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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鬼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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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泉一郎仰天倒地之后,楊行舟站在原地,身子虛虛坐下,口中緩緩吐出一口血氣,本來狂放的氣息緩緩收斂起來,面露倦容。

  他剛才面對的可是域外三大宗師的合擊,外加一個不遜色于黑榜高手的新陰流刀客,這四人合擊之下,天下間能夠撐得住的,除了龐、浪二人之外,也就楊行舟和厲若海了。

  甚至即便是厲若海,面對四名高手的合擊,也有可能會殞命當場,他的燎原槍法決定了他寧折不彎的性格和氣勢,槍法展開之下,可能會殺死這四人中的一兩個,但自己也有很大的可能被干掉。

  不像是楊行舟,手段百出,輕功、劍法、掌法等等諸般手段信手拈來,尤其是毫無高手風度,打不過還能跑。

  這才是楊行舟最可的地方。

  厲若海的功法講究有進無退,有我無敵,是以與高手相斗,難留余地,幾乎不存在打不過就會跑的情形。

  可是楊行舟卻沒有這個顧慮,他本性就是善變,最喜欺軟怕硬,做事情能夠取巧,絕不多費力氣。

  就像這次假扮秦夢瑤,引誘域外三大宗師出手,也就他能做的出來,比說厲若海,就是換成乾羅,他也拉不下這個臉來。

  也就是他假扮秦夢瑤,師出奇兵,令里赤媚等人判斷失誤,驚駭之下亂了分寸,才被楊行舟打傷逃走,若是正常情況下,楊行舟正面對上這四人,那么逃跑的只能是楊行舟,而不這四個人。

  原著之中,就是域外三大宗師和劍魔石中天聯手伏擊浪翻云,要不是秦夢瑤冒死抵擋了紅日法王,怕是浪翻云也要飲恨當場。

  連浪翻云都難以抵擋這三大宗師的合擊,可見他們的厲害,楊行舟雖然取巧打傷了他們,可是自己也受傷不輕,本就不曾痊愈的傷勢,再次惡化起來。

  “雖然受傷不輕,但能將年憐丹殺死,也算是值了!”

  將年憐丹和泉一郎摸尸之后,楊行舟來到第一個被打死的采花賊身邊,頗感好奇:“這家伙好像不是年憐丹一伙的,倒是有點古怪。”

  伸手將這死去男子的頭套摘下,月光下看的分明,此人身材極高,但是相貌卻頗為丑陋,在他身上翻了翻,發現隨身的褡褳內裝著一瓶丹藥和一個軟囊,以及幾張金葉子和散碎銀兩。

  打開軟囊一看,之間里面裝著一張人皮精美之極的軟皮面具,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將人的臉皮剝下來一樣。

  “臥槽,這手藝不錯啊!”

  大半夜的看到這名一張面皮,楊行舟心中一寒,雖然剛殺了兩人,但在視覺沖擊力上,遠不如這張面具為大。

  他本身就是易容術高手,做的人皮面具已經是當世罕見,可是與面前這個人皮面具相比,在韌性和手感上面,竟然差了不少,就好像高仿與正品之間的差別。

  “不消說了,天下間能比老子手藝都要強的東西,也就只有百年前的巧匠北勝天了!”

  楊行舟自認精通百家手段,在易容術上無雙無對,能在這等工藝上超過他的人,當世絕無僅有,只有百年前困死在驚雁宮的北勝天能勝他一籌。

  將手中的面具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楊行舟興趣大增,同時也明白了面前這個尸體的身份:“看來此人真的便是采花大盜薛明玉了!”

  他知道薛明玉雖然號稱“俊郎君”,實則本人容貌極為丑陋,全憑一張人皮面具,才使得江湖中人以為他是一名英俊男子,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是他為何仇家遍天下,卻可以倏時蹤影全消,無人找得到,靠的就是由百年前天下第一巧匠北勝天的妙手造出來的一張假臉皮,混淆了眾人的視線。

  “這面具不錯,笑納了!”

  楊行舟嘖嘖稱奇:“一會兒得好好研究一下這面具的成分,看看能不能從中學到北勝天制作面具的本領!”

  將面具收起之后,楊行舟仔細合計了一下:“身份已然暴露,男扮女裝已經沒有什么意思了,老子又受了不輕的傷,須得找個地方修養一下才行。嗯,還有方夜羽一群王八蛋活蹦亂跳的,不把他們弄死,怎么能顯出的手段來?”

