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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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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看著老頭子臉上那感慨的神色,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就算是不說,我也打算如此行事。”

  柳之安微微頷首,轉頭對著內室床榻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親家母的后事你打算如何辦理?是大操大辦一場?還是按照尋常百姓家的規格操辦?”

  “此事我打算等蓮兒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后,與她商議一番再行決定。

  阿母她老人家乃是苗人,這里又是苗疆地界。

  苗疆的風俗習慣與咱們的風俗習慣是不一樣的。

  我再是阿母她老人家的女婿,卻也不能壞了人家的風俗規矩。

  因此,等到蓮兒的情緒好轉了一些以后,我便讓她帶著我去寨子里的長老們那里走一趟。

  詢問詢問寨子里那些苗疆中老人的看法。

  如果能夠按照咱們的習俗來操辦后事,那就最好不過了,如果不行的話,那就還按照苗疆的規矩來操辦。

  老頭子你走南闖北那么多年了,應該也清楚,有些地方的風俗習慣與觀念是很難被外人所改變的。”

  柳之安瞇著雙眸沉吟了一會,看著柳明志輕輕地點點頭。

  “也好,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行事吧。”

  齊韻蓮步輕移的走到了柳大少的身邊,眼眶發紅的看著柳大少輕輕地搖了搖臻首。

  “夫君,妾身姐妹實在是勸說不了蓮兒妹妹,無論我們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

  柳明志看著齊韻那滿是無奈之意的俏臉,轉頭看向了依舊伏在阿母的遺體上失聲痛哭的青蓮,抬手揉著額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蓮兒她身為阿母的女兒,阿母她老人家駕鶴西去了她豈能不傷心難過。

  只要蓮兒她沒有什么過激的行為,她想哭就讓她哭吧。

  讓她痛痛快快的哭出來就好了。”

  “好吧,妾身知道了。”

  齊韻福了一禮,剛要動身朝著內室走去,柳明志卻又開口了。

  “韻兒,等一下。”

  “嗯?夫君你說。”

  “待會你悄悄的告訴雅姐一聲,讓她去熬一些滋陰補氣的薄粥給蓮兒備著。

  阿母她老人家才剛走,蓮兒現在肯定吃不下飯。

  不,應該說近幾天之內,她都不一定能夠吃的下飯。

  不僅僅只是蓮兒,估計依依,菲菲,乘風他們姐弟三人也是如此。

  這幾天你們姐妹辛苦一下,輪流給她們母子幾個熬點養氣血的薄粥備著。

  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的身體餓垮了呀!”

  “是,妾身知道了,妾身待會就給諸位姐妹們交代一聲。”

  “好,你先過去照顧蓮兒吧。”

  柳明志看著齊韻走進內室后,抽出腰間的旱煙袋動身朝著竹屋外走去。

  柳之安輕輕地瞇起雙眸,望著神色皆是沉痛的眾人看了良久。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臉色幽幽的吁了口氣。

  與柳明志一樣,抽出了腰間的旱煙袋,動身走出了竹屋。

  柳之安看到正蹲坐在竹屋外石塊上面靜靜地吞云吐霧的長子,裝填著手里的煙絲,直直地走了過去。

  柳之安提起了衣擺,直接坐到了柳大少旁邊的土地上面。

  柳明志轉頭看向了自己老頭子,再次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湊了過去。

  柳之安直接探著頭湊了過去,點燃了煙絲用力的吸了一口。

  “要不要換上老夫的煙絲?你那煙絲實在太辣嗓子了。”

  “不用,我的煙癮不大。”

  “得了吧,你的煙癮還不大嗎?

  你現在的煙癮比老夫年輕時候可大的多了,只是你自己沒有注意過罷了。

  我說伱現在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國之君了,就不能買點好煙絲抽抽嗎?

  你就是拿最上乘的煙絲當飯吃,又能花的了幾個錢?”

  “我沒那么多的講究,遇到什么煙絲就買什么煙絲,買到什么樣的煙絲,就抽什么樣的煙絲。

  左右不過是提神靜心所用的東西罷了,好壞并沒有什么區別。

  跟多少錢也沒有關系。

  講究的不過是個隨遇而安,得過且過而已。”

  柳之安吐了一口輕煙,仰頭看向了天際已經有些西斜的太陽。

  “人生啊,其實也就那么回事。

  笑也是一輩子,苦也是一輩子。

  富足也是一輩子,清貧也是一輩子。

  瀟灑也是一輩子,愁悶也是一輩子。

  清醒也是一輩子,糊涂也是一輩子。

  既然怎么樣都是一輩子,為何不選擇前者呢?

