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須有一技傍身,那說的是人,如果是神呢?
一路上何邪趨吉避兇,如閑庭信步般行走于窮山惡水之中,輕松躲過了追兵和強敵,岳靈珊幾乎都沒有動手的機會。
好不容易碰到幾個搶劫的路霸,結果被何邪三言兩語說得嚎啕大哭,自愿改邪歸正,削竹做轎,抬著何邪跟岳靈珊繼續前行。
得,這下連路都不用走了。
岳靈珊對何邪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心想這人除了武功一塌糊涂,其他方面竟如此出色,不自覺間拿何邪跟大師兄令狐沖做了個比較。
何邪其實很清楚,岳不群一直都在福州,藏在暗中,想要當黃雀。
他這個分身雖然將自己封印成凡人,但靈覺仍在,這一路上感應得清清楚楚,岳不群就跟在身后。
路過襄陽的時候,勞德諾按照岳靈珊留下的標記匯合了來。
這個左冷禪的奸細假模假樣關心何邪,并且話里話外在套辟邪劍譜的下落,還攛掇何邪跟岳靈珊比武,想要一窺辟邪劍譜的真面目。
這過程岳不群一直藏而不動,何邪漸覺不耐。
他本打算在到南岳衡山派之前以辟邪劍譜為敲門磚,加入華山派,但岳不群謹慎過頭了。
正好勞德諾一心想看辟邪劍譜,何邪干脆利用他逼出岳不群。
何邪只說了一句話。
“其實我林家的辟邪劍譜另有秘密。”他說,“勞兄若想知道也沒什么,我這就告訴你。”
果然,這一句話一出,勞德諾錯愕,隱藏起來的岳不群心情激蕩之下,再也顧不上隱藏,急忙現身,裝作剛找上門的樣子。
“爹,你終于來了!”岳靈珊大喜,如乳燕投林般奔了過去,跟岳不群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這位陰鷲的梟雄滿臉慈父笑,顯得和藹溫潤。
勞德諾臉色變了變,也急忙上前見禮。
過了片刻,岳不群主動打招呼,跟何邪雙方簡單寒暄后,何邪道:“久聞華山君子劍義薄云天,乃正道翹楚,平之有一事想與掌門相商,若岳掌門不棄,還請屏退左右。”
岳不群眼神閃爍,故作沉吟,對勞德諾道:“德諾,你先帶靈珊下去。”
勞德諾恭敬稱是,倒是岳靈珊一路跟何邪混得熟了,對何邪連自己也要“屏退”感覺很不爽,向他做了個惡狠狠的鬼臉。
這一幕看在岳不群眼中,讓他心中微微一動。
等兩人走遠后,岳不群笑道:“林少俠可以但說無妨了。”
何邪道:“不知岳掌門可知我林家辟邪劍譜?”
岳不群早有預料何邪會說這個話題,但仍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故作鎮定,笑道:“昔年遠圖公七十二路辟邪劍大白天下無敵手,岳某一向心向往之,豈能不知?”
“那岳掌門可知,辟邪劍和華山派也有淵源?”何邪又問道。
岳不群心跳得更厲害了。
他微微沉吟,道:“實不相瞞,岳某略知一二,只是往事已矣,不辨真假。”
何邪微微一笑:“好叫岳掌門知曉,此事是真。”
“哦?”岳不群故作動容。
“按照這段淵源來說,其實林家和華山派緣分不淺。”何邪道,“我林家驟逢大難,放眼江湖,平之認為只有岳掌門能救得了林家,也只有岳掌門有理由插手林家和青城派之間的恩怨。若岳掌門愿意從余滄海手中救家父脫離苦海,平之愿說服家父,將福威鏢局并入華山派,并且讓辟邪劍譜也重歸華山。”
岳不群眼中精光大盛。
何邪笑了笑,繼續道:“從此世上再無林家,只有華山派的福威堂。如果岳掌門能夠答應代師收徒,傳我華山劍法,平之那就更感激不盡了。”
岳不群沉吟良久才疑惑問道:“為何林少俠不想拜我為師,卻要我代師收徒?”
何邪笑道:“實不相瞞,我與岳掌門一見如故,視岳掌門為摯友,若是成了岳掌門的徒弟,日后相處難免別扭。”
頓了頓,他直接開口大小了岳不群最后一絲顧慮:“福威堂并入華山派后,我林家可立下祖制,凡林家嫡系,永不為華山掌門!”
