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四人,光頭老劉算是絕望了。
準確來說,自己有種乖巧過頭的即視感,憨憨屬性暴.露無疑。
自己竟然招了個警察在身邊,想想都有些后悔莫及。
也是見光頭老劉驚嚇過度,盧薇薇直接一把將他拽起道:“你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我們來你們飛天傳媒干什么。”
“警察同志,這都是黃總,啊不,是姓黃的他拉我入伙的,我……我真的,我真的只是被動執行啊。”
黃總現在也是死無對證,光頭老劉干脆將鍋甩給他。
顧晨也是不由冷哼兩聲,也是沒好氣的問光頭老劉:“你知道為什么我們從來沒有在電視上看到過蘭博基尼的嗎?”
“這個……”光頭老劉頓時一呆,趕緊搖了搖頭:“這……這我不知道。”
“就是因為他們的目標客戶,是不會坐在那兒看電視啊。”顧晨也是干笑兩聲,道:“你們行騙,自然是找錯了詐騙對象。”
“沒錯。”王警官也站出來道:“話說你知道為什么我們經常在網上看到一些碰瓷訛人的事件,自己卻在現實中從來沒遇到過嗎?”
光頭老劉又是一呆:“為……為什么?”
“因為我們這副窮酸樣,訛我們都是耽誤人家工作啊。”王警官也是自黑的說道。
光頭老劉頓時傻眼了,剛想開口,接過盧薇薇緊接著又道:“那你知道為什么有人會花10萬塊錢買一個包包嗎?”
這次光頭老劉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那是因為人家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窮人去思考這個問題啊,那我再問你,知道為什么螃蟹它橫著走路嗎?”
老劉此刻被問傻,合著這些警察都這么有才的嗎?
欺負一個憨憨都跟你玩智力游戲嗎?不帶這么玩的好嗎?
袁莎莎也是見光頭老劉此刻傻眼在那,也是笑著不由分說道:“那是因為螃蟹它有鉗所以它任性啊,你把我們當做詐騙對象,感覺你這次是搞錯了對象。”
“沒錯。”顧晨也是點點頭,道:“把這些剛畢業沒電收入的學生當做詐騙對象,難道你良心不會痛嗎?”
“我……我說,警察同志,你們能別拿我開玩笑嗎?”光頭老劉此刻也是尷尬不已,膽小如鼠道:
“我只是個打工的,他姓黃的給我多少錢,我就辦多少事,這件事情跟我肯定是沒關系的。”
“拿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吧?”顧晨對于光頭老劉的情況,其實在開車路上就打聽清楚。
雖然飛天傳媒是由人精黃總在掌舵,但是這些部門負責人,多少都是組織參與者。
要說把自己身上的罪行推得一干二凈,顯然也不現實。
光頭老劉見自己入坑,也是蹲靠在墻面上,后悔不已道:“那……那你們想怎么辦吧?”
“言歸正傳。”顧晨也沒跟他啰嗦,直接有一說一道:“這個黃總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會死在家里?”
“這……這我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顧晨盯著光頭老劉的雙眸,也是蹲下身,與他目光保持平視道:“你應該算是飛天傳媒的核心高層吧?也應該是這個黃總身邊的得力助手,你說你不知道?”
顧晨為什么敢這樣說?
因為光頭剛才在車上,愣是說自己是飛天傳媒的二當家,除了黃總就數他。
因此他現在才發現,當時的自己有多愚蠢,竟然把自己的組織成分毫無保留的透露給顧晨。
要說自己是怎么死的,那必定是笨死的。
看著顧晨犀利的雙眸,光頭老劉不敢與他直視,只能低頭解釋道:“顧晨兄弟,哦不,顧晨警官,我當時不是跟你吹牛逼嗎?我怎么可能是二號人物?”
