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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百害而無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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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吧,為父聽著呢!”

  柳大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柳乘風,語氣平靜的說道。

  柳乘風微微頷首,抬頭再次擦了擦額頭重新冒出的細汗,抬腳向前走了幾步,抬手在窗臺外磕出了煙鍋里面的灰燼。

  “爹,關于孩兒不希望你對沙俄國用兵的這件事情。

  孩兒說一句真心話,孩兒我既有私心,也有公心。”

  柳明志吐出了嘴角的茶梗,淡淡的輕瞥著柳乘風說道:“既有私心?亦有公心?”

  柳乘風轉頭看著柳大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回爹話,正是如此。”

  柳大少聽著長子肯定至極的語氣,屈指彈了彈自己衣袖上面的煙灰。

  “公心,私心,孰輕孰重。

  這個話題咱們爺倆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你也就不必有什么猶豫的了。

  你直接說出自己心里最真實想法就是了。

  為父我還是先前的那句話,無論你怎么回答,為父我都不會怪你的。”

  看著自家老爹平靜的神色,柳乘風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把手里的旱煙袋放在了窗臺上面。

  然后,他從腰間抽出了自己的折扇用力一甩,手臂輕抬的扇動著涼風。

  “爹,無論你相信與否,孩兒都可以肯定的告訴你。

  在出兵沙俄國的這件事情上,孩兒我不同意這件事情的公心大過自己的私心。”

  柳大少聽到長子鄭重其事的回答,眉頭微微一挑,雙眸微瞇的轉頭看向了柳乘風。

  “哦?公心大過私心?”

  柳乘風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臉色鎮定自若的與柳大少對視著,雙眼中沒有任何的躲閃之意。

  “沒錯,孩兒的公心,大過自己的私心。”

  柳大少卷弄著手里的旱煙袋,轉身朝著書房外走去。

  “走吧,去外面轉一轉。”

  “哎,來了。”

  柳乘風一把拿起了自己放在窗臺上的旱煙袋,疾步追了上去。

  走出了房間之后,柳大少雙臂高舉的活動了幾下身體,淡笑著走向了庭院中的小花壇。

  他回眸看了一下已經跟上了的柳承志,隨意的拿起了花壇上面的小鐵耙。

  “你所言的公心大過私心,為父愿聞其詳。”

  話畢,柳大少便拿著手里的小鐵耙開始給花壇里的花草松起了土。

  柳乘風看到自家老爹宛若一個老農夫,十分熟練的打理著花草根莖的土壤,徑直朝著一旁的水桶走去。

  “爹,關于沙俄國那邊的情況,你聽孩兒跟你講過,聽你的兒媳婦跟你講過,同樣也聽那些跟隨孩兒我奔赴沙俄國的使團的將士們講過。

  另一方面,你對沙俄國的了解,也就是源于書房里的沙盤,還有地圖了。

  可是,你卻并未親自去過沙俄國。

  爹,你沒有親自去過沙俄國,根本不了解沙俄國的具體情況是怎么樣的。

  孩兒這么跟你說吧,沙俄國那邊富饒的地方,確實是十分的富饒。

  然而,他們那邊荒蕪的地方,同樣是非常的荒蕪。

  孩兒說那里有些荒蕪,我這已經都是往好的說了。

  往不好的說,說那里是不毛之地也不為過。

  在孩兒的印象中,在很多年前,有許多人總是說咱們大龍北疆那邊多為苦寒之地。

  包括,北疆各地州府的百姓,他們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

  好在,上蒼油煙,北疆有了你這位一位一字并肩王。

  那些年里,北疆二十七府那邊在爹爹你的治理之下,總算是逐漸的富庶起來了。

  百姓們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的好起來了。

  可是,爹你知道嗎?

  如果要說起真正的苦寒之地,咱們大龍的北疆與沙俄國相比,可謂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可比性。

  爹,孩兒說的乃是咱們大龍許多年之前的北疆,與現在的沙俄國相比較啊。”

  柳大少除去了一棵比較茂盛的雜草之后,淡笑著看了一下正在給花壇中鮮花灑水的柳乘風。

  “所以呢?難道因為沙俄國多是不毛之地,多有苦寒之地,為父就不可以對它用兵了嗎?”

