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年人姓于,是陸石屹,也就是年輕時的陸鳴大學時期的教授。他研究的課題是多重時空理論,這種玄而虛之的課題,使得他一直以來都得不到研究經費,因為沒人會花錢投資一個看不見任何成功希望,更沒有任何利潤的項目。
可是就在一年前,這位于教授在一次公開講座上宣稱自己的研究課題取得了重大突破,只要他得到足夠的研究經費,就可以打通一個最多跨越十九年的時空通道,去往過去和未來。
根本沒人相信他的話,而他的那些理論,更被相關的權威駁斥為“荒腔走板的反智民科”。
于教授因為這次講座,不但被學校停了課,收回了實驗室,他本人更是徹底淪為“騙子”和“精神病”的負面形象,受到所有人的恥笑。
于教授天生有一副豁達心腸,他并沒有因此而受到打擊,而是干脆走出校園,去社會上拉投資,重建自己的實驗室。
然后,他找到了他曾經的學生陸石屹,而陸石屹也被他說服,決定投資他的時空穿越項目。
“你看,它還在動。”于教授指著玻璃箱中的“黑色泥土”,對陸石屹道,“它一直都在延伸,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可偏偏就這么發生了。”
頓了頓,于教授抬頭對陸石屹笑了笑:“你看,科學是不是很神奇?”
陸石屹冷冷道:“我只關心我的錢會不會打水漂。”
“那倒不會。”于教授擺擺手,“當然,也有可能會的,我不確定,科學的魅力就是,充滿了不確定性。”
陸石屹終于不耐擺擺手:“我不在乎什么狗屁魅力!我現在只想知道,它們不斷延伸,會發生什么事情?”
“最終,它們會連接起來,形成一個時空通道。”于教授道,“當然,也有可能不連接,磁場不夠,又各自縮回去。”
“什么時候會連接起來?”陸石屹自動過濾了于教授后半句話。
“還不確定,也許馬上,也許十年都不止。”于教授道,“不過只要它一形成,找到了它的坐標位置,我們就可以隨時地,通過這個通道,到另一個時空去。”
陸石屹盯著玻璃箱,神色終于有所緩和,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之色。
“如果它形成,我們要通過它,需要注意什么?”陸石屹問道。
“第一,這個通道是有時限性的,它只是個臨時通道。”于教授道,“第二,兩個時空的自己不能碰面,否則就會加速它的消失。”
“它存在的期限是多久?”
“還不確定,這要通過實驗,然后再經過大量計算……”
“它會出現在哪兒?”
“也不確定,我得通過實驗,才能找到它出現的規律。”
“你什么都不確定,就算通道形成了又有什么用?”陸石屹終于被于教授左一個不確定,右一個不確定給搞得惱火了。
于教授瞪大眼睛,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陸石屹:“要是它形成了,我不就什么都確定了嗎?它的位置,它的期限,都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計算出來。小陸啊,我打個比方啊。”
陸石屹有了不好的預感。
于教授想了想,笑道:“你看,比方說,你對象最近突然不愛跟你干那事兒了,你覺得很奇怪,你懷疑她是不是給你戴綠帽子了,但這種懷疑是沒有證據的,也許她只是覺得你不行,對你的能力不滿意,對不對?而且就算戴了,你沒有證據,你怎么知道她給你戴了幾頂綠帽子?是不是,要有根據的嘛!我這么說,你能理解嗎?”
陸石屹,沉默了。
他發誓,要不是他有求于這個老東西,他一定弄死他!
“還不理解?”于教授見陸石屹不說話,又繼續道,“那我再說簡單點,就是說,要確定你女朋友給你戴了幾頂綠帽子,你……”
陸石屹一把抓住于教授的肩頭,捏得很緊。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笑容,道:“答應我,以后再不要打比方了,好嗎?”
“我不確定。”于教授誠懇地對陸石屹道。
也是在這個年代,在這城市的另一端,一個女人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了她所租住的房子里。
她甩掉了腳下的高跟鞋,隨手把外套脫了扔在椅子上,然后整個人就像個“大”字一樣,撲在床上,一動不動,就像是死了一樣。
五分鐘后,電話響起,女人摸索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湊到耳邊無精打采地“喂”了一聲。
只聽了一句,這女人立刻一骨碌爬起來,一臉驚喜地大叫:“真的假的?他真愿意買?兩千多萬的別墅呢,他有那實力嗎?對了,確定他沒結婚嗎?”
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女人興奮地直接跳起來,揮舞著拳頭連喊了三個“yes”,這才對手機那頭道:“好,小馬,你明天帶他去看房的時候通知我,哎呀放心,不會讓你為難噠!再說了,姐這姿色,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不好聽的,女人臉色立刻板了起來,咬牙道:“什么年老色衰?小馬你是不是找死?老娘天下最美!”
掛了電話,女人仍喜不自禁,哼著歌兒,蹦蹦跳跳去照鏡子,憋口氣鼓了鼓雙腮,女人又噗嗤一聲笑了。
“谷小焦啊谷小焦,只要這次成了,你就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咯,開不開心呀?”她對自己說。
她哼著歌兒,開始收拾房間,換睡衣,去洗澡。
于此同時,在陸家嘴遠洋大廈的實驗室里,于教授死死盯著眼前的玻璃箱,神色激動。
在玻璃箱中,上下兩層的“黑色泥土”,受某種力量的牽引,已經近在咫尺!
而兩個凸起的圓錐體尖端,不時閃過一絲藍色的光弧,它們還在不斷吸引,已經開始互相作用。
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徹底連接在一起!
1997年,轉了一天的何邪悠哉悠哉回到了陸鳴的住所,發現這孩子拎著一兜子菜,背著包,正坐在房間門口等他。
“你自己沒留鑰匙?”何邪詫異問道。
早上出門時,陸鳴把房門鑰匙給了何邪,何邪還以為是備用鑰匙呢,沒想到是唯一一把。
“哥!”陸鳴一見何邪回來,立刻笑了。
笑得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