畢竟檢測落水者死因,自己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確認了大概的死亡時間,畢竟最后跟死者張文超接觸的人,早在3點左右就離開了。
這么算來,似乎跟離開的高博文并無聯系。
可顧晨這一檢測,似乎又有新的突破。
這讓自己在小助理面前有些丟臉。
“會不會只是一些小包小泡?”方法醫想替自己辯解幾句。
結果顧晨直接搖頭否認:“方法醫,小包小泡不是這樣,這是帶孔的,像是被針頭注射。”
“所以我建議你最好進行深度檢測,看看死者體內是否被注射過某種藥劑。”
“這……”
感覺顧晨在這有些反客為主。
但顧晨說的似乎也很有道理。
為了避免尷尬,方法醫只能若無其事道:“這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小何。”
“在。”助理小何趕緊走過來道:“師傅。”
“去準備一下,重新對尸體進行檢測。”方法醫說。
小助理默默點頭:“明白。”
隨后的操作中,顧晨沒有在插手,知道這樣不符合規矩。
自己之所以能進入技術科檢測室,也是因為帶著學習的態度,別人這才讓自己進來。
當然,顧晨來這,也并不是為了出風頭。
雖然看得出,這名方法醫也很年輕,技術方面沒有問題,只是檢測尸體太過隨意,把事情想當然的放簡單了。
因此有紕漏,這也說的過去。
而顧晨自己之所以要來檢測室看尸體,也是想知道,從張文超的尸體中,能不能有所發現。
當然,顧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尸體果真有問題,新的傷口被找到。
于是顧晨坐在一旁,安靜的等到檢測結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方法醫眉頭緊蹙,表情略顯難看。
帶著焦慮走回到顧晨面前,也是不由分說道:“還真被你說中了,死者張文超,的確被人注射過東西。”
“是麻醉劑對嗎?”顧晨說。
“呃!你……你怎么知道?”聞言顧晨說辭,方法醫直接一愣。
一旁的小助理小何也被驚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看向顧晨:“顧隊長,你……你也太厲害了吧?你都沒參與檢測,你就能知道死者被注射的物體?”
“很簡單。”顧晨雙手抱胸,直接站起身道:“我不僅猜到了死者被注射的物質,我還猜到,死者被注射的麻醉劑,劑量還不小,足以讓他在被人注射之后,導致進入半昏迷狀態。”
“這種麻醉劑,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多一點,死者張文超,很可能在船沒下沉的時候,就已經命喪黃泉。”
“這樣一來,兇手即便想制造不在現場的證明也很難。”
瞥了眼面前的尸體,顧晨又道:“而少一點,也不足以將張文超麻醉到半昏迷狀態,萬一計算不準,張文超選擇大聲求救,那么兇手的作案動機或許會很快暴露。”
“所以,兇手應該是個麻醉劑高手,最起碼是個麻醉師,對麻醉劑的使用爐火純青。”
“你說兇手是麻醉師?”小何助理表情一呆,也是不可置信。
顧晨卻是搖搖腦袋:“也不一定,或許是麻醉師配好的劑量,然后兇手去實施,這也說的過去。”
“總之,我應該知道真相是如何了,現在最關鍵的是,必須要大佬起那艘沉船,才能知道最終的結果。”
“打撈工作應該在進行了。”方法醫說話沒了剛才的底氣,也是告知顧晨道:“估計老張他們已經在安排人撈小船。”
“很好。”顧晨默默點頭,又道:“那就趕緊把尸檢結果重新整理一下,另外,給張春哲打個電話,提前把這些情況告訴他,要快。”
“好……好。”感覺顧晨身上有種王者霸氣,方法醫也不敢怠慢,直接掏出手機,開始聯系張春哲。
“老張,你人在哪?”方法醫問,瞥了眼身邊的顧晨。
“在審訊室,怎么了?”電話那頭,傳來張春哲的回應。
雖然說話聲很小,但擁有大師級觀察力的顧晨,還是可以清晰聽見。
方法醫眉頭一蹙:“你還在審訊呢?”
“必須的呀,這什么情況我們總得弄清楚,畢竟是死者張文超的死對頭,兩人又是最后在一起,你說我能不調查清楚嘛。”
想了想,那頭的張春哲似乎也意識到什么,于是忙問道:“對了,之前那個叫顧晨的小伙,他說要去你們那里參觀一下,他人現在走了沒?”
“還沒呢。”方法醫瞥了眼顧晨,也是有些尷尬道:“是這樣的,我們這邊,重新對尸體做了一次檢測,發現了一些新問題。”
“怎么這么磨磨唧唧的,說點重要的。”張春哲說。
方法醫長嘆一口氣,道:“就是,我們發現了死者張文超的后腦部位,有一個針孔傷口。”
“而且經過檢測發現,死者張文超被人注射過麻醉劑。”
“什么?”聽聞方法醫說辭,電話那頭的張春哲突然一愣,也是用震驚的語氣回道:
“我說老方,你搞什么?我們現在都在用你提供的尸檢報告……”
或許是因為正在進行審訊工作,自己說話大聲,很容易干擾審訊。
于是張春哲停止了爭論,直接拿著手機來到門口。
只聽見大門“砰”的一聲被關閉,張春哲直接又道:“我們現在都在用你的尸檢報告做基礎,對嫌疑人進行審訊工作。”
“你現在告訴我尸檢報告有問題,你這不是讓我們先前的工作付之東流了嗎?搞什么鬼啊?”
“我也不知道問題會這么復雜嘛。”方法醫被懟,心里自然不好受。
偷偷瞥了眼身邊的顧晨,方法醫扭過頭,小聲回道:“之前我以為就是一起簡單的溺水死亡事件。”
“畢竟從尸體檢測可以得出,死者死于下午5點左右,而你們所說的那最后一個接觸者,也是在下午3點左右離開的。”
“這中間相差著兩小時,肯定無法作案啊,我當時就想著把死亡時間確定一下,沒想到死者身上還有隱秘傷口。”
頓了頓,方法醫也是主動道歉說:“不好意思,都是我沒有認真檢查,不過現在我把情況告訴你,該怎么做,你應該清楚。”
“是顧晨檢查出來的吧?”就在方法醫話音剛落,張春哲直接又問。
方法醫無奈,只能默默點頭:“沒錯,是他小子發現的問題。”
“你說你。”感覺丟了面子,張春哲也是頗感無奈。
畢竟被同行發現問題紕漏,這是很沒面子的事情,可偏偏卻被自己碰上。
張春哲迫于無奈,直接對方法醫道:“這樣,你把手機給顧晨,我要跟顧晨通話。”
“好吧。”方法醫也不好再說什么,直接將自己的手機遞給顧晨,道:“張春哲要跟你說話。”
“好的。”顧晨客氣的接過手機,直接道:“張警官,你找我?”
“顧隊長。”張春哲聞言是顧晨,頓時改變了剛才急躁的態度,也是語氣輕柔道:“你對這件事情怎么看?你認為兇手應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