“要說是,那也是他姓黃的抬舉我辦事利索,在公司的事情我尚且能知道,可他的死,我是一點也不清楚啊。”
光頭老劉為了讓顧晨相信自己,愣是把自己說成一個只會埋頭辦事的小跟班角色。
和剛才在車上的各種高談闊論不同,現在的光頭老劉,簡直是膽小如鼠,一嚇就招。
可越是這樣懂得進退有度的人,越是善于偽裝。
光頭老劉的話,顧晨并沒有全信。
不過從剛才發現黃總倒在臥室的情況來看,光頭老劉也是嚇得不清,從本能來看,并不像是假裝的樣子。
“你真不知道?”顧晨再次確認的問他。
“不……不知道。”光頭老劉趕緊搖頭,辯解道:“他黃總怎么會死在家里,我也根本不清楚,昨天下班之后,大家都各回各家,之后大家都沒有聯系。”
“你們都是分開住?”盧薇薇問。
光頭老劉點點頭,道:“沒錯,黃總在江南市買了這套別墅,是給自己投資用的,平時也就住在這里。”
“但是我們這些人,尤其是我們都是外地人,在江南市也沒房子,而干這行,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所以大家讀是租房住。”
“而且為了方便工作,我們都是統一住在飛天傳媒大廈的附近。”
顧晨皺皺眉,看著屋內倒在地上的黃總,扭頭又問:“那這個黃總,你們對他了解多少?他最近有沒有得罪過哪些人?”
“這個……”光頭老劉一下子犯難了,也是撓頭思索起來:“這個你們讓我想想,要說得罪過哪些人,還真不好說,不過要說對黃總的了解吧,也就這樣。”
看著顧晨那犀利的眼神,先前說話還有些散漫的光頭老劉,一下子便認真起來:
“我……我跟他也是在幾年前認識的,那時候被他拉入伙,他感覺我辦事牢靠,做事也讓他放心,就一直把我留在身邊。”
“要說他給我這幾年的感覺吧,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家伙,他似乎還讀過商學院,懂一些商業組織構成和模式經營。”
“要說經營公司,他是這個。”光頭老劉不由豎起大拇指。
“這個我看得出來。”顧晨也是將藏匿在暗處的執法記錄儀掏出,對準了光頭老劉。
隨后拿起隨身攜帶的筆錄本,認真的記錄在案道:“你繼續說下去。”
“好。”光頭老劉點點頭,繼續回道:“他這個人對下屬挺好,不過在金錢方面,其實并不大方。”
“除了給大家承諾的工資,可之后的房租,還有各種水電,他都要以各種名義克扣。”
“所以咱們這些所謂的管理層,每月實際能拿到手的工資,其實并沒有想象的那樣多。”
聽到這些,顧晨忽然遲疑了一下,抬頭又問:“那會不會是因為工資的問題,跟你們飛天傳媒的員工產生矛盾,繼而鬧出人命?”
“不會。”顧晨話音剛落,光頭劉立馬反駁了回去,辯解說道:“他雖然對不大方,也時常在工資方面極為吝嗇,可他人品不錯啊。”
“但凡在他手下干活的,都能受到他鼓舞,有時候感覺他拿大家當兄弟,當自己人,而且經常鼓勵大家再創佳績。”
“也就是因為這樣,即使摳門有錯,但是大家還是喜歡他,要說就因為這個跟他鬧矛盾,我想絕對不可能。”
顧晨根據光頭老劉的說辭,很快又將這條殺人動機,用筆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既然兇手不太可能是飛天傳媒的員工,那又會是誰呢?”看著光頭老劉,顧晨又問:“那除此之外,他黃總就沒有接觸過其他人嗎?”
“除了工作,應該接觸的人不多。”
“你確定?”
“這個……”光頭老劉還是遲疑了一下,仔細回憶一番后才道:“也不是沒有,就比如她前妻,好像跟他矛盾就挺深的,時不時會問他要錢花。”
“等等。”盧薇薇越聽越懵,也是不由分說道:“你說這個黃總離婚了對吧?”
“對呀。”光頭老劉點頭承認。
“那一個已經離婚的人,他前妻憑什么問他要錢花?這不是莫名其妙嗎?”盧薇薇想想也是好奇。
“這沒什么奇怪的。”光頭老劉皺皺眉,感覺自己這些年在黃總身邊也不是白待的,索性將自己知道的一點情況,全部透露給大家。
“我也是在一次跟黃總喝酒的時候,黃總因為心情不好,才透露給我的。”
“原來之前黃總的老婆很漂亮,也算是學校的校花吧,很多人追求的那種。”
“那時候黃總家條件不好,但是憑著自己的聰明,還是追到了她。”
“可后來因為收入拮據,兩人之間的日子是越過越有矛盾,原本也不是一類人,卻硬湊在一起。”
“所以在家做全職太太的黃總夫人,也是嫌他沒本事,經常混跡在一些什么貴婦人商會什么的,認識了很多有錢人。”
“所以從那之后,這個黃夫人,似乎對家里的狀況也是越來越不滿。”
“這只能說性格不合吧?畢竟兩個人相處久了,之間的那些所謂毛病,就會無限放大的。”袁莎莎也是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而王警官則是趕緊又問:“那當時的黃總在干什么?”
