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自家老爹充滿感慨的話語,柳乘風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之色。
自己姐弟三人從小就跟隨娘親她修煉蠱毒之術,如今已經學了那么多年了,自然非常的了解癡情蠱的情況。
柳乘風舉著酒囊輕飲了幾口美酒,眉頭微皺的掃了一下柳大少手臂上的蠱毒印記。
“爹,你和娘親她結為夫妻已經這么多年了。
因此,你們二人的心里都非常的清楚,自己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這樣一來的話,你們的身上有沒有癡情蠱,已經不重要了。
這些年里,娘親她就沒有跟你提過,想要解開你們身上蠱毒的想法嗎?
亦或者,你也沒有跟他提過想要解掉癡情蠱的想法嗎?”
看著長子好奇的神色,柳大少伸手拿過了他手里的酒囊,徑直朝著嘴中送去。
一連著喝了幾大口美酒之后,柳大少指尖輕輕地搓弄著手里的蘭花,神色唏噓的嘆息了一聲。
“唉!怎么沒有提過呀。
為父我不但提過,而且還不止一次跟他提過。
十多年之前,你們姐弟三人都已經懂事了的時候,為父我就跟你的娘親提過想要解開蠱毒的想法。
只不過,你娘親并沒有同意罷了。”
柳乘風聞言下,本能的蹙了一下眉頭,張嘴吃了一小口草莓,眼中閃爍著清晰可見的好奇之色。
“為什么?難道娘親她是在擔心,給爹你解開了身上的癡情蠱之后,你就會把她給拋棄了嗎?”
柳大少聽著長子略帶調侃的話語,眼角不由的抽搐了幾下,直接抬起腳朝著柳乘風的屁股上踢去。
“去你娘的,你把老子我當成什么人了?”
柳乘風臉色陡然一緊,完全出于本能的朝著花壇旁邊飛竄了過去。
“哎哎哎,爹你這是干什么呀,正說的好好的,你怎么還突然動手……不對……怎么還動腳了呢?”
看著一個箭步躲到了自己對面的長子,柳大少放下了右腳,罵罵咧咧的舉起酒囊送到了嘴邊。
“兔崽子,算你他娘的跑得快,否則老子非得一腳踢死你不可。”
柳乘風隨意的把手里剩下的一半草莓塞到了嘴里,神色悻悻的扣了扣自己的鼻尖。
“既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是因為什么樣?”
柳大少屈指擦拭了幾下嘴角的酒水,輕搖著手里的折扇,神色感慨的在花壇旁邊來回額踱步著。
“當初,為父我的武功實在是太差了。
你娘親她為了讓體內的癡情蠱幫助為父我拓展筋脈,便回絕了我的意思。”
“啊?武功太差了?”
“對呀,武功太差了。”
“爹,你可是已經成為先天境界的高手很多年的時間了。
你當初的境界就算是有些不盡人意,也不至于有多差吧?”
柳大少剝開一顆堅果丟到了嘴里,神色感慨的看著柳乘風苦笑了幾聲。
“呵呵呵,臭小子,你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那是因為你不清楚你爹我當初的情況怎么樣。
遙想當年,你爹我是到了十幾歲之時,才開始修煉武學一道的。
為父我還記得,我剛一認識你韻姨娘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六品境界的高手了。
至于你的娘親,她的武功雖然比不上你的韻姨娘,但是她卻有著一手玩的出神入化的蠱毒之術。
可以說,你韻姨娘和你的娘親她們姐妹倆的實力,全都強于為父。
男人嘛,自然都是要顏面的。
你爹我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兒,自然也不例外。
為了能在你娘親還有你韻姨娘她們姐妹倆的面前挺起腰桿來,為父我就開始努力的修習武學之道。
只可惜,為父我開始練武的年齡終究是太晚了,根骨早已經定型了。
所以,無論你爹我怎么努力的修煉,最終都難以達到自己心里預期的目標。
久而久之,為父我也就認命了。
當時我就想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武功不好,還能不讓人活了嗎?
