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目睹了何邪和蘇轍的交鋒,黃裳對何邪佩服得五體投地,剛才看似蘇轍在步步緊逼,但其實最后,卻是何邪以吐蕃威脅到了蘇轍,最終蘇轍選擇了妥協。
經此一晤,朝廷必會先暫時觀望,天下會當下最大的危機,就這么解決了。
黃裳既松了一口氣,又覺愧疚,抱拳道:“屬下無能,碌碌多日而無為,還請尊主責罰。”
何邪笑著道:“若非黃舵主,蘇相豈能見我?黃舵主有功無過,無須自責。”
黃裳連道慚愧,突然想到一事,肅然道:“尊主,少林居然在蘇相面前毀謗尊主,只怕尊主此行,無異于深入虎穴,屬下懇請尊主三思,莫要以身涉險。”
何邪遙望少室山上影影綽綽的飛檐斗角,悠然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黃舵主,你入江湖以來,還未曾參與過英雄大會,既然到了少室山下,不如一起上去見識一番中原武林泰斗的氣派吧。”
黃裳神色鄭重,躬身道:“屬下遵命。”
少林寺方丈院中,玄慈聽到蘇轍、何邪在山下知客亭會面的消息,神色凝重,久久無語。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奈何?奈何?”
搖了搖頭,他自嘲一笑,道:“天下會首尊駕臨敝寺,怎能不大開山門相迎?慧可,去召集全寺上下,準備迎接貴客。”
“謹遵法旨。”
何邪到少林寺時,門前站滿了少林寺的僧人。
何邪等人下馬上前,少林諸僧長吟佛號,合十為禮,恰時,鐘聲響起,九響方停。
玄慈上前一步,越眾而出,再次拜道:“天下會英雄尊駕臨敝寺,敝寺蓬蓽生輝,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何邪一抱拳,笑道:“少林莊嚴寶剎,何某心儀已久,今日應約前來,只盼佛祖有靈,叫邪崇無所遁形。”
玄慈眼神一閃,淡淡道:“我佛慈悲,是非自有定論,何首尊,請入大雄寶殿,天下英雄,已盡數到齊,就等天下會諸位英雄大駕了。”
何邪淡淡一笑,負手向前走去,喬峰等緊隨其后。
大雄寶殿內的確已賓客滿堂,天下群雄,就屬天下會到得最晚。
這倒不是說何邪故意壓軸前來,他沒這么小家子氣,只是少林說好英雄大會午時開始,何邪在山下耽誤了一陣,也還差近一個時辰才到午時,但據他所了解,天下英雄辰時就已聚集在這里了。
其中深意,自不言而喻。
何邪身后喬峰等人自然也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各個神色凝重,暗自警惕。
何邪等人一到殿中,大殿之中原本喧囂之聲突然戛然而止,氣氛十分詭異。而每個人看向何邪等人的眼神,都似乎別有深意,且隱藏敵意。
何邪仍面不改色,徑直向里走著,到了丐幫跟前,他向對方點頭示意,陳孤雁眼神有些躲閃,但還是向何邪抱拳行禮。
何邪還看到了單正,此人在聚賢莊時被何邪打碎了右肩胛骨,自那以后,幾乎沒給過何邪什么好臉。
天下會開山廣發英雄帖時,單正也去了,不過也是不茍言笑,今日見了,他眼中的恨意,已不加掩飾。
“阿彌陀佛。”便在氣氛詭異之時,隨著一聲佛號,一個老僧越眾而出,向何邪笑吟吟道:“何施主,喬施主,再見二位英豪,老衲不勝欣喜。”
何邪和喬峰忙一起回禮。
“智光大師已并非武林中人,何必趟這趟渾水?”何邪嘆了口氣道。
智光笑吟吟道:“看來何施主心思洞明,老衲這便放心了。實不相瞞,老衲卻是不請自來,乃惡客登門。”
此言一出,一邊玄慈忙道:“智光禪師言重了,少林早盼大師前來開壇說法,宏揚佛義,只是今日之會乃為了解武林公案,自不敢叨擾大師清修。”
智光回禮道:“此事說來也與老衲有關,老衲厚顏前來,卻也是想了卻因果,得罪,得罪。”
玄慈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緩緩道:“大師客氣了。”
便不再說。
等何邪等人就位后,玄慈長吟佛號,使得場中安靜下來,他這才緩緩開口:“諸位同道駕臨敝寺,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今日少林廣邀天下英雄來此,便是為月余前聚賢莊一事,給天下一個交代,其中是非因果,今日當事之人均已到場,自會一一辨明,當庭對質,了結此段公案。”
說完這段話后,整個大雄寶殿已鴉雀無聲。
玄慈環視一周,接著道:“此事說來,要從月余前少室山下之事說起,那日……”
何邪聽到這里已然不耐,你怎么不從盤古開天說起?
“方丈大師且慢!”
當下,他出聲打斷玄慈。
玄慈面無表情看來,道:“不知何首尊有何見教?”
何邪淡淡道:“方丈大師,咱們近日齊聚一堂,為的是什么?”
“自然是為了辨明喬峰是否殺害喬氏夫婦,以及殺害玄苦師弟的真兇而來。”玄慈道。
何邪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是不屑。
少林諸僧人人對他怒目而視,但何邪卻恍若未見。
笑罷后,何邪環視一周,緩緩道:“本座見到,當日聚賢莊中很多故人到場,哪位好心提醒一下方丈大師,我們今日所為何來?”
陳孤雁站出一步道:“何首尊,我們自然是為了聚賢莊枉死之人討個公道,但喬峰若真是弒父弒母弒師的兇手,那么玄寂玄痛兩位大師,便算不得蓄意挑撥,存心構陷,因此方丈大師所言,并無不妥。”
“沒錯,少林是武林泰斗,大師們一向慈悲為懷,又怎會做出如此齷齪之舉?”單正冷哼一聲上前,“那日聚賢莊中,何首尊你先以武力脅迫群雄,又以機辯之術讓我等心存疑慮,但你無憑無據,既不能證明喬峰清白,又不能證明玄寂大師說謊,如何可以服眾?如今方丈大師有意將事情從頭到尾說個一清二楚,你沒聽一句便打斷,莫非是自知難以自圓其說,心虛了?”
隨著陳孤雁和單正兩人站出來,群雄看向何邪等人的眼神更加狐疑和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