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所謂生死屏障的破碎,這方天地的景象再度陡然一轉!
原本碧草藍天的怡人美景頓時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滾滾黑霧形成的漩渦通道!
這些黑霧何邪怎能認不出?全是濃郁到了極致的死氣!
得死多少人,才能形成這么濃郁的死氣?
而在漩渦通道的盡頭,赤色的巖漿在流淌,在咆哮!
從那里隨滾滾熱浪飛出的火星子,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螢火蟲一樣,四處胡亂飛舞。
空氣中充滿著腐蝕、灼熱的氣息,即使是何邪,也感覺很不舒服,每一口呼吸,都要把這些死氣夾雜著深淵灰燼的空氣,吸進肺里。
但好在很快,天星隕石發出氤氳金光,將何邪籠罩在一個金色的光罩里。
何邪靜靜漂浮半空,警惕凝望下方。
漸漸地,從那巖漿深處,飄來一個頭戴金色面罩,身穿大紅長袍的女人——
奧古公主!
她是被赤色的火焰緩緩托上來的,而周遭濃郁的黑霧,主動為她讓開一條通道,她就像是火焰的王者,死氣的主宰一般!
何邪死死盯著眼前之人,直到她飄到了自己。
面罩后的眼睛,寫滿了詭異和森寒,即使是何邪被這雙眼睛盯著,也不自覺地感到頭皮發麻。
“為什么不聽我的話?”這帶著黃金面罩的女人,用一種充滿了邪異的語氣森然問道。“為什么——非要送死?”
“我要是聽了你的,才是送死!”何邪冷笑,“二十年前,你是不是也曾這樣騙過丁思甜?”
頓了頓,何邪一字一字地叫出一個人的名字:“耶律質古!”
這帶著黃金面罩的女人,突然“咯咯咯”笑了起來。
是丁思甜的聲音。
笑聲純凈、開朗,很能感染人。
然而她這副裝扮和面孔,再加上這樣一個宛如地獄般的場景,發出這樣的笑聲,只會讓何邪覺得更加詭異和違和,甚至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黃金面罩突然化為金色的液體,緩緩流向了兩端,收縮進這女人的發絲之下,顯露出她的臉——
這張臉,赫然便是丁思甜的臉!
只是同樣一張臉,卻是完全迥異的兩種氣質。
之前那個丁思甜,純凈無暇,當她笑起來的時候,總是能讓你很快放松下來。
而眼前這個“丁思甜”,邪異詭譎,當她勾起嘴角的時候,你會渾身汗毛倒豎,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根本不受控地油然而生!
“小何同志,你瘋了嗎?”“丁思甜”笑著,“我是小丁啊,我不是質古姐姐,質古早就已經死了。”
“你們這些非人的存在……”何邪突然笑了,眼神中有譏諷,也有自嘲。“即便是把我當成一只螻蟻,但騙人的時候,能不能稍微走點心?”
他盯著“丁思甜”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弱小的是實力,而不是這里!你們是怎么做到全世界統一,認為弱小的人一定都沒腦子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頗感不可思議地問道:“你都顯出原形了,為什么居然還天真地以為會繼續騙到我?”
何邪真的對這些自以為是的存在受夠了!
那個念頭,明明何邪在應彩虹面前都看破它的騙局了,它依然“執迷不悟”地妄圖掌控何邪,最后卻被忍無可忍的何邪一劍揮下,徹底脫離了它。
眼前的丁思甜也是,就她這副裝扮,簡直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我有問題”了,她連原劇情中的胡八一都騙不到,她是怎么天真地認為說兩句話就會讓何邪繼續上當的?
是不是當一個個體的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就會產生一種通病——過度依仗實力,而忘了人之所以成為萬物之靈,是因為人產生了智慧?
智慧才是人的根本!
“丁思甜”的臉色終于變了,變得越發森寒邪異起來。
“你是怎么看穿我的?”她幽幽問道。
何邪搖搖頭:“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回答的意義。”
從何邪看見丁思甜的第一眼,他就看出這個人有問題,因為她做丁思甜曾經的裝扮,一身軍裝跟剛做出來的新的不說,連胸口的胸章上的字都是反的。
這已經不叫破綻了,這特么叫破洞!
他是真想不通,這些高高在上的“神靈”,或者說“邪靈”,是真的想不到這些細節,還是不屑于去想。
既然一開始就確定了眼前的丁思甜是假的,何邪后面陪她演戲,目的當然是為了套話。
謊言若想讓人相信,就必須建立在真實的基礎上,所以哪怕何邪很清楚“丁思甜”一定會欺騙他,但其中必定有一部分是真的,而且他也能從謊言中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的那些說辭看起來都前后呼應,可以自圓其說,但其實換個說法,也完全成立。
比如她說她可以掌控地宮里的一切,是因為她是奧古公主的繼承人,那么如果她就是奧古公主本人呢?
又比如她說之所以后兩關沒有對何邪下殺手,是因為她看出何邪和那個家伙不是一路人,但結合何邪站在她面前,她都要欺騙何邪,而不是直接痛下殺手的事實來看,也許是她根本沒能力殺何邪呢?
又比如她讓何邪退出生死之門,打碎彼岸花,說這樣就可以救下何邪自己,也成全了她,實現雙贏。
但,在那樣一個一切都是反著的鏡像世界里,讓何邪怎么能不懷疑退后一步反而就是深淵呢?
再加上原劇情中胡八一就是向前一步才回到現實,真正接觸到了彼岸花,何邪明知道這些,還有什么理由上她的當呢?
“坦誠一些吧,”何邪看著眼前的“丁思甜”,“我現在一伸手,就能拿到彼岸花。”
此話一出,眼前的“丁思甜”頓時面色一變,顯然何邪說到點子上了。
想要拿到彼岸花,就必須先破解了彼岸花的幻象,才能真正接觸到它。
而何邪破解了幻象,完成了最關鍵的步驟,彼岸花對于他來說,已是唾手可得!
“你其實根本不希望我砸碎它,”何邪嘴角勾起,“你想騙我真正地通過彼岸花,穿過生死之門,這樣你才能傷害到我,對嗎?”
“丁思甜”笑了,這次她的笑容充滿陰冷和詭異。
“你看破了,又能怎樣?”她不無嘲諷地盯著何邪,“我自然不想讓你打碎彼岸花,但你會這么做嗎?你既然知道我在騙你,那你就應該知道,只要你的身體還在那個家伙手里,你就根本算不上擺脫了它!”
“我的確對付不了它,但它只剩下一個念頭,它也奈何不了我!”她絲毫不加掩飾滿滿的惡意,“而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你遲早會被它吞了的!”
她想看到何邪的恐慌和和懼怕,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何邪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
他的表情,充滿了平靜。
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微微一笑:“各退一步,合作,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