  柳乘風拿著水瓢在水桶里盛了半瓢水,起身看著柳大少輕輕地搖了搖頭。

  “爹,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孩兒是想要想告訴你,以沙俄國的如今的這種情況,咱們大龍若是貿然對沙俄國用兵的話,可謂是百害而無一利。”

  “臭小子,往這邊灑水,杜鵑花喜水,多灑一點。”

  柳乘風聞言,立即端著手里的水瓢走了過去。

  “好的,孩兒知道了。”

  柳大少提起衣擺塞在了腰間,拿著手里的小鐵耙子轉到花壇的另一邊停了下來。

  “百害而無一利,害從何來啊?”

  “爹,以沙俄國這種情況,你若是貿然對沙俄國出兵的話,僅僅只是糧草的消耗,就已經夠咱們大龍這邊為難的了。”

  “哦?為何?”

  “因為以沙俄國那邊城池和百姓們分部的情況,咱們大龍的兵馬幾乎沒有可以繳獲糧草,補充自身的可能。

  縱然是有可能繳獲到糧草,充其量也只是能夠繳獲一小部分糧草而已。

  可是,咱們大龍這邊所要動用的兵力,卻是三十萬乃至四十萬左右的兵馬啊。

  一次性動用三四十萬的兵力,比之有可能會繳獲的一小部分的糧草。

  爹,這兩者對比下來,繳獲的糧草與兵力比較,只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而且,孩兒所說的這些情況,尚且僅僅只是有可能,有可能會繳獲到沙俄國兵馬糧草的前提之下。

  反之,如果咱們大龍的兵馬連一粒糧食都繳獲不了,那又是一種怎么樣的情況呢?

  無法繳獲糧草補充自身,也就意味著咱們大龍兵馬所有的糧草消耗,全都要靠朝廷這邊單方面的支持。

  如此一來,以陰山境內為始,到貝加爾湖境內,再到沙俄國境內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之下,僅僅只是糧草的運送糧草的消耗,就足以拖垮咱們大龍北府境內兩個較為富庶的州府。

  倘若是再加上毫無后顧之憂的供應所有遠征將士的糧草,那就更不用說了。

  孩兒大致的核算了一下,最起碼也要抽調五個到七個州府的糧草才行。

  甚至,會更多。

  消耗五六七個州府,乃至更多個州府的糧草,結果竟然只是打下了一片不毛之地的疆土。

  這筆賬無論怎么算,似乎都不太劃算。”

  柳乘風言語間,拿著手里的水瓢對著花壇輕輕地潑灑而去。

  柳大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輕輕地挪動了幾下位置后,抬頭看著柳乘風淡笑著點了點頭。

  “你小子言之有理,按照你這么說的話,卻是有些不太劃算。

  兩國交戰,就好比做生意一樣,說到底了,就是以自身的利益為主。

  如果你爺爺他老人家手下的那些大小商行,做了一筆這樣的生意。

  為父估計,你爺爺他起碼也要三天三夜睡不好覺。

  關于這一點,你小子看的倒是十分的透徹。

  得嘞,你接著說吧。

  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別的問題嗎?”

  “回爹話,有。”

  柳大少一邊清理著花壇里已經謝去的花朵,一邊笑吟吟的對著柳乘風點了點頭。

  “那你就接著說。”

  “爹,除了糧草的問題之外,孩兒要說的還有沙俄國那邊的天氣問題,以及山川地勢的問題。”

  柳大少聞言,輕笑著俯身在一朵杜鵑花的上方深吸了一口氣。

  “天氣的問題,山川地勢的問題。

  說白了,那就是所謂的天時,地利的問了唄。”

  “爹爹圣明。”

  “哈哈哈,哈哈哈。”

  柳大少朗聲大笑了幾聲,隨意的解下了自己腰間的酒囊。

  “少拍馬屁,繼續說。”

  柳乘風舉著手里的水瓢,隨意的擼起了自己的衣袖之后,樂呵呵的看向了柳大少手里的酒囊。

  “爹,給孩兒也喝一點唄。”

  柳大少神色微微一怔,反應過來之后,看著柳乘風輕輕地晃動了幾下手里的酒囊。

  “喝酒?”