“在一家公司當運營。”光頭老劉說。
顧晨皺皺眉,又問:“可是,這跟后來黃總每月還要給前妻一筆錢有什么關系嗎?”
“有關系,太有關系了。”光頭老劉說道這里,也是替黃總抱不平道:“這個黃太太,還真不是個東西。”
“黃總當初在一家公司當運營,每天起早貪黑的工作,養家糊口挺辛苦。”
“可黃太太在家什么都不干,有時候甚至連家務也不做,直接就是請鐘點工,花錢更是如流水。”
“為了混跡貴婦人圈有面子,各種偽名牌也是一件又一件,可假的有時候就是假的,你當不得真。”
“之前大家也沒多在意,可后來,這個圈子里有個女人識破了黃夫人身上的牌子,說是假貨,可黃夫人卻堅持不承認。”
“結果被這些貴婦人圈的眾人嗤笑了一番。”
“因此,從那之后,黃夫人更是將這些所有的怒氣,全部一股腦的發泄在黃總身上。”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差,到了后來干脆離婚。”
“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黃總的飛天傳媒計劃才剛剛開始,因此也就沒有太多經歷去處理這些家庭關系。”
“索性一狠心就離了。”
聽到這里,顧晨微微點頭,又問:“那后來呢?”
“后來?后來黃夫人傍上了一個貴婦人圈里認識的大款,一個有婦之夫,日子倒是有一陣滋潤。”
“可你們也知道,這種圈子里的人,大多人品都不行,原本是用來交流生意經驗的人脈圈,愣是被一般攀比心作祟的人搞成了攀比圈。”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失落的黃夫人,后來得知黃總的飛天傳媒越辦越好,便想起要跟他復合。”
“呵呵。”聽到光頭老劉是說辭,盧薇薇不禁唏噓道:“這當初打江山的時候不在身邊,現在又會來跪舔,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當初的你愛答不理,今天的你高攀不起。”
“呵呵,差……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光頭老劉也沒反駁,直接又道:“但是后來,發現復合無果的黃夫人,直接就以舉報相威脅。”
“他知道黃總是個輸不起的人,當初在公司做運營,愣是干不出一番事業,被上頭的領導和同事欺壓多年。”
“現在靠著坑蒙拐騙,再加一些公司化運營,也算是一飛沖天了,她知道黃總是絕對不可能讓她去舉報。”
“因此兩人在那個時候相互妥協,黃夫人要黃總,給她一筆封口費,她就什么都不說。”
“可誰知道,這個女人的話根本不能信,在各種名牌包包和衣服都消費之后,手頭拮據的黃夫人,立馬出爾反爾,再次敲詐黃總。”
“呵呵。“聽到這里,顧晨也是不由感慨:”想不到一個超級詐騙犯,也有被人敲詐的時候,那姓黃的是怎么做的?”
“他……他當然是答應了,還能怎樣?”光頭老劉也是不由感慨,沒好氣的道:“要說這黃總一世英名,最終還是敗給他前妻。”
“要不是黃總的飛天傳媒經營越來越好,他也不會走這條花錢消災的不歸路。”
“那就是說,從那之后,這個姓黃的每個月都會定時給前妻打上一筆封口費?”王警官問。
光頭老劉點頭,道:“沒錯,從那之后,每個月都是如此,這些年都是這樣,就這樣她前妻還恥笑他沒出息。”
“呵呵,有點意思。”袁莎莎不由干笑兩聲,轉身看向了顧晨,也是好奇不已道:“可我想知道,既然如此,那殺掉黃總的人,會不會是他前妻?”
“如果沒有其他因素,我像應該不太可能。”顧晨說。
“你是指哪方面?”盧薇薇也是不由疑惑。
顧晨來回走上幾步后,道:“你們想想看,一個每個月能給自己一筆固定收入的人,你有必要動手殺掉他嗎?”
“殺人總得有個必要的動機吧?可黃總前妻的動機是什么?就為了斷掉自己每個月的財路?”
