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的時空長河,靜靜流淌在枯寂的虛無之中,奔騰而過,永不停歇。
沒人知道時空長河源于何處,亦無人知曉它歸向何方。
甚至沒人知道,它為什么而生,又將在何時消逝。
時空的奔流不息,誕生了數之不盡的浪花、泡沫。
每一朵浪花,每一個泡沫,都是一個世界。
它們倏忽而生,轉瞬即逝,在永恒流淌的時空長河中,一個世界的生滅,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但這一瞬間,對于諸天萬界的生靈來說,卻相當于漫長的歲月,甚至是永恒。
時間到底是什么?
空間又因何而誕生?
沒人知曉。
哪怕此刻徜徉于時空長河中的何邪,也給不出的確切的答案。
因為他所掌握的時空法則,不過是相對于他來說,或者說是相對于生靈的法則。
但時空對于一個世界來說意味著什么,對于虛無、甚至對于時空本身來說,時空到底如何衡量,只怕最強大的天道尊者,也給不出個完美的答案。
何邪只清楚,過去的時空,并沒有消失。
它們借因果而留存,以因果為枷鎖,束縛住人的現在。因果纏身的人,每多活一秒鐘,都是在背負著過去重重疊疊的時空和因果在前行。
當一個人的能力已不足以背負過去的時空和因果時,他就會被舊日的時空所束縛,不能夠再繼續生長和前行,然后會被曾經結下的因果所吞噬,最終死亡,這就是時空之毒和因果之蟲的來歷。
這是生死的本質,也是輪回的本質,更是時空和世界的本質。
就如何邪,若他未曾跳出水面,生命最終以他前世被油罐車撞死為終點,那便是因為他曾經結下的因果太多,讓他背負著舊日的時空走了二十多年,最終不堪重負,身死果消,舊日時空也隨之破滅。
但他得到了光觴,走向了諸天萬界,于是他便有了更多的舊日時空,結下了更多的因果。
那一根根枷鎖,便是一根根連接舊日時光的因果鎖鏈,它們束縛著何邪,潛移默化影響著何邪,改變著何邪。
何邪活得越久,他背負的舊日時空就越多,他越強,結下的因果就越多。
也是何邪變強的夠快,所以直到現在因果依然沒能徹底爆發,但被因果之蟲追上是遲早的事情,因為境界越高,力量的增長就越慢,而受到的束縛就越深,遲早打破平衡,被因果之蟲吞噬。
何邪已能清晰感應到,那一根根因果枷鎖上傳來的悉悉索索的恐怖聲音,已距離他越來越近。
所以,擺脫舊日時空,化解因果枷鎖,是他的當務之急。
這并非易事,事實上無數驚才絕艷之輩,已想盡了各種方法。
有人忘情絕性,想要毀掉舊我,化為天人,但只是徒勞,舊日時空不會隨著舊我消失,因為舊我也是舊日時空的一部分。
有人開天辟地,想把舊日時空和因果嫁接給世界,但依然只是徒勞,反而因為世界的誕生,產生更多因果。
有人以力證道,走自身唯一的路子,可到了最后,無依無靠,依然被舊日拖垮,被因果吞噬。
諸天萬界的大能們,把能走的路都走遍了,但沒人能成功。
似乎舊日根本不可擺脫,因果根本不能化解。
偶有特殊手段,但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諸如功德和造化,確實可毀掉舊因果,但卻依然會誕生新的因果。
又如觴能,確實可以崩碎舊日,化解因果,但觴能本身便是逆因果的力量,你必須逆轉足夠的因果,才能得到相應的觴能。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的悖論,依然是飲鴆止渴的舉動。
總之,時空之毒,因果之蟲,成為了所有強者無法解決的噩夢。
何邪控制著光觴,在時空長河中穿梭。
凡人時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懂得越多,越明白自己的無知。
如今,他對這句話的感悟更深。
對于世界、本源、法則、時空,何邪自問感悟已頗深,放眼諸天萬界,也屬巔峰。
可在浩渺無窮的時空長河之中,他感受到了自己有多渺小。
他所感悟的一切,依然只是滄海一粟。
他隱隱有種大恐怖,這種恐怖在神墓世界戰天時就產生,如跗骨之蛆,讓何邪心神不寧。
他初以為是獨孤敗天亦或是辰南帶給自己的威脅,后來又覺是時空之毒和一國之蟲的迫近,但如今徜徉于時空長河,他終于清晰感應到這威脅來自哪里了。
一股毀滅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時空長河。
就是這股讓何邪根本提不起抵抗之心的恐怖氣息,讓他生出末日般的感應。
這讓何邪不得不改變了原有的行程,沿著來路,去尋找元始天尊。
以何邪如今的修為,光觴對他來說已經徹底淪為趕路的工具,而非穿梭時空的主導。
他已可以在時空長河中很輕松定位自己的目標世界,從而達到時空穿梭的目的。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前往任何空間的任意一個他所經歷過的時間點。
甚至是未來。
當然,去往過去,會讓他的因果更深,甚至有可能引發因果之蟲的提前到來。
而去往未來,則會讓現在的時空成為因果本身,形成難以改變的既定軌跡。亦或者達到未來因果爆發的某一刻,讓自己提前毀滅,這無疑也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所以越是明悟了時空法則,他對于時空就越忌憚。
很快,何邪來到了一處一處熟悉的世界之中。
這是一個宏大的所在,整個世界即使以何邪的神識,也不能探索到邊際。
世界的中心,一道通天徹地的巨大身影盤膝而坐,散發著熾烈的光芒。
元始天尊!
再見元始天尊,何邪總算看出了這位圣人的境界。
辰南曾說,神墓世界的天階強者,便等同于洪荒世界的圣人,這種事情辰南不會無的放矢。
但眼前的元始天尊卻絕不在天階之列,甚至不在逆天境界。
這位傳說中的大能,絕對至少是天道境界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