  他眼中兇光四射,看了看躺在不遠處的泉一郎,忽然計上心頭:“這泉一郎是方夜羽一派的人,老子若是假裝成泉一郎,說不定能混入方夜羽身邊,到時候一刀下去,結果了這小子,豈不是好?”

  當下一劍下去,斬掉泉一郎的腦袋,拎著人頭回到屋內,就這燈光仔細觀看了一下泉一郎的相貌,等到將此人面部細微之處全都搞清楚后,這才將其腦袋和身子用化尸粉化掉。

  至于年憐丹和薛明玉的尸體,則懶得處理,任憑他們躺在院內,在院外傳來腳步聲時,已經更換了衣衫,離開了院內。

  這里是京城,又是在如此八方龍蛇匯聚的時刻,城里的治安異常嚴格,晚上巡邏的隊伍一批接一批,在遠處聽到楊行舟這里發出的動靜之后,一批武士便催馬趕了過來。

  大門被一股巨力轟飛,一名中年男子瞬間出現在院內,雙目驚疑不定的掃視四周,看到地上的尸體時,目光一凝,待看到折斷的大樹和地面上的刀痕時,面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在看到爆散成一團團粉末的墻磚和木屑時,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便是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這男子身量極高,一對眼神光攝入,顯是內外兼修的高手,只是兩鬢稍有花白,士得英俊威武,一派高手氣度。

  他負手在院內走了一圈,對院內殘留的驚人氣勁造成的痕跡暗自驚心,抬頭望天,身子微微顫栗:“一個小小的院落,怎么來了這么多的高手?他們到底是因為什么發生了打斗?難道鷹刀出現在這個院子里了?”

  過了一會兒,一群官兵涌進院內,為首的官兵湊近低聲問道:“葉統領,這件事怎么處理?”

  葉統領手指地上年憐丹與薛明玉的尸體,吩咐道:“將這兩具尸體抬走,盡快查明身份!”

  官兵們將這些尸體抬走之后,這葉統領站在院內臉色變幻不定,嘆了口氣之后,方才出院而去。

  且說楊行舟。

  換了一身青色衣衫,腰懸長劍,腳步輕快的在城內走動,沿途雖然有不少官兵巡邏,但是對楊行舟這等大高手來說,根本就造不成什么阻礙。

  “老子現在受了點傷,須得找個地方好好歇息才行,這京城實在太不安全,還是去城外待上一夜為好!”

  想到這里,正欲將空中盤旋的火鳥召下,忽然破空聲起,抬頭看去,只見不遠處兩人身穿夜行衣,蒙頭臉,一先一后,在星夜下的屋頂鬼魅般縱掠閃移,剎那間遠去。

  楊行舟大奇:“這兩個家伙什么時候到了京城,這是要去哪里?”

  這兩個身穿夜行衣的男子,一個身材魁偉,一個瘦小若猴,不是別人,正是在黃州府與楊行舟有過一面之緣的韓柏和“獨行盜”范良極。

  楊行舟隨著修為的提升,眼光愈發毒辣,記憶力驚人,只要見過一面的人,便不會忘記,此時只看兩人身上獨有的韻味和體型,便認出了兩人的身份。

  他好奇心起,先不急著出城,想了想,沿著街道墻根,順著冥冥感應中位置,緩步前行,向著兩人奔走的方向追去。

  前面的范良極忽地停了下來,伏身在屋頂邊緣處。往前方偷看過去。

  韓柏閃到他藏身處伏下低聲問道:“是否見到來捉你這老賊的官差大哥?”

  范良極怒瞪他一眼,冷然道:“用你的狗眼自己看看吧!”

  韓柏嘻嘻一笑,煞有介事地做仰上身,往前面望過去。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屋脊瓦背,直延至遠方山腳的樹林處。

  在這片密林的上方,隱見數點閃爍跳動的火光,像懸在虛空中的星星那樣,只不過強烈刺目多了。

  兩人與楊行舟分開之后,韓柏與范良極為了逃脫方夜羽的追殺,竟然膽大包天的冒充了高句麗向大明進貢人參的專使,與一名京觀陳令方一起進入了京城。

  韓柏此人福緣深厚,誤打誤撞的竟然真的坐實了專使的身份,今天來到京師之后,面見皇帝,屁股還未坐穩,便被范良極拉著去三大邪窟之首虛若無的鬼王府湊熱鬧。

  如今整個天下都因為鷹刀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每天都有大批武林人物夜探鬼王府,想要獲得鷹刀,好勘破鷹刀的秘密,成為傳鷹一般的絕世高手。