“對哦。”盧薇薇也是狠狠點頭,道:“如果殺掉黃總,那她前妻豈不是從那之后,就再也收不到每月固定的收入?這樣想想豈不是很虧。”
“對。”顧晨也是非常肯定,又道:“我看過現場,黃總的身上有多處刀傷,而且是刀刀致命。”
“可以想象,即便這兩人雖然離婚,但多少還有點夫妻情誼,不然這個黃總也不會答應這么荒唐的條件。”
“換句話說,即便黃總感覺這樣很傻,但是以目前飛天傳媒這條產業鏈的規模來看,似乎每個月的封口費對他來說,也并不算壓力很大,也犯不著跟他前妻起爭執。”
“可為什么,一個曾經的夫妻,還是在離婚之后,每個月都能從前夫那里收到一筆封口費的黃太太,要對黃總下此重手呢?還是刀刀致命。”
王警官站在臥室門口,也是對現場環境做了一翻評估后,這才同意了顧晨的說辭。
“沒錯,尸體上幾乎是刀刀致命,這是怎樣的兇手?什么樣的深仇大恨,才能對他下此毒手呢?”
“而且不僅如此,兇手還在他胸膛上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蹂躪,這個姓黃的,幾乎被兇手開腸破肚,嘖嘖,簡直太殘忍了。”
說道這里,門口的王警官也看不下去了。
原因很簡單,尸體被兇手重創,讓人看得有些惡心。
光頭老劉也是見大家發表看法,此刻也是反胃道:“兇手竟然能對他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畢竟黃總雖然經驗殺豬產業鏈,坑騙這些面試者,讓他們在產業鏈的范圍內,損失了許多錢財。”
“可畢竟這樣的黑店,許多地方都有,尤其是在車站火車站附近這種地方,經常會有些高價點,可也用不著對他這樣下黑手吧?”
“最多報警,讓警察來處理,也用不著這樣深仇大恨吧?不就是一點錢的事情嗎?”
“呵呵,好大口氣啊?”盧薇薇也是聽著光頭老劉的大放闕詞,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什么叫不就是一點錢的事情嗎?”
“我說你到現在怎么都還沒明白?這些可都是剛畢業的學生,他們花費了家里幾年的學費,現在好不容易畢業了,要靠著僅剩的那點生活費,找一份體面的工作。”
“可即便是這樣,你們還要坑蒙拐騙,還要在他們身上搜刮一番,你們還是人嗎?”
“對啊。”看著盧薇薇有些過激的情緒,袁莎莎趕緊站出來道:“你也看出來了,即便是我一向脾氣很好的盧師姐,看到你們干的這些事情后,都會發怒的。”
“你怎么就能肯定,這些走投無路的學生,會心甘情愿被你們搜刮一空?”
“再說了,你們自己不也承認嗎?有些學生,為了省下幾十塊錢的車費,也寧愿騎著共享單車,來回幾十公里。”
“還有,45塊錢一碗的拉面,搶錢呢?多少學生因為吃不起而寧愿餓肚子。”
“不止這些呢。”盧薇薇也袁莎莎也帶著怒意,直接就是補充道:“有些學生因為住不起你們飛天傳媒的黑店,直接就是躲在某個屋檐下,一覺睡到大天亮。”
“你們看看你們這些人,都干了些什么?要是我,我肯定找你們算賬。”
“呵呵。”光頭老劉看著盧薇薇和袁莎莎,也是深感歉意的干笑兩聲,道:“你們兩位都是女菩薩,當然不會這么過激了。”
“當然,之前也有一些看破的學生,想要跟我們討個說法,可咱們飛天傳媒人多啊,這些人也占不到便宜。”
“有時候稍微威脅一下,這些學生立馬就慫,怕報復,所以能忍就忍,畢竟自己也是在產業鏈中消費過,他們自然沒話說。”
“黃總也是清楚的認識到這點,所以這條殺豬盤,才能一直做成產業鏈,而且還能經久不衰,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顧晨聽后搖搖頭,也是不由分說道:“你們就這樣欺負老實人,可有時候老實人被欺負慣了,你能能保證他們有朝一日不會來報復?”
光頭老劉搖搖腦袋,不敢保證道:“這個說不準。”
“這不就對了。”顧晨也是雙手抱胸,環顧一周后說道:“老實人有時候可怕起來,可是一般惡霸的好幾倍。”
“就比如這個黃總,之前不就是個老實人嗎?在公司被領導欺負,被同事排擠,一直郁郁不得志。”
“可壓制爆發之后,他開始走上邪路,開始坑蒙拐騙,從一個正直,愛老婆的老實人,一步一步變成當初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老實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今天這些被你們坑蒙拐騙的學生,你就能百分百保證,他們就不是當初的黃總嗎?”
“同樣生而為人,有時候善惡就在一瞬間,你品,你細品。”
聽著顧晨的一番說辭,光頭老劉愣了愣神,一時半會兒竟然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