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望著柳明志說不出什么神色的表情沉默了良久。
抬手輕撫著柳大少已經帶著唏噓胡茬的臉頰,皓目之中滿是愧疚之意。
“若是兩年前,乃至更久以前,婉言聽到你說這番話,肯定會嗤之以鼻,認為你是一個偽君子而已!”
“現在婉言卻不會,因為婉言何嘗不是在被你與月兒潛移默化的改變著!”
“以前的婉言只想著天下,可是有了你跟月兒之后,婉言明白了,原來在一統天下的執念之外,有愛人跟親人令你牽腸掛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當初,我對顏玉說的話不屑一顧,如今我連直視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原來環境改變一個人,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
“總之,婉言現在只想告訴你,天下我要,柳明志婉言一樣要。”
“誰敢阻止婉言,便是婉言的敵人。”
“對我來說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是想到拿到手的東西多了一個你而已!”
柳明志沒有說什么,攬著女皇肩膀的手腕微微用力了兩分。
“婉言,我想去當歸亭看看,看看你種下的那棵相思樹,只是.........我還能回得來嗎?”
女皇皓目一亮,帶著不敢置信的驚喜之色,猛然從柳大少的肩膀之上坐了起來,緊緊地盯著柳大少的眼睛。
“你說的是真的?你要去看看當歸亭跟相思樹?”
柳明志閉上眼眸微微頷首,毫不掩飾的嘆息了一聲。
“我跟你回去了,還回的來嗎?”
女皇嬌軀一顫,皓目之中滿是掙扎之意,望著閉上眼眸靜待答案的柳大少,女皇雪白的玉指攥在一起,藕臂控制不住的發顫了起來。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既然問了,自然是要聽真話!”
女皇聞言,皓目之中的掙扎之意尤為明顯,猶豫了良久女皇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婉言不想騙你,去了婉言便不會再讓你踏出金國國門一步!”
“于公于私都不會讓你從婉言的手里再次離開!”
“于公,大龍北疆少了你等于少爺左膀右臂,對于婉言統一天下來說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婉言知道你已經得到了情報,金國準備對大龍用兵了,只要你不在潁州,皇叔攻下大龍邊疆就會事半功倍!”
“你麾下的三十萬鐵騎本來就已經相當厲害了,經歷了上次國戰之后,更是浴火重生,蛻變的可怕至極。”
“皇叔不止一次因為你麾下的三十萬鐵騎而憂心忡忡,寢食難安,稱其乃是南下攻城的一個最大的變故。”
“你手里層出不窮的武器令皇叔這位久經沙場的悍將都心驚不已!”
“于公,我是不會讓你再次回到大龍,成為婉言一統天下的絆腳石。”
“于私,沒良心的,婉言越來越想你,見不到你心里便空蕩蕩的,婉言想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陪著婉言!”
“你陪那些姐妹十年了,是不是該抽出一點時間陪陪婉言了。”
“婉言明白這么做對齊韻她們很不公平,可是在男女感情之中,有過公平二字嗎?”
“婉言不想瞞你,你去了,便再也回不來了!”
“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于公于私婉言都不會放你再回大龍與婉言為敵。”
“哪怕你怨恨婉言一輩子,婉言也認了,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圈禁在金國。”
“婉言得到你的心,更要得到你的人!”
女皇說完,望著閉目靜坐的柳明志,臉色悵然的抱著膝蓋坐在鷹嘴巖上,感受著清風從臉頰拂過。
柳明志沒有絲毫的動靜,聽著從耳畔穿過的微風,女皇苦澀一笑,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很想告訴柳明志,跟自己回去之后她會放他安然歸來。
可是她做不到,她不想對這個明明情根深種卻掛著敵人身份的心上人說那些違心的話語。
正如柳明志不會騙自己一樣,雖然他說的實話令自己心中酸澀發苦,可是他卻從來不曾騙過自己。
或許正是這份坦誠相待,才令自己二人在一次次的敵對中為彼此牽腸掛肚,不計前嫌。
月色高懸,蟲鳴聲悅耳動聽。
柳大少的坐騎風行用馬頭正撩撥著女皇通體雪白的汗血寶馬,一切都那么和諧,唯獨坐在鷹嘴巖之上的一對癡男怨女默默無言。
女皇都已經忽略了自己二人坐在鷹嘴巖上這副姿態多久的時間了!