  只是鬼王府戒備森嚴,實力強橫無比,每天都有人被鬼王府的高手擒獲,挑傷了腳筋后擲出府外,熱鬧的如同趕大集一般。

  范良極作為積年老賊,天生喜歡冒險,而且還極為貪財,便慫恿韓柏與他一起去鬼王府探尋究竟,看看熱鬧。

  他之前曾偷偷溜進鬼王府幾次,但是每次都徒勞無功,這對他這等自命不凡的大盜來說,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次有實力大進足以抗衡黑榜高手的韓柏相助,因此信心大增,便想要與韓柏一起去鬼王府看熱鬧,若是能趁機偷點東西,那再好不過。

  即便是偷不了東西,看看熱鬧,長長見識,也是極好的。

  韓柏與范良極交情深厚,不忍范良極獨自冒險,只好舍命陪老賊,一起出了供高句麗專使居住的賓館,直奔鬼王府。

  此時趴在屋檐處,心中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對范良極道:“老賊,我怎么覺得有人在背后吊著我們一樣。”

  范良極耳朵動了動,罵道:“你這叫疑心生暗鬼,老子的聽力天下無雙,除了龐斑和浪翻云外,誰能跟在我身后而不被我發覺?我都沒有聽到有人尾隨,你又能聽得到什么?”

  他說到這里,嘀咕道:“不過你肚子里有赤尊信傳給你的魔種,說不定會生出什么特別的感應也有可能……”

  也不見他作勢,身子已經閃電般橫移了出去,猶如清風一般沿著附近幾個房屋的屋頂迅速轉了一圈,再次回到韓柏身邊,道:“我仔細感應了一下,保證沒人。”

  韓柏這是生平第一次夜行,一切都感到新鮮刺激,聞言點頭道:“看來我真的感應錯了,老賊,咱們真的要去鬼王府啊?”

  他膽子不大,說慫就慫,本來就胸無大志,只是機緣巧合,得了赤尊信的魔種之后,才一躍成為絕頂高手,但是精神狀態卻還停在昔日養馬劈柴的仆人身上。

  雖然屢次與高手爭斗,已經有了幾分高手的模樣,但還是少了一種悍勇之氣,此時眼望前方,知道那是位于清涼山上的鬼王府,火光爍動正是鬼王府后院的燈火,由這角度看去剛好隔了片楠樹林,風吹樹搖時,形成這詭異的視象。

  但雖然明知如此,卻還是生出幾分忐忑不安,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范良極罵道:“都到這里了,還說不去?你的膽子這般小,如何能讓你的夢瑤仙子垂青?”

  韓柏自從遇到秦夢瑤之后,便再也難以忘卻,雖然現在已經有了三名女子為侍妾,但依舊對秦夢瑤情有獨鐘,此時聽到范良極提及秦夢瑤,登時勇氣大增,挺胸抬頭道:“好!這次就你陪這老賊走一趟鬼王府,看一下這鬼王府到底是什么樣的所在!”

  范良極大拇指一挑,贊道:“這才像樣!”

  伏身前竄,箭矢般投往遠處另一屋脊上。

  韓柏悶不再猶豫,循著名震天下的獨行大盜的路線,緊追在對方身后。轉眼間,兩人撲至清涼山腳下,上方的鬼王府燈火閃耀,照亮了樹林的上方,透露出凄迷詭異的色彩。

  范良極看韓柏學他蹲在一塊巨石后的草叢里,才道:“想進鬼王府的人,都看中了這后出的楠樹林,以為可神不知鬼不覺潛進鬼王府的后院去,豈知正中鬼王的詭計。”

  韓柏一呆道:“這么大片樹林,除非找以千計的衛士來把守,否則怎能阻人進去?”

  范良極屈起指頭敲了他的大頭幾下,笑道:“讓我指點你這小子吧,這這還不是厲害處,因為夠闖鬼王府的都是高手,這些線絕瞞不過他們,難搞的是宿在林內的鳥群,只要有人經過,便會突然驚飛,比任何警報更可靠。”

  韓柏愕然道:“那為何你又帶我到這里來,不是明玩我嗎?”

  范良極胸有成竹,悠閑地挨在石上,微笑道:“小伙子,有點點耐性吧!很快就有好戲上演的了。”

  話猶未已,山上的楠樹林里,忽然響起鳥兒尖嘶和拍翼的響聲。

  緊接著附近所有鳥兒間聲響應,離林而起,一時間樹林上漫漫的夜空,盡是鳥鳴鳥飛的喧鬧聲。

  范良極嘿嘿笑道:“這是有人替咱們提前探路了,走,就是現在!”

