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影下意識的嚇了一跳,剛想松開楊飛的手呢,馬上意識到自己早就畢業了,不是化校的學生了,不管是哪個老師,都管不到他們了。
這么一想,江涵影握楊飛的手更緊了些。
鐘楚還是老樣子,六年的時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印痕。
“鐘老師好。”楊飛微微一笑。
鐘楚怔了怔,隨即喜悅的笑道:“楊飛!你怎么來了?我告訴校長去,他肯定很高興。”
楊飛連忙喊住她:“鐘老師,我陪小影回學校看看,馬上就離開了。你別驚動校長了。”
鐘楚道:“到我那坐坐?”
楊飛道:“不了。鐘老師,你還好吧?”
鐘楚凄然一笑,不自在的撩了一下頭發:“我能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這么過唄。”
楊飛看看化校四周的環境,說道:“學校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
鐘楚道:“是啊,學生們一茬接一茬的來來去去,你們都在改變,不變的是我們這群老師還有這座校園。”
楊飛道:“學校現在招生情況怎么樣?”
鐘楚道:“現在中專生雖然不吃香了,但我校的生源還是有的。不過也不如以前了,現在考高中上大學的人多了。”
楊飛沉吟道:“學校可以爭取升級為化工學院,憑化校的師資力量,絕對是夠資格的。”
鐘楚道:“這個就不是我們當老師的能操心的了。”
楊飛笑道:“總會越來越好的,如果能升級為學院的話,我承諾,回學校來捐建一座新的教學樓!”
鐘楚笑道:“那是大好事,我告訴校長,他一定很開心。”
楊飛問道:“還是顧謙顧校長嗎?”
“是的呢,他可是我們學校的老一輩工作者了。”鐘楚看看手表,說道,“那你們隨意逛逛,我就不陪你們了,我還得趕著去上課呢。”
“好,鐘老師,再見。”
鐘楚揮了揮手。
江涵影笑道:“我還記得,以前上學時,我們女生都覺得鐘老師好好看,是個大美人呢!現在怎么覺得她也一般了呢?”
楊飛道:“一是你看事物的眼光變了,二是鐘老師慢慢的變老了。時光不饒人,綠了芭蕉,謝了春紅。”
兩人手拉著手,上了教學樓,在教室外面,看了一眼自己曾經上過課的地方,然后轉過宿舍樓,來到操場。
化校的操場,沒有草皮,只有一片黃土,一到下雨天就泥濘不堪,一到大晴天就塵土飛揚。
然而,這里卻承載了楊飛整個青春年代的熱情和歡樂。
尤記得和三五同學,在此激昂文字,大腳開球!
忘不了每天的早操時分,操場上響起的名曲《父老鄉親》。
也是在這里,楊飛和江涵影有了第一次的表白,有了第一次的牽手。
十六、七歲的年紀,那才是真正的純情年代。
當時的他和她,愛了就是愛了,都沒有意識到,兩人之間巨大的家庭和身世差距,也沒有想過社會的階層地位,會在畢業后將兩人的海誓山盟擊得粉碎。
科學研究表明,我們的大腦中,有一個位置叫丘腦,它就是我們愛情的智慧中心,里面藏著丘比特之箭——多種的神經遞質,也稱為戀愛藥劑,包括多巴胺,腎上‘腺素’等等。
多巴胺是一種神經傳導物質,不僅能左右我們的行為,還參與愛情過程,激發對異性情感的產生。
當一對男女一見鐘情或經過多次了解產生愛慕之情時,丘腦中的多巴胺等神經遞質就源源不斷的分泌,讓人產生愛的感覺。
既然愛情有生理過程參與,那么必然有他的高漲和衰退。
多巴胺帶來的熱情,會給人一種錯覺,以為兩個人的愛可以永久狂熱。
不幸的是,我們的身體無法一直承受這種神經刺激,就好比你不能永遠處于心跳過速的狀態。
因此大腦只好說聲抱歉,然后毫不留情的取消你腦子里的這種念頭,讓那些化學成分自然的新陳代謝,這個過程通常需要一年到三年的時間。
隨著多巴胺的消失,愛情的熱情也由此變為平靜。
當一切歸為平淡的時候,控制愛情的就不是多巴胺了,而是兩個人的心理動態和性格取向。
戀愛發展到這個階段,但凡沒有什么毛病的人,都會慢慢恢復理智,自我意識和自我控制能力這時才開始發揮威力。
如果你還打算繼續這段戀愛關系,甚至打算投入全部感情,這時就要著重考察對方是否符合有責任感,有愛心等基本道德要求,如果都沒問題再自投羅網。
如果明知對方有問題,你還要飛蛾撲火,那也只能祝你一路平安了。
從楊飛和江涵影兩人之間的感情發展路程來說,也經歷了這樣的幾個階段。
一開始是不顧一切的互相吸引,熱戀,然后是理智的分手,再到理智的復合。
初戀時我們不懂愛情,那是因為我們只會接受感性帶來的認識。
對于人格、思想等深層次的追求,是隨著年齡和閱歷的不斷積累才會考慮的。
太多的年輕人把多巴胺的熱情當成了一生一世的真愛,結果閃婚閃離,留下太多的缺少父愛或母愛的無辜孩子。
此刻,站在同樣的地方,牽著同樣的手,楊飛和江涵影,卻有了完全不同的心境。
少了多巴胺的作怪,多了理性的介入。
經過歲月風雨洗禮的依偎,才是真正的長久。
“楊飛,”江涵影指著空曠無人的操場,笑道,“你還記得嗎?還是一年級的時候吧,有一回,做早操時,你從后面跑過來,碰了一下我的手,你不止碰,你還捏了一下我的手!”
楊飛笑道:“記得啊,我那是故意的。因為我喜歡你,卻又找不到正當的理由碰你,只好出此下策。”
“我現在才想起來,你好壞啊!我們還沒談戀愛,你就這么大膽,敢捏我的手。”江涵影嘟了下嘴,“老實告訴我,你還偷偷捏過誰的手?”
“沒有了,只捏過你的手。”
“那,你在大學里,給誰打過開水嗎?”
“沒有,在我有限的學生生涯里,只給一個名叫江涵影的女生打過三年的開水。”
“楊飛。”
“嗯?”
“我們演一下你捏我手的情景吧!我忽然間好懷念那種感覺。”
兩人一前一后站在操場上。
楊飛跑過去,忽然間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手。
她的手,柔軟得讓人可以回味一生。
江涵影緊緊抓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向前奔跑,喊道:“楊飛,那一年,我也想這么做來著,但是我不敢!”
楊飛愕然,回過頭看著她的臉,依然那么的純真,一如十六歲的她。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而她的光芒,明顯蓋過了太陽。
這一刻,時間起了皺折,前一秒是十六歲的楊飛和江涵影,這一秒,卻成了1999年6月的楊飛和江涵影,兩個時空折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