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狂,南宮曄,云沖他們這些老狐貍感受到了段定邦等人的目光,眼底深處皆是飛快的閃過了一抹微不可察的莫名笑意。
為了幫著柳大少這位皇帝陛下圓場,他們這些老狐貍可謂是把以往在朝堂之上的那一套把戲都給用出來了啊!
雖然段定邦,葛公祿他們一眾年輕小輩們的目光很是隱晦,但是又怎么可能會瞞得過宋清,張狂,南宮曄,完顏叱咤他們這些老狐貍的感覺呢!
要知道,宋清,張狂,南宮曄他們這些老狐貍們一個個的皆是久經沙場,身經百戰的老殺才了。
以他們這些老狐貍現在的身份地位,自然是用不著親自去疆場之上躍馬揚鞭,沖鋒陷陣了。
可是,當初他們還年輕的時候那也是從疆場之上,從尸山血海之中一步一步的沖殺出來的驍勇之將啊!
可以在沙場之上一步一步殺出來的人物,自身的反應和感知力但凡是差上那么一點,早就不知道已經死上多少次了。
因此,段定邦,葛公祿,諸葛子清等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眾人方才的神色變化,早就已經被張狂,完顏叱咤他們這些老狐貍們用眼角的余光給看得一清二楚了。
而宋清,程凱,封不二,寧超,韓鵬他們這些叔伯們,也完全沒有打算提醒段定邦這些大侄子和一眾晚輩們的意思。
有些事情該提醒的時候,自然是可以進行提醒的,可有些東西卻是不能進行提醒的。
比如心中的情緒變化,比如自己的眼力勁。
尤其是在柳大少這位皇帝陛下的面前的時候,必須得有八面玲瓏的心思和足夠的眼力勁才行。
這些東西必須自己慢慢地去琢磨,漸漸地去自我領悟才行。
在這些事情之上,自己這些叔伯們若是提醒他們了,非但不是在幫助他們,然而還會害了他們。
世人多會以為,在朝堂之上只有那些動嘴和動筆桿子的文官們才是心思深沉之人。
然而,只有他們這些身在軍中領兵的將領們自己才知道,自己這些當將領的人的心思并不比朝堂之上那些文官們遜色幾分。
畢竟,相比在廟堂之上的那些文官們來說,兵權在握的將領們更容易遭受到皇帝陛下的忌憚。
故而,心思太差和眼力勁太差的領兵將領,在那個充滿了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上可是混不了太久的。
等到段定邦,葛公祿,褚云浩他們這些年輕小將領們的臉色逐漸的恢復如常之后,柳大少輕笑著舉起酒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小口的酒水。
隨即,他樂呵呵的朝著坐在斜對面的段定邦望了過去。
「定邦。」
段定邦聞聲,神色微微一變,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
「臣在。」
「定邦呀,月兒這丫頭在說出了她心中的兩小點不同的看法之前,可是已經提前給你賠禮道歉了。
因此,月兒剛才的那一番言論之中若是說的有什么不當之處,你小子可不許有什么不滿的情緒,更不許往心里去啊!」
柳大少此言一出,段定邦連忙抬起雙手神色恭敬的抱了一拳。
緊接著,他又微微轉身對著小可愛也抱了一拳。
「回陛下,公主殿下先前所言,臣的心里可謂是心悅誠服,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之意。」
聽著段定邦十分鄭重的語氣,柳大少輕搖著手里的鏤玉扇,笑吟吟地看著段定邦輕輕地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定邦,不用站著了,快點入座吧。」
「臣多謝陛下。」
看到段定邦重新坐定了下來,柳大少輕笑著抬起 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可愛。
「月兒,你也別一直站著了,回去坐著吧。」
小可愛聽到自己老爹這么疑惑,低頭看向柳大少淺笑著輕搖了幾下螓首。
「父皇,一直坐著不舒服,還不如站著活動一下身體呢。」