  話音未落,他早掠出十丈開外。

  韓柏一呆,隨后提氣輕身,向著范良極追去。

  兩人把速度提升至極限,無聲無息穿林而過。

  在兩人走后不久,楊行舟的身子如同一縷煙氣一般,出現在兩人剛才所在的位置,看向前方黑壓壓的樹林中隱約可見的府邸,搖頭失笑:“原來這就是鬼王府。”

  他的夢幻空花輕功,此時已經修煉到了“幻”字的境界,至于后面的“夢”和“空”只是楊行舟推想中的境界,到底如何修成,他自己也沒有頭緒。

  但只這“幻”境,便已經足以與里赤媚的天魅凝陰相媲美,以至于連范良極的耳朵和韓柏的魔種都難以明確的感應出來,由此可見他這門輕身功法的了得。

  見韓柏和范良極兩人穿過樹林,直奔鬼王府,楊行舟笑了笑,這次既然跟來了,決定順便也去鬼王府里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景色。

  跟在兩人身后悄無聲息的穿過樹林,來到了一株可俯視整個鬼王府后院的大樹的枝葉里,而韓柏與范良極就在他幾丈外的另一株大樹中。

  后院黑壓壓一片,其中幾閑屋舍雖透出燈火,卻是寂然無聲,反之在前院某處卻被火焰照得亮如白晝,隱隱傳來人聲。

  楊行舟想了想,身子飄然落下,沿著墻根前行,須臾間已經到了前院,來到了一處廣場旁邊。

  十多名銀衣大漢。手拿火把,分立在廣場的四周,隱然包圍卓立廣場中央的一名吊發如銀的老人。

  兩男一女由廣場對面的屋舍悠然步出,其中一名師爺模樣的人笑道:“鬼王今晚沒有興趣召見未經預約的客人,由我們來打發謝兄。謝兄,你名聲一向極好,公認的清高,怎么今天也生出了貪心?鷹刀有德者才能得之,你可有德?”

  楊行舟細心打量在那師爺旁的兩個人,只見那女的年紀在四十左右,生的像母夜叉般丑陋嚇人,一望就知脾氣極臭,那男的高瘦挺直,站在兩人間,自然而然使人從他的神態和氣度,察覺出他才是地位最高的領袖人物。

  楊行舟暗暗喝彩:“了不起,一個護衛都有如此氣度,可見虛若無有多么了得!”

  外面那銀發老者仰天一陣大笑,笑聲倏止。

  身子輕晃下,冷冷的望那高瘦漢子,皮肉不動地道:“閣下是否昔年曾助傳鷹大俠一臂之力的鐵存義大俠的后人?”

  那高瘦漢子微徽一笑道:“我是他的孫子鐵青衣,謝兄確是博聞,只從鐵某剛才向謝兄送出的一道勁氣,便推測由是我們鐵門的‘玉蝶功’,真不愧名震蘇杭的高手。”

  那謝兄眼中驚訝之色一閃即逝,收斂狂氣道:“本人一向尊敬鐵大俠,故絕不敢與鐵兄動手,只不知若謝某現在離去,鐵兄會否攔阻。”

  一把破鑼般的粗聲在場中響起,原來是那丑婦在說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謝你剛才驚起了夜鳥,理應知難而退,不要以為詐作要見府主,就可掩飾你闖府之罪。”

  那師爺接口道:“念在你還沒有傷人,我惡訟棍霍欲淚就代你求鐵老一個情,只要你留下一指,即可離去。”

  那謝兄仰天一陣長笑:“謝某再說下去,反教你以為我怕了你們,我既然敢來,就有信心離去,請了!”

  說話聲中,身子倏然后退。

  大鳥般往后躍起,瞬眼間沒入黑暗里。

  鐵青衣笑了笑,并不追趕。

  片刻之后,東面的屋脊上便傳來謝姓男子的驚叱,緊接著是兵刃交擊的聲音,原來另有鬼王府的人把他截,只看鐵青衣和那十多個持火把衛士冷靜安然的表情,就知那姓謝的兇多吉少了。

  楊行舟暗暗點頭:“這鬼王府的守衛,足以比得上老子昔日的皇宮大內。”

  便在此時,鐵青衣的聲音剛好在廣場中響起道:“何方高人大駕臨此,何不出來一見。”

  楊行舟一愣:“他能發現我?這怎么可能?便是虛若無來了,也未必能感應到老子的存在!是了,應該是范良極和韓柏露出馬腳了!”

  當下扭頭看去,便見到韓柏與范良極在廣場一側房屋的窗欞處鬼鬼祟祟的探出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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