望著仿佛與自然融入一體,紋絲不動的柳大少,女皇輕輕地緊了緊身上的紗裙,她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只是心里還是忍不住的生出酸楚的感覺。
隨著一陣稍大的微風,雙眸緊閉的柳大少驟然睜開了眼睛,雙腿仿佛彈簧一樣徑直站了起來。
聽到動靜的女皇轉頭朝著柳大少望去,只見柳大少劍指一揮,插在地上的天劍徑直飛到柳大少手中顫動了起來。
柳明志輕撫著劍身,緩慢的佩戴在腰間。
在女皇不解的眼神中,柳明志輕笑著朝著女皇彎腰下去,在女皇愕然的目光中將其一個公主抱的姿勢攔腰抱起。
女皇白嫩的藕臂下意識的環抱著柳大少的脖子,目光中的迷茫之色越發的增加。
柳大少抱著女皇朝著二人的坐騎走去,女皇終于回過神來。
“沒良心的,你要干什么?”
柳明志低頭,在女皇櫻唇之上吮吸了片刻。
“一百兩銀子做賭注,我賭你留不住我!”
女皇微微一怔,微微思索便明白了柳大少的意思,一時之間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縈繞在女皇心頭。
“你真的要跟婉言回去?”
“紅豆發芽君當歸,是該兌現九年前的諾言了!”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違背誓言?”
“讓本少爺打手槍當場炸膛!”
“啊?”
柳大少賤兮兮的湊到女皇耳邊嘀咕了起來,穆然女皇盛世容顏映著月色帶著發燙的紅暈。
皓目嬌媚的白了柳大少一眼,不過眼神中的憂慮卻安定了下來。
柳大少的誓言在女皇看來不可謂不狠毒,有那么點舍生取義的意思。
“快放我下來!”
柳大少詫異的望著女皇:“你不急著帶我回去嗎?”
女皇嬌嗔的錘了柳大少一粉拳:“都什么時辰了,你們大龍的城門不封死啊,現在到了代州咱們也進不去。”
柳大少臉色愕然的將女皇放了下來:“你可是金國皇帝,小小城門能攔得住你?”
“我是微服出巡,這樣回城難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明天一早回城也不遲!”
柳明志默默的點點頭,順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角度微妙的山崖:“也好,既然今天趕不了路,咱們就在前面的崖洞下坐一夜吧!”
女皇一愣,皓目帶著驚異之色審視著柳大少,玉指在櫻唇邊輕輕的滑動著,在柳大少迷惑的眼神中圍著柳大少輕輕地環繞了一圈。
女皇皓目有些懷疑的望著柳大少。
“做一夜?沒良心的,你現在這么膨脹的嗎?是我完顏婉言老了,還是你飄了?”
“什么跟什么啊,今天走不了坐一夜不是很正常的嗎?搞不懂你在.........臥槽..........哎哎哎........婉言你什么眼神?”
“你可別嚇我,我怎么覺得你要吃了我似得!”
女皇抿了抿櫻唇,滿是笑意的皓目微微瞇起,比天香高懸的月牙更彎。
“沒良心的,婉言餓了!”
“你等一會,我去找點野物!”
半個時辰左右,崖口生氣明亮的篝火,柳大少手里舉著一支插著野兔的木棍旋轉著。
坐在一側的女皇用手絹包裹著一支香噴噴的兔腿細嚼慢咽,不時舉著精致的酒囊輕啄一口。
望著柳大少烤著兔肉局促不安的柳大少,女皇俏臉上玩味的笑意越來越重,抬頭望了一下皎潔的月色,女皇不由的笑了出來。
“這美麗的月色,迷人呢!”
“這美味的烤兔腿,補人呢!”
“這俊俏的小郎君,他勾人呢!”
柳大少虎軀一震,不敢去看女皇促狹的目光,埋頭烤肉起來。
“婉言,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女皇見狀,微微起身,蓮足一抬,石塊穩穩的落在柳大少身邊。
女皇轉動著嬌軀坐在石頭之上,舒展了一下曼妙的嬌軀,舉著酒壺背靠背的依偎著身體發僵的柳大少。
“夜色朦朧,清風和煦,如此良辰美景,今夜你我夫婦二人注定是............”
“夜深人不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