當然了,話是這么說,事實上為父的心里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你的娘親和你韻姨娘她們姐妹倆,皆是蕙質蘭心,冰雪聰明的女子,又豈能看不出為父我心里的想法。
只不過,她們姐妹卻并沒有說出來而已。
你修煉了這么多年的蠱毒之術,應該清楚癡情蠱的好處吧。”
聽到老爹的問題,柳乘風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嗯嗯,孩兒明白,癡情蠱雖然是一個禁錮,但是同樣也存在著很多的好處。
它可以幫助你拓展體內的筋脈,只是其中的一種好處罷了。
同樣的,它還可以根據娘親她自身實力的變化,以子蠱滋養母蠱,從而逐漸的幫助爹你滋養身體之內的奇經八脈。”
柳明志停下了腳步,苦笑著輕飲了幾口酒水。
“所以,你娘親她便直接拒絕了為父我的想法。”
“原來如此。”
“后來,你爹我的武功總算是小有所成了。
在機緣巧合之下,我又得到了《陰陽和合大悲賦》這等出自道家的無上秘典。
如此以來,癡情蠱的用處,自然也就不多了。
于是,大概十幾年前,為父我就又一次跟你娘親提出了想要她解開我們倆體內癡情蠱的想法。”
“然后呢?我娘親她又拒絕了?”
柳乘風疑問的話音一落,忽的反應了過來,神色尷尬的抬起手在自己的臉頰上不輕不重的抽打了一下。
“嗨,看我這個腦子,問的這叫什么問題。
我的娘親她肯定是拒絕了,不然的話,老爹你的體內也不至于到現在都還存在著癡情蠱的蠱毒了。”
柳大少輕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朝著涼亭中走去。
“呵呵呵,你這話說的沒錯,卻又不太對。”
柳乘風的表情微微一怔,反應過來之后立即動身跟了上去。
“啊?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說的沒錯,卻又不太對呢?”
回到了涼亭中以后,柳大少仰頭暢飲了幾大口酒水,重新坐在了石凳上面。
“當時,你娘親聽到了為父的提議之后,并沒有拒絕,也沒有馬上同意。
她笑盈盈的告訴為父,等以后有空了再說吧。
結果,這一等,就從十幾年前等到了現在。
歲月匆匆,猶如白駒過隙。
一晃眼十幾年的歲月,這就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在這些年里,你娘親從來沒有主動跟為父我提過這個問題。
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為父我也就逐漸的明白過來了。
你娘親她壓根就沒想過,要與我解開彼此身上的癡情蠱。
為父我明白了你娘親真正的想法之后,還能再說什么呀?
因此,十多年過去了。
她不主動提及這件往事,為父我也就心照不宣的不再重新提起。”
柳大少言語間,隨意的翹起了二郎腿,舉起酒囊又是幾大口美酒入腹。
“為父我已經想清楚,關于我和你娘親我們倆身上的癡情蠱的這一件事情。
只要你娘親不開口提起,為父我也就不再提了。
不過,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為父我也已經決定好了。”
柳乘風跟進了涼亭中,眼神詫異的看向了自家老爹。
“嗯?什么事情?”
“將來,為父我和你的娘親,我們夫婦之間,如果是你娘親她先走在為父我前面的話。
關于癡情蠱的這件事情,為父我自然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反之,如果是你爹我先走在了你的娘親前面,我們倆身上的癡情蠱無論如何,必須都要解開才行。”
“乘風。”
“孩兒在,爹?”
“說到了這里,為父我有一件事情還得提前求求你才行。”
柳大少此言一出,柳乘風的臉色瞬間就愣住了。
“啊?求……求我?”
柳大少眉頭一挑,朗聲大笑的問道:“哈哈哈,怎么了?你至于這么驚訝嗎?”