「哈哈哈哈,得嘞,你隨便就是了。」
「嗯嗯嗯,月兒知道了。」
小可愛嗓音清脆悅耳的回應了柳大少一聲,先是放下了手里的酒壺和酒杯,隨后從桌子上的碟子里面抓起了一小把的桃仁。
柳大少淡笑著收回了看著小可愛的目光,微微抬頭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水。
小可愛見狀,連忙停下了自己正準備捏開指間桃仁的動作,等到自家老爹剛一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面,就馬上提起酒壺為其斟滿了一杯酒水。
柳大少神色慵懶的調整了一下坐姿之后,一邊伸手從碟子里面捏起了一小把瓜子,一邊笑呵呵地抬眸朝著段定邦看去。
「定邦。」
段定邦聞聲急忙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抬頭朝著柳大少望去。
「臣在。」
看到段定邦朝著自己望了過來,柳大少輕輕地捏開了一顆瓜子以后,淡笑著把瓜子仁送到了口中。
「定邦,你先前言說,輕敵大意乃是兵家大忌。
本少爺問你,你此次率兵出征前去幫助波斯國平定叛亂,在面對波斯國境內的那些叛軍之時,你有沒有輕敵大意啊?」
伴隨著柳大少口中的話語聲一落,在座的一眾人皆是不約而同地轉頭朝著段定邦那邊看了過去。
段定邦立即挺直了身體,臉上的神色鎮定自若,目光不躲不避的對著柳大少拱了拱手。
「回陛下,臣這一次率軍出征,無論對面敵軍的兵力是多是少,臣絕對沒有一次的輕敵大意之舉。」
聽著段定邦語氣鄭重的回答之言,柳大少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定邦,你準備好的那些戰報文書,本少爺我昨天晚上已經大致的翻看過一遍了。
從戰報文書上面你書寫的那些內容來看,你們此次出征,在波斯國境內的蘇丹尼城和阿伊賈德城的損失可是不小啊。」
柳大少說著說著,屈指剝開一顆瓜子送到了嘴里。
「對了,本少爺我昨天晚上之上只是大致地翻看了一下文書上面的內容,對于很多的細節之處暫時還不是特別的了解。
你跟本少爺我講一講,你們此次出征幫著波斯國平定叛亂,大大小小的仗加在一起一共打了多少場仗?」
「回陛下,臣等此次出征一共與敵軍搏殺了一十八場。
其中攻城戰打了七場,野外沙場戰打了六場,還有五次則是小規模的意外遭遇戰。」
聽完了段定邦的回答之后,柳大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大大小小仗你們一共打了一十八場,前前后后的直接陣斬四萬余人,俘虜敵軍數目十一萬余人。
而你麾下的二路西征大軍,卻只是折損了七千余人的兵力。
此次出征,爾等立下了如此赫赫戰功,當真是大捷,少有的大捷啊!
你們不必著急,等到一切事情穩定下來之后,本少爺自會對爾等論功行賞。」
段定邦,葛公祿,諸葛子清他們一眾將領聞言,立即起身對著柳大少行了一個大禮。
「臣等多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須多禮,全都坐下吧。」
「臣等謝陛下。」
柳明志端起酒杯呷了一小口酒水之后,眉頭微凝的輕吁了一口氣。
「定邦,咱們 繼續之前本少爺我所提的那個問題。
你們這一次率軍出征,前前后后的與敵軍一共搏殺了一十八場仗,最終也只是折損了七千余將士。
可是呢!
根據你在戰報文書之上書寫的內容來看,你們僅僅只是在蘇丹尼城和阿伊賈德城這兩次戰斗,就折損了兩千余兵馬。
你們此次出征所有的戰斗加在了一起,總共也才折損了七千多的兵力。
可在蘇丹尼城和阿伊賈德城這兩個地方,你們就折損了兩千余的將士。
這兩場仗平攤下來,一場仗可就折損了一千余的將士啊。
當初,你們二路西征大軍出征之前,本少爺給你們個步卒營配備的各式火炮數目可不少啊!
而且,那些火炮還都是兵造監剛剛弄出來的新式火炮。
新式火炮的威力比起那些老式火炮來,威力可是大了不少呢!
