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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利字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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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永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王爺應該也對睿宗當年的登基之事有所了解,老朽也就不再多言了。

  陛下登基稱帝,朝堂時安時危,安的自然是威赫兵禍一事,令關外兩國聞風喪膽,不敢輕舉妄動,以試我大龍兵鋒。

  危的便是內政方面,這內政方面自然來源于陛下的兄弟們。

  似端王,誠王嗯也就是后來的淮南王明公他們幾兄弟。

  陛下雖然已經堂堂正正的登基為帝,可是所面對的局勢與先帝武宗的情況相差無幾,諸位王爺皇子,心有不甘,伺機而動。

  陛下被稱為蓋世雄主,又豈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諸多王爺皇子連陛下的一合之敵都稱不上,輕而易舉的便被陛下瓦解了他們的聯盟,逐個的給收拾了一遍。

  說句大不敬的話,先帝若是有睿宗陛下的手段,下場決然不會如此。

  奈何蜀王殿下的性格像極了睿宗陛下,無論是手段還是心性皆是如出一轍。

  下面有這么一個不甘屈居于人下的兄弟,也注定武宗命中有些劫難吧。

  陛下將朝局大定之后,便開始潛心整頓吏治,發展民生。

  而你的三叔凌道明也就處在了淮南王李玉剛這位江淮總督的治下。”

  柳明志握著茶杯的手掌一緊,瞳孔猛然一縮,對魏永話語中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有了幾分明悟。

  “那么我三叔跟你的恩怨也是因為如此?”

  魏永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

  “你三叔確實處死了老朽的兒子,但是這個兒子并非傳言中那般的私生子,而是老朽的義子,一個老朽從小收養,當成親生兒子來養的義子。”

  “義子?”

  “對,義子!”

  “此子也算與老朽有緣,乃是有一年城外燈會,老朽酒后回府的路上一時心軟救下的一個少女所生。”

  “這個少女應該是剛剛承受了破瓜之痛不久,可謂是飽受摧殘,從她的衣著打扮上老朽隱隱猜測出了幾分,此女乃是一名宮女。”

  柳明志心神一震,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出來,強壓下心中的震撼,柳明志靜靜地望著魏永。

  “接著說。”

  “老夫將此女帶回了府中,找大夫為其診脈,得知他服下了藏紅花這等打胎湯藥,對于宮闈之中的事情,老夫也是有所耳聞,便心生仁慈,收留了她。

  然而天意無常,此女明明喝下了藏紅花湯藥,卻依舊結了珠胎,生下了一男娃。

  老朽尋思著,此子也算是老朽有緣,于是便收下了他為義子,只是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后來,這孩子三歲的時候,一個黑衣人闖入了老夫的書房,老朽也明白了自己收下的這個義子的身份是何等的驚人。

  至于具體身份,老朽不便說明。

  自那以后,老朽對其更是呵護有加,不敢輕慢。

  可是也養成了他嬌縱跋扈的性格。

  此子雖然嬌縱跋扈,可是也絕非像是傳言之中的那般不堪,知進退,識大體,就是性格有些沖動。

  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就跟卷宗上記載的內容不離十了。”

  柳明志默默的點點頭,依據魏永話中的意思,這個孩子的身份十有與自己方才的猜想不謀而合。

  “后來因為某些事情,誠王李玉剛被貶謫江南為淮南王,到江南幾年后,淮南王私下不停的籠絡江淮兩岸的州府官員,而你的三叔凌道明亦在其中。”

  “淮南王與白蓮教一事,你親自剿匪經辦,也就不用老朽再說了吧。”

  柳明志吞了吞口水:“所以,我三叔勾結白蓮教逆賊并非你因為你義子的事情挾私報復,栽贓陷害,而是事實?”

  魏永目光復雜的微微頷首:“你三叔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條可憐蟲而已,自以為為官清廉,深得民心,乃是少有的好官,其中因為一些緣由,難免有些意氣用事,可惜他不在朝堂,不知道朝廷之中的事情,平白無故的便受到了牽連。”

  柳明志口干舌燥的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可是那么多江淮官員都跟明公有所聯系,為何獨獨我的三叔受到了懲戒?其中豈不是還有你的緣故?”

  魏永苦笑著提壺給柳明志倒了一杯茶水:“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其余的江淮官員毫無根基,但是你三叔不一樣。

  “結拜大兄,也就是你的伯父宋煜時任吏部侍郎,結拜二兄你的父親柳之安繼承你爺爺的家業富甲天下。

  他們三兄弟在江南的時候便狼狽為奸將當陽書院鬧得雞犬不寧。

  你想想,如果你三叔依附了淮南王,吏部侍郎,跟富甲天下的江南首富便不知不覺的被綁在了淮南王的戰車之上。

  如此一來,他自然要被當做連接戰車的繩索給攔腰斬斷。”

  當啷一聲,柳明志手中的茶杯滑落在桌案之上,茶水滾了一片。

  “也就是說,三叔的死因并非是因為跟你結下了恩怨,而是誤入了一場皇權之間的斗爭,在跟皇權作對!