  人生,就像咱們頭頂的太陽一樣。

  夏天烈日炎炎的時候,讓人怎么也對它喜歡不起來。

  然而一旦到了冬天的時候,你非但不會覺得它刺眼,炎熱,反而希望它能有多暖和,就有多暖和。

  可是呢?

  無論你喜歡不喜歡,它都會照常的升起,照常的落下。

  從來不會因為你的喜歡與否,從而有過一絲一毫的改變。”

  柳明志聽著自家老頭宛若一個智者的感慨之言,抿著嘴角失笑了幾聲。

  “呵呵呵,老頭子,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豁達了?”

  “年紀大了唄,該看開的自然也就看開了。

  屬于老夫這代人的,漸漸的已經過去了。

  接下來的時代是你們這代人,跟乘風,承志,成乾,依依,月兒他們兄弟姐妹這些年輕人的時代了。”

  “是啊,接下來的時代是本少爺這代人,以及乘風,承志,月兒他們這些年輕人的時代了。

  唉!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屬于本少爺的時代,也快要過去了。

  一晃眼的功夫,幾十年就過去了。

  再一晃眼的功夫,到時候本少爺是否還活在這個人世間。

  商業還是兩說呢!”

  “混賬玩意,老夫都沒說這些呢,你倒是先一步感嘆上了。”

  “嗨,這不是早晚的事情嗎?”

  柳之安抽煙的動作微微一頓,低頭朝著煙鍋望去,只見煙鍋里的煙絲,不知何時早已經化作了一團余燼。

  柳之安隨手磕出了煙灰,轉頭對著一旁吐出了舌尖上面的煙灰。

  “你說的倒也對,早晚的事情。”

  柳明志身體一震,急忙朝著柳之安看了過去。

  “老頭子,本少爺剛才的那番話只不過是順著你的前面的言辭隨口一說而已。

  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

  “去你娘的,你個混蛋玩意胡思亂想了,老夫都不會胡思亂想的。”

  柳之安隨口咒罵了一番,起身朝著院落外走去。

  柳明志看著自家老頭子大步遠去的背影,隨意的聳了聳肩膀,卷起旱煙袋提起手里,抬頭望著萬里無云的鼻孔怔怔的發起了呆。

  柳之安走到院門外,回頭望了一眼正蹲坐在石塊上面靜靜發呆的柳大少,神色復雜的嘆息了一聲。

  收回了目光,柳之安雙手抄在袖口里面,身形寂寥落寞的在寨子里游蕩了起來。

  山高路遠,見一面何其艱難啊!

  自己眼看著就已經花甲之年了。

  以后,怕是見不了幾次面了。

  有的人,一旦別離,可能三五年,十多年才能見上一次。

  有的人,一旦別離,可能永別,一輩子也沒有重逢的機會了。

  相比那些人,自己已經夠幸運的了。

  如此,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知足者,當長樂也!

  人生啊,其實也就那么回事!

  柳之安輕輕地呢喃著心中之言,時而皺眉嘆氣,時而嘴角微揚。

  在寨子里眾多苗人笑呵呵的示意下。

  他的身影,漸漸的融入了苗疆十萬大山的山川美景之中。

  約莫過去大半個時辰左右。

  柳萱輕手輕腳的走出了竹屋,蓮步輕移的停到了仍然在神游天外的大哥面前輕咳了兩聲。

  “咳咳。”

  “嗯?”

  柳明志猛地回過神來,抬頭朝著柳萱看了過去。

  “萱兒,你出來了。”

  柳萱默默的點了點臻首,提著衣裙在柳明志的身邊蹲了下來。

  “大哥,節哀順變。”

  柳明志聽到小妹對自己的安慰之言,無聲的吁了口氣。

  “唉,不節哀又能怎么樣呢?

  對于阿母她老人家,大哥我已經竭盡全力的盡足了自己的孝心了。

  說句不中聽的話,她老人家命數如此。

  大哥我就是再怎么努力,仍然是于事無補呀。”

  “嗯嗯,大哥你能看開就好,如此的話萱兒也就放心了。”

  “你蓮兒嫂子現在怎么樣了?情緒好點了嗎?”

  “蓮兒嫂子她現在已經不哭了,想來是把今天的眼淚已經哭干了。

  萱兒出來之時,她正坐在床邊,呆呆地一句話都不說。”

  “知道了,再等等吧。

  對了萱兒。”

  “嗯?大哥你說。”

  “你先前不是在欽州府,或者周圍幾府的境內嗎?