  柳乘風咧嘴一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嗯啊。”

  見到果斷的回答,柳大少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仰起頭暢飲了幾大口酒水。

  旋即,他直接罵罵咧咧的把手里的酒囊朝著柳乘風拋去。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真是夠可以的呢。

  你爹我身上這么多的優點你沒有學會多少,惡習你倒是全都給學會了。”

  柳乘風手臂一舉,穩穩地把酒囊接到了手里。

  然后,他便與柳大少剛才一樣,直接揚起了脖子,一連著暢飲了幾大口的酒水。

  柳乘風一連著喝了一大口美酒,看著柳大少樂呵呵的說道:“爹,要不怎么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孩兒我如此的像你,你應該高興才對。

  真要是子不類父,那你才有的難受的了。”

  柳大少臉色一僵,直接抓起一塊泥土砸到了柳乘風的肩膀上面。

  “去你娘的,你小子蹬鼻子上臉是吧?”

  柳乘風神色一緊,忙不吝的搖了搖頭。

  “孩兒不敢,孩兒不敢。”

  “那就繼續說。”

  “好好好,孩兒馬上說,孩兒馬上說。”

  此時,柳乘風的內心之中,早已經不再像先前那般緊張了。

  此刻,他的心里十分的清楚明了。

  自己的老爹對自己變臉不假,對自己罵罵咧咧的也不假。

  然而,他對自己的疼愛之情,卻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一絲一毫。

  柳乘風抓著衣袖擦拭了幾下嘴角的酒水,抬起左腳踩在了花壇的邊沿上面。

  “爹,你有所不知。

  沙俄國那邊的天氣變化,與咱們大龍這邊的天氣變化有著非常大的區別。

  在咱們大龍京城這邊,十月份下月就已經是比較早的了。

  就算是北疆,新府,北府那邊,十月份下月的地方也沒有多少。

  然而,在沙俄國那邊,卻完全不一樣。

  沙俄國境內的有些地方,剛剛進入九月份的時候,有的州府就已經開始下雪了。

  其中,較為明顯的地方,就是剛剛過了咱們大龍邊疆貝加爾湖之后的一些地方。

  而且是一旦下雪,就是鵝毛大雪。

  那種可以覆蓋了道路,阻礙了通行的鵝毛大雪。”

  柳大少笑吟吟的點了點頭,放下了手里的小鐵耙,徑直朝著花壇旁邊的水桶走去。

  “有些地方,九月份就開始下雪了?”

  “對,剛剛到了九月份,就已經開始下雪了。”

  柳大少彎著腰在水桶里清洗干凈了雙手上的泥土之后,隨意的取下了別在脖子后面的鏤玉扇,樂呵呵的朝著十幾步之外的涼亭走去。

  柳乘風見狀,連忙把手里的水瓢丟到了水桶里面,提著酒囊跟了上去。

  柳大少走到涼亭中的主位端坐了下來,將手里鏤玉扇放到了石桌上面,笑吟吟的從碟子里面抓了一小把堅果。

  “乘風,你也坐吧。”

  “哎,謝謝爹。”

  柳大少隨意的翹起了二郎腿,捏開了一顆堅果丟到了嘴里。

  “九月份就開始下雪了,你跟為父我說這些情況。

  應該是想要告訴為父,一旦過了這個時節之后,就不方便用兵了。”

  “爹圣明,孩兒正是此意。

  爹,如今已經三月大多了,再過上幾天的時間,就要進入四月了。

  如果你打算現在就對沙俄國用兵的話,將要面臨著很多的問題。

  調集糧草,大概需要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

  就算是不計較糧草的消耗,以最對的速度把糧草運到新府邊疆陰山的境內,起碼也要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

  如此一來,時間就要到五六月份了。

  然后,就是調集各部兵馬的問題。

  新府十二衛的兵馬,北府十二衛的兵馬固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到咱們大龍的邊疆。

  可是,北疆六衛還有新軍六衛的兵馬呢?

  以北疆六衛還有新軍六衛駐扎的地方,到咱們大龍邊關的距離。

  他們接到了你的圣命之后,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赴邊疆,起碼也要消耗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左右。

  他們奔赴邊疆的時間,再加上運送糧草所要消耗的時間。

  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問題加在一起,起碼也要到七八月份左右了。

  而沙俄國的那邊,可是九月份就要下雪了。

  這種情況之下,爹你調動兵馬的意義何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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