  換而言之,三叔其實是在跟父皇作對!

  所謂的被你誣陷只不過是一個由頭而已。”

  魏永驚嘆的望著柳大少苦笑著點點頭。

  “大抵如此,你三叔可以說是一個皇權斗爭下的政治犧牲品。”

  老朽一直被世人稱之為當朝最大的奸臣,可是做一個奸臣也是需要本事的,沒有本領,想做一個奸臣都沒有資格。

  什么是忠臣?什么又是奸臣呢?

  老朽在位以來,雖然背負奸臣罵名,可是自王爺入朝以來,但凡老朽經手的政務可曾出過差錯?

  奸臣之名不過是與端王結黨營私,打壓異己,與童相因為權爭而得。

  然而背負奸臣之名,老朽自然做了不少奸臣應該做的事情。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老朽做的那些事情你以為陛下查不到證據?你以為童相查不到證據?

  童相手中可以將老朽置之死地的證據怕不是能裝上兩大箱子。

  可是老朽依舊活的好好的,錦衣玉食的在左相的位置上坐了十幾年。

  正是因為童相心里清楚,我們兩個其實是生死相依的存在。

  分則兩利,合則全死。

  一旦老朽倒臺了,他在朝堂之上一家獨大,離死也就不遠了。

  恰恰如此,陛下也是如此所想。

  他希望看到朝堂之上內斗不斷,因為他知道老朽死了,就沒有人能節制童相的勢力了。

  你會覺得,陛下隨時可以扶持一個人來權衡童相,可是想要在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扶持這么一個人太難了。

  既然如此,不如用著一個使著順手,用著放心的棋子。

  因為我是天下有名的奸臣,必須依靠陛下才能安然無恙。

  陛下更清楚,我這個天下最有名的奸臣才是朝堂之上最忠心的臣子,因為老朽要靠他存活,只有對朝廷忠心耿耿才行。

  正是如此,老朽才能虎踞朝堂數十載而屹立不倒。”

  柳明志默默的點點頭:“這個不勞駕魏相解釋,本王心里明白。”

  魏永默默的點點頭:“你爹手里的柳葉聞名天下,你以為他查不到老朽徇私枉法,貪污受賄的證據?

  只是他查到了又能怎么樣?不但陛下要保住老朽,連老朽最大的對手童相也會想方設法的保住老朽。

  有這兩個保護傘在,老朽又有誰能動得了呢?

  故而,為了保命,老朽只能拼命的做奸臣,貪污受賄,徇私枉法無所用之而不及。

  老朽不想貪污都不行。

  老朽不貪污受賄,陛下不安心,老朽手下那些跟我吃飯的官員也不安心。

  朝堂之上,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敵人未必是敵人,朋友也未必就是朋友。

  一切都講究一個利字。

  利字為先,這是誰都逃脫不了的!”

  柳明志嗤笑了起來,無奈的搖著頭:“振聾發聵,有酒否?”

  “稍等!”

  片刻之后,魏永從正屋旁的偏房中取出一壇酒水取下封泥遞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三十年的竹葉青,湊活喝吧!”

  柳明志提起酒壇大口痛飲了起來,將酒壇提在懷里,柳明志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方才魏相所言,權傾朝野一時,大概也是如此吧,想來那些死在你跟端王叔手里的官員,并非是因為你們所死吧?”

  魏永苦笑著點點頭:“跟王爺這般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

  “王爺未曾入朝之前,死在老朽跟端王手里的官員不知幾何。

  他們的身份都一樣,都是昔日站在其余幾位王爺身邊的官員,陛下剛剛登基不久,自然不能以自己的名義處置他們。

  如此一來,奸臣的作用也就來了。

  奸臣嘛,打壓異己,殘害同僚不過是家常便飯的事情而已。

  所謂的奸臣,不過就是一把殺人尖刀而已。

  一把君王手里的殺人刀。

  就是將那些心懷鬼胎的官員一個個除去的利刃罷了!

  我們不過是陛下用來造勢的棋子罷了。

  王爺入朝的時候,陛下大勢已成,我們這些殺人刀也就該變成鈍刀子,好好的蟄伏自己,為陛下盡忠職責了。

  可是這尖刀雖然變成鈍刀子了,但是這奸臣的名頭卻再也去不掉了。”

  “棋子嘛,就要有棋子的覺悟!”

  “其實老朽挺為你三叔感到惋惜的,奈何年輕人氣勢正盛,剛愎自負,自然也就免不了要為自己的不懂變通付出應有的代價。”

  “忠也好,奸也罷!不過黑白之分而已。”

  “其實沒什么區別。”

  “黑白,陰陽二字,天地奧秘,豈是我等凡人能夠理解的。”

  “我們能做的想來也只有怎么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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