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鏡突然開口,說馬大元不是喬峰殺的,緊跟著一個“而是”,顯然就要說出真兇的名字。
按理說,這時候最不可能阻止他的人,就是喬峰跟何邪了,可偏偏何邪卻叫停了他。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何邪。
何邪面色嚴肅,向前一步,問道“你想清楚了?”
白世鏡滿臉決絕之色,很狠一點頭“不錯!白世鏡既已鑄成大錯,絕不能一錯再錯!”
“好!好漢子!”何邪溫和一笑,贊了一聲。
這一刻,白世鏡竟下意識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過你且不忙說出,”何邪呵呵一笑,“整件事情,我差不多已經猜出真相,只是幕后的人,卻還沒有跳出來,白長老不妨先等一等,待時機成熟后,再坦然說出,如何?”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早說晚說也沒什么區別,白世鏡向何邪一抱拳,道“自無不可。”
頓了頓,他又深深一躬道“何少俠,點撥之恩,白某只怕今生無以為報了!”
何邪笑呵呵虛扶一下,轉頭對喬峰道“二弟,你護住白長老周全。”
說罷,有意無意往全冠清那邊看了眼。
已不動聲色移到白世鏡跟前的全冠清頓時渾身一僵,故作若無其事轉過身去。
喬峰也是心思剔透之輩,聞言心中一凜,面色一肅,抱拳道“是,大哥!”
說罷,便走到白世鏡身邊,正好擋在了他和丐幫眾人中間。
何邪這才看向徐沖霄。
徐沖霄剛才已經從陳孤雁口中得知了何邪的身份和武功,此刻滿臉凝重,道“何少俠,你莫非執意要插手我丐幫中事?”
何邪伸出一根指頭,輕輕搖了搖“我二弟喬峰,已經不是丐幫中人,所以這件事不是你們丐幫的家事,而是你們丐幫和我們三兄弟之間的事!”
“不錯!”段譽也站出來,挺胸大聲道,“我們三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想害我二哥,須得先從我尸體上踏過去!”
徐沖霄微微沉默,他心中恨極了何邪蠱禍喬峰先退幫的事情,若非如此,不但喬峰有幫規束縛,何邪也沒有借口插手。
而且丐幫其他人不敢說話,他卻敢直接開口把何邪趕走。哪怕何邪不走,他也能罵走,他一把老骨頭了,何邪要打要殺他絕不還手,他就不信何邪敢動他,除非這個年輕人放著大好前途不要,自絕于江湖。
何邪之所以讓喬峰退幫,也是早想到這一點,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魯迅早就說過。
“段公子言重了,丐幫是名門正派,向來以德服人。”徐沖霄搖搖頭,緩緩道,“沒人想害喬峰,只是事實就是事實,你們兄弟情深,卻也不能罔顧事實吧?”
段譽還要爭辯,徐沖霄卻搶先道“為免二位說我丐幫以勢壓人,今日老夫除了請馬大元遺孀馬夫人外,還請了幾位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來此,有他們做公證,想必二位,不會有什么懷疑了吧?”
段譽頓時一怔,驚疑不定回頭看向何邪。
何邪笑瞇瞇道“那就等人到齊了再說。”
徐沖霄點點頭,道“好,只希望二位得知真相后,莫要感情用事。”
他話音剛落,就聽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聲音道“只希望你們得知假相后,莫要拆穿我,讓我再丟人了。”
徐沖霄一愣,繼而臉都綠了。
這特么是哪個缺德玩意兒學他說話,還學得一模一樣?
“誰?”他怒喝,環視四周,“無膽匪類,只敢在背后饒舌嗎?”
他喊了半天,也沒人出來承認,鬧了個灰頭土臉,氣沖沖下去了。
何邪似笑非笑看了另一邊的阿朱一眼。
阿朱頓時一怔,向他吐了吐舌頭,急忙低下頭。
眾人沒等片刻,便聽馬蹄聲又作,兩騎馬奔向杏林而來,到了跟前,卻發現是一個老翁,一個老嫗,男的身材矮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
徐長老呵呵一笑,迎上前去,道“太行山沖霄洞譚公、譚婆賢伉儷駕到,有失遠迎。”
眾丐幫弟子齊齊見過,然后喬峰才走上前去,也拜見一番。
譚婆上下打量一番喬峰,道“喬幫主,什么時候你們丐幫這么不分尊卑上下啦?讓你堂堂一個幫主,躲在最后面?”
此言一出,頓時讓場面一陣尷尬。
徐沖霄輕咳兩聲,就要上前解釋,便在此時,只聽蹄聲得得,一頭驢子闖進林來,驢上一人倒轉而騎,背向驢頭,臉朝驢尾。譚婆看過去,頓時笑逐顏開,叫道“師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樣?”
譚公卻面色不虞,冷哼一聲,嘟囔道“陰魂不散!”
倒騎驢之人突然哈哈一笑,縱身而起“我趙錢孫來啦!”
趙錢孫一個縱身,不偏不斜,剛好落在譚婆面前,他雙目凝視譚婆,柔聲問道“小娟,近來過得快活么?”
“喂!你干什么?干嘛叫我夫人做小娟?”譚公頓時怒極,忍不住大聲呵斥起來。
三個年齡加起來都兩百多歲的人,頓時嘰嘰喳喳鬧成一團,惡俗的三角戀愛關系,讓所有人聽了都啼笑皆非。
便在這時,又有一人到了,手持鋼刀,卻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名宿,鐵面判官單正。
眾人再次見禮。
一陣寒暄后,天臺山的智光大師也來了。
智光和尚身上沒有一絲武功,然而他一到,卻人人都肅然起敬,紛紛上前行禮。
只因這個和尚是個活人無數的大德高僧,他為了治愈浙閩兩廣一帶無數染了瘴毒的百姓,以身試藥結果武功盡失,但數萬百姓,卻因為他而活了下來。
眾人正寒暄著,便見兩個漢子抬著一頂小轎,快步如飛,來到跟前。
落轎后,一個全身縞素的美艷少婦,風情萬種地走了出來,眉眼間滿是嫵媚。
這婦人到了場中,向眾人盈盈下拜,說道“未亡人馬門溫氏,參見幫主。參見諸位前輩、長老,眾兄弟。”
人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