岳不群動容,忙道:“林公子哪里話?若你我真成一家,掌門之位,自然是有德者居之,岳某又豈是嫉賢妒能的小人?”
何邪道:“只是想讓岳掌門知曉我一片赤誠之心。”
論高端戰力,十個福威鏢局也比不上一個華山派。但論體量,一百個華山派也沒福威鏢局的人多。
所以岳不群怕不怕福威鏢局鳩占鵲巢,反客為主?
肯定怕的。
但他又覬覦辟邪劍譜,覬覦林家的財力,所以才猶豫不決。
何邪若是不坦誠說這話,岳不群想一想也會答應,但日后背后小手段肯定少不了,無疑會埋下隱患。
但此刻感受到何邪的誠意,岳不群畢竟也是有魄力和胸襟的,當下便答應下來。雙方先拍掌為誓,算是初步定下了這件事。
“岳師兄!”
“林師弟!”
兩人互相抱拳,相視大笑。
末了,何邪道:“岳師兄,我林家最大的秘密就是辟邪劍譜,平之有話說在前面,免得日后鬧誤會。”
岳不群笑容一斂:“林師弟但說無妨。”
何邪一點頭:“辟邪劍譜雖好,但我林家這三代卻從未練過,只因練這門絕世神功,有一個非常苛刻的條件,以致我祖父那一輩起就將辟邪劍譜束之高閣,不傳后輩了。”
岳不群恍然,這才明白不是林家不成器,而是家有寶山卻不用。
“什么條件?”他凝聲問道。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何邪緩緩道。
岳不群怔了半天,道:“當真?”
何邪道:“秘籍就在我林家向陽巷老宅的房梁之中,師兄若有暇時,可自取來,自辨真假。”
岳不群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夢寐以求的武林秘籍,竟就這樣得到了?
何邪接著道:“掌門得此功最好只做參考,除非萬不得已,萬萬不可修習。因為一旦自殘身軀,再得辟邪劍氣刺激,很可能會性情大變,屆時哪怕神功大成,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岳不群面色陰晴不定,道:“師弟放心,師兄決計不會練這種邪功的。”
“那就最好了。”何邪笑了笑,“師兄若不棄,還請傳我華山劍法。”
何邪問岳不群要華山劍法,只是想讓自己的武功有個來歷罷了。
他沒有功力,但想要習武隨時隨地都可以,只要他想,一息成仙也不在話下。
岳不群深深凝視何邪,他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少年。
格外的坦蕩赤誠,讓一向心思深沉的他也自慚形穢。
身上沒有半點內力,但又給他深不可測和危險的感覺。
心思百轉,岳不群最終做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的決定。
“我華山派武功,除了非掌門不可輕傳的紫霞神功,其余武功劍法,林師弟皆可修習。”岳不群笑呵呵道。“若林師弟有意,師兄現在就可以先傳給你。”
何邪訝然,倒是沒想到岳不群居然變大方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何邪忍不住笑了。
不管怎么說,這算是好事。
當晚,何邪跟岳不群秉燭夜談,談武論劍,通宵達旦。
到了次日,岳不群告別何邪,讓何邪跟岳靈珊結伴而行,先去衡陽城拜會劉正風。他和勞德諾兵分兩路,去打探林氏夫婦的下落。
“哼,好你個林公子,一夜不見,你竟跟我爹成了師兄弟,這么說來,我豈不是要叫你一聲師叔?”岳不群剛一離去,岳靈珊就瞪著眼睛興師問罪。
“你若真不想叫也不勉強,依舊叫我林公子吧。”何邪忍不住笑道。
他隨手折下一根樹枝,劈去樹皮樹杈,用手掌將其削成了劍的樣子。
這一手讓岳靈珊都看呆了,結結巴巴道:“你、你不是沒有內力嗎?”
“剛練出來的。”何邪笑瞇瞇道。
“不可能!”岳靈珊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是傻子?這么渾厚的內力怎么可能一夜之間練出來?”
