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府內院。
齊韻手持毛筆,宣紙上寫著一行行娟秀的小楷,字里行間都是女兒家那種柔弱的意蘊,完全沒有齊韻耍弄齊眉棍時那種大開大合的巾幗英雄氣勢。
齊韻拿著毛筆頂住下巴,不時地點點頭沉思:“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我齊韻被人稱為金陵三大才女之一,怕是窮盡畢生之力也作不出能超過這兩句的詩詞來。”
輕輕放下毛筆,齊韻抬手拿起一本詩經翻看起來,一邊翻看一邊搖頭:“詩經雅韻古著作一系列詩詞都找不到這幾首詩的出處,真的會是那個紈绔子弟做出來的嗎?”
放下手中的詩經,齊韻緩緩走到床邊從枕頭下取出偷偷從柳明志哪里順來的詩三百翻起前幾頁看了又看。
“這筆跡筆走龍蛇,狂放不羈,與當陽書院學舍兩張宣紙上的筆跡雖然無法比足卻也相差不遠,可以確定是一人所書,這八首詩詞每一首都是傳世之作,為什么坊間卻從未流傳出來。”
齊韻流出癡迷又疑惑的場景,將詩三百抱在懷中:“這畫真是美,有山又有水.......噗嗤。”
讀著讀著齊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喃喃道:“藏拙嗎?為什么哪?”
“韻兒,我是奶娘,我能進來嗎?”
齊韻慌張的將詩三百塞在枕頭之下,做賊心虛一般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奶娘,進來吧。”
“韻兒,奶娘告訴你,那.........韻兒,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感染風寒了。”俞氏邊說邊將手貼在齊韻額頭:“怎么這么燙,韻兒你有沒有不舒服?”
齊韻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很燙嗎?韻兒沒有不舒服啊。”
俞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再探探齊韻的額頭,齊韻額頭雖然熱乎乎的,卻并不是風寒入體時那種病癥的滾燙。
俞氏恍然大悟裝模作樣嘆息起來:“唉,女大不由人,原來咱們的韻兒是思念自己的情郎了。”
齊韻神色一下子窘迫起來,扭扭捏捏道:“奶娘,你胡說什么哪?誰....誰想姓柳的了,韻兒才沒有想他哪。”
俞氏捏了捏齊韻的臉頰調笑道:“看你個小丫頭還嘴硬,這下子不打自招了吧,我可從來沒有說情郎是姓柳,是柳家公子。”
齊韻無地自容起來,撲到了床上用被子蓋住了頭:“奶娘,韻兒不理你了。”
“真的不理我了?那我可要走了,可惜柳公子要白來府上一趟了。”
齊韻身體忽然直了起來:“誰?誰來府上了?”
俞氏拍了拍頭:“哎呀,年紀大了,記性越來越差了,誰來府上了一下子就想不起來。”
齊韻抓住俞氏的胳膊:“奶娘,是不是柳明志來了,你就別調笑韻兒了,否則我真的不理你了。”
俞氏寵溺的捏了齊韻幾下:“是柳家大公子登門拜訪了,老爺剛剛派管家傳話來,說讓小姐你梳洗打扮去見見柳公子。”
“我要不要沐浴更衣啊,畢竟姓柳的是初次登門,就這樣見他會不會失了禮數。”
“小姐,不好了,小姐大事不好了。”丫鬟玉兒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玉兒,發生什么事情了,慢慢說。”
“少........爺.......少爺......把柳公子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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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子,請留步。”
柳明志準備上馬車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疑惑的準頭看著眼前穿著粉紅衣飾的丫鬟:“小姑娘,你喚住小爺所謂何事?”
玉兒惴惴不安的看著眼前這個傳聞中可令小兒止哭的柳大公子,可憐兮兮的從衣袖里取出一張紙條塞給了柳明志,紅著臉轉身就跑掉了。
迷惑的看著手中的紙條,柳明志神色捉摸不定,不是,這算什么?小迷妹的情書?還是粉絲的禮物。
好奇的打開紙條:“小妹齊韻邀兄長秦淮煙波亭賞景。”
柳明志打了個激靈,再三翻看紙條,確實寫的是小妹齊韻邀兄長秦淮煙波亭賞景。
柳明志嘀咕起來:“這齊韻按說吃了我的心都有,約我去煙波亭賞景,這不扯淡的嗎?”
一時之間柳明志拿不定主意,去吧,萬一是個陷阱,齊韻對自己懷恨在心,自己到了之后再給自己玩個摔杯為令。若是不去吧,萬一齊韻是真心相邀,這未免不是個冰釋前嫌的好機會,畢竟煙雨樓閣中發生的誤會還是解釋清楚為好,無心之舉早說清楚省的雙方都會耿耿于懷。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去。”數完最后一個銅板,柳明志嘆了口氣:“看來是天意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是去吧。”
“柳松。”
“少爺,您有何吩咐?”
“你趕著馬車先行回府,少爺打算閑逛一番,傍晚之前便會回府,倘若老頭子問了起來,就說我被齊刺史留下來用膳。”
“少爺,這......”
“聽我的吩咐就是了,那這么多這個那個的。”
柳松揉著被少爺踹了一腳的屁股,趕著馬車消失在了人群。
秦淮煙波亭位于金陵城南門三里外,那里是文人墨客,風流才子時常流連忘返的地方,煙波亭位置獨特,十里秦淮盡收于眼下。
煙波亭之名來源于十里秦淮河煙云浩蕩,波瀾淼淼,故而取名煙波亭。
讀書人喜歡三五個好友相聚一起,在煙波亭飲酒賦詩,賞景作畫,煙波亭周圍垂柳參天,鷺飛鶯啼,盛景美不勝收。且煙波亭毗鄰金陵城的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煙花之地,日日游人不絕,乃金陵一大盛景。
孔雀街是金陵城的主干道,南北通向直插金陵城腹地,柳明志順著孔雀街一路邊走邊玩,不時地買上一個小玩意耍弄一會,隨手丟給路邊嬉笑的孩童,或者買上幾樣小零食,吃上幾口之后也隨意的分給了周圍的孩子們。
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看著孩子們你追我趕的打鬧著遠去:“有錢,真好。”
柳明志走到煙波亭時,根據后世的時間算也不過早上八九點的時候,煙波亭周圍已經有了不少行走談論的人群。
看到這一幕柳明志苦笑起來:“本少爺以為是兩個人的幽會,合著尼瑪真的是賞景啊。”
隨意在煙波亭找了個位置,柳明志雙手背后,淡笑的看著面前的風景,這是從重生以來第一次有這么心曠神怡的感覺。
三五成群談天說地的學子們,兩兩相伴互訴衷腸的才子佳人們,撐船而行結網而漁的老翁們,柳明志突然發現這一方天地未嘗不是人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小伙子,好詞啊,曠達開闊,大氣滂潑,當真是好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