就連你們身上的各種兵備,也都是兵造監的新兵備。
縱觀你們此次出征的全局,在這樣的種種優勢之下,你們在蘇丹尼這兩國的戰斗縱然是攻城之戰,也不應該出現如此之大的損失吧?」
柳大少眉頭微皺的言語間,輕輕地合起了手中的萬里江山鏤玉扇,順手拿起了之前放在桌角的旱煙袋。
然而,他才剛剛拿起了自己的旱煙袋,還沒有來得及扯開裝著煙絲的煙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就又馬上放回了原處。
柳大少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后,先是端起酒杯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水,緊接著伸手從桌案上的碟子里面抓起了一把堅果。
小可愛咽下了唇齒間的桃仁之后,立即提起酒壺給柳大少續上了一杯酒水。
柳大少吃了兩顆堅果以后,重新把目光落在了段定邦的身上。
「定邦啊,本少爺我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居然會讓你們在蘇丹尼這兩城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損失。」
段定邦輕吸了一口氣,屈指指了指桌面上的酒杯。
「陛下,臣先喝上兩杯酒水?」
柳大少輕輕地挑了一下眉頭之后,笑呵呵的頷首示意了一下。
「一直說話,喉嚨難免會發干,你隨便就行了。」
「多謝陛下。」
段定邦朗聲稱謝了一下后,立即端起了桌案之上的酒杯。
在一眾人的目光中,他自斟自飲的一連著喝了三杯酒水以后才停了下來。
「呼。」
段定邦長吐了一口酒氣之后,再次轉頭朝著柳大少看了過去。
「陛下,臣等之所以在蘇丹尼這兩城出現了如此之大的損失,絕對不是因為臣等輕敵大意了。
關于在這兩城的戰事情況,臣已經在戰報文書之上詳細的一一敘過了。
陛下你昨天晚上只是大致的翻看了一下臣在戰報文書之上書寫的內容,有可能沒有看到臣在文書之上匯報的詳細內容。
陛下,大致的情況是這個樣子的。
臣等在指揮著麾下的兵馬進行攻城大戰之時,后方突然沖殺出了大批的兵馬。
這一批突然在后方沖殺出來的兵馬,大約有一萬人左右,裝備十分的簡陋。
可以說,這一萬上下的兵馬穿戴甲胄的人連十之一二都沒有,就連手里的兵刃都是各種各樣的。
甚至,有大部分的兵卒手里拿的兵刃根本就是廚房里廚子們用來做飯的菜刀。
然而,別看這批兵馬的兵備十分的簡陋,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可是,他們在朝著我軍的將士們沖過來的時候,別提有多么的瘋狂了。」
段定邦說著說著,似 乎是回想到了什么事情,眼中不由地閃露出一抹驚疑之色。
「陛下,那些人在朝著我軍將士們沖鋒之時,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情況說是悍不畏死也不為過。
他們在面對我軍將士們進行防御的密集箭雨之時,根本就沒有一點想要躲避的意思。
甚至是在他們的同伴們中箭倒地之后,他們也完全沒有想要進行救治的意思。
他們當時的樣子,就好像是面對死亡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可怕的事情。
臣這么說吧,那些兵馬的在朝著我軍將士們攻殺之時的模樣,說是在進行自殺也不為過。
癲狂,瘋狂,悍不畏死。
可是呢,縱然是如此,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停下自己沖鋒的腳步。
當時臣在中軍的高臺之上的時候,用千里鏡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些人臉上的神情。
臣這么說吧,他們在面對我軍將士之時的神情,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殺父仇人一樣。
要不是臣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也沒有見過他們,臣都有些懷疑,我軍將士是不是干出了屠城的行徑了。」
段定邦說到了這里之時,直接伸手端起了桌案之上的酒杯,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水。
「呼!」
「一萬多的兵馬,那可是一萬多的兵馬。
在我軍將士們密集的箭雨反攻之下,他們沖到我軍陣前之時已經不足三千余人的兵力。
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講,別說是不足三千余人了。
就算是還剩下五千余人,乃是六千魚人,那些人也該撤退了。
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