“那是你見識少。”何邪邁步向外走去,“走了,此去衡陽,山高路遠,靈珊,先去買些干糧吃食。”
“等等我!”岳靈珊眼見何邪兩三步出了門沒了蹤跡,頓時大急,急忙追了上去。
一路無話。
半個月后,兩人到了衡陽城。
“林公子,我們直接去劉府等師父來嗎?”
“不急,先去好吃好喝一頓。”
“嘻嘻,林公子你真好!”
回雁樓。
又到了這個是非窩子,何邪有些物是人非之感,笑著搖搖頭,邁步而入。
果然,一進門便瞧見滿身是血的令狐沖正在和田伯光喝酒,儀琳小尼姑眼淚汪汪陪在一邊,地上還躺著一具道士的尸體。
令狐沖正對著大門,一眼看見岳靈珊跟何邪,頓時吃了一驚,脫口叫道:“小師妹!”
“大師兄!”岳靈珊也臉色大變,立刻向令狐沖奔去。
“不要過來!快走!”令狐沖焦急大喊,但哪里攔得住?
另一邊,田伯光轉過頭來見到岳靈珊,頓時眼中銀光大冒,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又來一個小美人,哈哈,我田伯光今日真是艷福不淺啊!”
“田伯光?”岳靈珊臉色一變,拔劍就刺,“淫賊受死!”
田伯光隨手將岳靈珊的劍格開,這時令狐沖急忙出手,瘋狂向田伯光攻擊,一邊大叫:“小師妹,快去叫師父來!”
但岳靈珊情急之下哪里聽得進去,又沖入戰團。
三人一番混戰,然后師兄妹二人雙雙被擒。
田伯光得意大笑:“今日我要享齊人之福啦!”
令狐沖和岳靈珊大罵,但田伯光根本不以為意。
“林公子,救命!”情急之下,岳靈珊向何邪求救。
田伯光連看都不看,只是不屑道:“什么公子也救不了你!”
何邪剛進來他就仔細打量了,不認為是威脅。
何邪自始至終笑瞇瞇看著,聽到岳靈珊喊叫,才笑呵呵道:“要是人家剛要殺你,你現在還有機會叫救命嗎?”
他走上前去,臉上還掛著笑容,手中木劍卻斜斜往前一刺。
這一招慢吞吞的,是個人都認得,這是華山基礎劍法有鳳來儀。
田伯光眼中殺機迸射,冷笑一聲“找死”,一刀向何邪斬下。
他號稱快刀,但刀到一半,駭然發現何邪的劍竟會比他的刀先到!
頓時嚇了個半死,想也不想就要撤招飛退。
可是等他想退的時候發現,退也退不了了!
這慢吞吞的尋常一劍,竟讓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田伯光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恐懼之色,卻連喊都來不及,就被何邪一劍刺在咽喉上,整個身子定格在原地。
到了這時,何邪的眼睛依然盯著岳靈珊,笑瞇瞇說完了下半句話:“剛要是你被殺了,即使我替你報仇,你也已經死了,豈不可惜?以后出手不要這么沖動了。”
何邪這一路上倒是動過一次手,讓岳靈珊見識到了他出神入化的劍法,所以對他能殺了田伯光,根本不足為奇。
她聞言吐了吐舌頭:“這不是有你在嘛!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看著我出事的,對不對?”
何邪微微一笑,看向令狐沖。
令狐沖急忙行禮:“多謝這位少俠救命之恩……”
話未說完就被岳靈珊打斷:“什么少俠?大師兄我跟你介紹,這位林公子是爹爹新收的師弟,論輩分呢,還是咱們的師叔。”
“啊?”令狐沖目瞪口呆,滿臉不信。
“唉,是真的啦!”岳靈珊當下把事情簡短講了一遍,令狐沖這才相信。
他苦笑著向何邪拱手:“林師、師、唉……師叔,田伯光也算是一條漢子,罪不至死,沒想到……罷了,罷了!”
“田伯光污了多少姑娘清白,怎么罪不至死?我看是罪該萬死!”岳靈珊立刻反駁。
“算了,人已經死了。”令狐沖搖頭嘆氣,一副惋惜的樣子。
何邪早知道這令狐沖三觀不正,所以也懶得理他。
跟儀琳小尼姑見了禮后,他看向不遠處的那隊祖孫二人。
“可是曲長老當面?”何邪溫和笑道。
看熱鬧的曲洋和曲非煙同時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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