聽到自家老爹爽朗的笑聲,柳乘風神色古怪的點了點頭。
“爹,說實話,孩兒確實夠驚訝的。
孩兒我已經二十歲出頭了,自從我懂事了之后,在我的記憶之中,我還從來沒有聽到你說過求這個字。
縱然是在我爺爺的面前,你好像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言辭。
孩兒我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可以從你的口中,聽到求求這個兩個字眼。”
見到長子充滿了詫異之色的表情,柳大少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此一時,彼一時嘛。”
“爹,那你先跟孩兒說一說是什么事情吧。”
柳大少輕飲了兩小口美酒,眉頭微凝的抬頭朝著長子望去。
“乘風,有些話,剛才為父我就已經告訴你了。
將來,如果是你娘親她先走到了我的前面,為父沒有什么好說的。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一切自有天命,為父我也改變不了什么。
反之,就是我先你娘親,或者你的諸位姨娘們先行一步了。
你娘親的性格,看起來性格柔和,通情達理。
實際上,她的性格卻十分的執拗,倔強。
將來,萬一真的是你爹我先走一步的話。
依依,菲菲,還有你,你們姐弟三個,無論如何都要想方設法的幫你娘親解去她體內的癡情蠱。
記住,為父我說的是無論如何,無論如何。
哪怕是把她給打暈了,也得強行解去她體內的蠱毒。
你娘親她愿意陪著為父我同生共死,為父我的心里自然是十分的高興。
但是,高興歸高興。
為父我卻不能自私到,真的讓你娘親這個傻女人陪著我一起走啊。
那樣話,為父我就太自私了。
對你的娘親而說,也太過不公平了。
所以,為父我不管你們姐弟三人用什么樣的辦法。
都要做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能讓你娘親這個傻女人做傻事。
孩子,為父的話你記住了嗎?”
柳乘風愣愣的看著柳大少沉默了片刻,神色悵然的點了點頭。
“孩兒明白,孩兒明白了。”
“為父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話畢,柳大少笑吟吟舉著酒囊遞了過去。
“喝酒。”
柳乘風眉頭緊皺的點了點頭,伸手拿過了柳大少手里的酒囊,重重的坐在了石凳上面,仰起頭暢飲了幾大口的美酒。
一連著喝了幾大口酒水,他不由的打了一個酒嗝。
“嗝。”
隨即,他目光充滿期待之意的朝著自己居住的庭院凝望而去。
“爹,說心里話,孩兒真的十分羨慕你和娘親,還有諸位姨娘之間的夫妻感情。
但愿,孩兒和娘子我們夫婦之間,以后也能跟你們一樣生活的幸福美滿吧。”
柳大少提壺倒上了兩杯涼茶,樂呵呵的磕了一顆瓜子。
“臭小子,只要你不走錯路,你的愿望一定會實現的。”
柳乘風收回了目光,神色遲疑的朝著柳大少看去。
“不走錯路,就可以了嗎?”
“對!”
“可是,什么才叫做不走錯路呢?”
柳大少吐出了嘴里的瓜子殼,樂呵呵的端起了石桌上的茶杯。
“臭小子,這一點你的心里應該是清楚的。”
看著自家老爹那充滿了深意的眼神,柳乘風神色復雜的沉默了良久,捏起一顆剛出爐的香瓜子丟到了嘴里。
“爹,關于這一點,孩兒我跟你說一句真心話。
就眼下而言,孩兒我確實可以保存著自己的理智。
但是,孩兒我不敢保證,我以后依舊可以跟現在一樣,繼續保持清醒,繼續保持理智。
爹,你也征調,我現在已經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娘子,也有了自己的兒子。
將來,甚至是有了兩個兒子,亦或者是一兒一女。
孩兒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的確可以不去計較自己的得失。
以前是如此,現在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關乎我自身的問題,我通通的都可以不去計較。
但是,將來如果牽扯到了我的的兒子,或者是下面的那個女兒之時。
我自己都不清楚,同樣更不敢保證,我是否還可以保持現在的理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你現在為人夫,為人父。
孩兒跟你一樣,現在同樣是為人夫,為人父了。
咱們站在彼此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你應該能夠理解孩兒我的心情吧。”
柳大少眉頭一挑,笑吟吟的點了點頭。
“不僅是理解,而且是十分的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