  你在這幾處州府的話,按說你接到了大哥我的傳書后,應該好幾天之前就應該已經趕到苗疆了。

  怎么你來的比為兄還晚幾天呢?

  而且,你又是怎么跟老頭子還有娘親他們一起來的呢?”

  柳明志并未隱瞞小妹什么,直截了當的跟她說出了自己知道她的行蹤出現在欽州周圍的事情。

  他心里明白,柳萱是不會給自己在意這些事情的。

  果不其然,柳萱聽完大哥的解釋后,只是微微點了幾下臻首,嬌顏之上毫無意外之色。

  “嗯,當時小妹剛一接到大哥你的傳書之后,便馬不停蹄的趕來苗疆這里了。

  趕路的途中,小妹在歇息的時候就給咱爹去了一封傳書。

  當時小妹不知道大哥你已經給咱爹去過一封書信了。

  我給他傳書,就是想著他可以把賽老爺子調派過來。”

  “嗯,后來呢?”

  “后來小妹一路趕到了巴中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咱爹讓我等著他和娘親他們的傳書。

  小妹心想著咱爹應該有著他的打算,左右權衡了一下便停留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

  兄妹兩人交談間,齊雅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朝著兄妹兩人款款而來。

  “夫君,小妹,我這邊方便過去嗎?”

  “方便,當然方便了,為夫就是與小妹閑聊一下,沒說什么重要的事情,雅姐你過來吧。”

  柳萱則是直接朝著齊雅迎了過去,伸手接過了齊雅手里的托盤。

  “嫂子,我來端著吧。”

  “好。”

  “夫君,妾身已經把薄粥熬好了。

  粥水是現在給蓮兒妹妹,依依她們送過去?還是等到他們出來以后再喝?”

  柳明志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站起來拍打了一下衣擺上的塵土。

  “咱們一起送過去吧,以她們現在的狀況,哪有什么心情出來吃飯呢!”

  “好,妾身聽你的。”

  “對了。”

  “夫君?”

  “蓮兒他們喝了粥以后,雅姐你們姐妹幾個別忘了再準備上一桌酒菜。

  老頭子和娘親還有明禮,明杰,萱兒他們一路趕了過來,還沒有來得及吃飯呢。

  阿母她老人家駕鶴西去了,咱們心里都不好受。

  可是再不好受,飯卻不能不吃,哪怕是少吃一點呢。

  一碼歸一碼,別怠慢了老頭子他們。”

  “是,妾身知道了,待會出來后妾身馬上就去準備。”

  “萱兒。”

  “大哥?”

  “來,把粥水給我吧。”

  “好。”

  翌日。

  青蓮在一眾人的安慰之下,喪母之痛的悲傷情緒勉強減輕了些許。

  心中的哀傷之意,不再像昨日那樣疼痛的撕心裂肺。

  柳明志洗漱好之后,直接朝著青蓮居住的竹屋之中走了過去。

  站在竹屋外面默默等待著的柳萱,看到走過來的大哥后立即動身迎了上去。

  “大哥,嫂子已經更換好喪服了,現在佩戴著喪飾呢!

  這是給你準備的喪服,你也去換上吧。”

  柳明志看著柳萱手中的喪服,淡淡的點點頭,直接接到了手里。

  “好,我知道了。”

  柳明志走進竹屋后,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梳妝臺前,正默默的朝著發髻上佩戴著喪飾的青蓮。

  “蓮兒。”

  青蓮聽到夫君的話語,嬌軀微微一顫,默默的轉身朝著柳明志看了過去。

  只見青蓮眼眶通紅,俏臉之上滿是憔悴之意。

  一看就是一夜未睡,亦或者只是稍稍的睡上了些許的時間。

  “夫君,你來了。”

  柳明志滿目心疼的朝著青蓮走了過去,停到佳人面前,身后抹了抹她那雙隱約可以看到血絲的眼眶。

  “一夜沒睡?”

  “睡了,就是沒有睡下太長時間。”

  “唉,你呀,讓為夫說你什么為好?

  阿母她老人家仙逝了,為夫知道你的心里肯定非常的難過。

  可是再怎么難過,你也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呀。”

  “夫君,妾身沒事的,夫君你不用擔心妾身。

  夫君,時間差不多了,妾身先服侍你更換喪服。

  咱們該去跟族長,和諸位長老們報喪了。”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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