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楊小姐,對薩滿神話也有了解?”何邪的目光落在了雪莉楊的臉上。
雪莉楊笑了笑,伸手把一縷青絲縷到耳后,看著壁畫輕聲道:“來之前,我特意查了一些資料,發現這座契丹公主墓,和薩滿教有一些關聯,于是順便了解了一些薩滿神話傳說。”
她不等何邪發問,便直接開始講述:“薩滿教中的創世神叫多闊霍,她生在天地未分之時,后來她為了創世,崩壞了自己的神軀,她的眼睛變成了日月,頭發變成森林,汗水變成了溪河。皮膚血肉,變成了草原和山嶺……”
雪莉楊看了何邪一眼,笑道:“大多數宗教都有類似的傳說,這并不新鮮,不過薩滿神話比較有意思的是,接下來的神話故事,和其它宗教的走向就完全不同了。”
“多闊霍女神創世后并沒有死去,她的靈魂藏在一塊神石里,從天而降,并告訴她的信徒,她會在一千年以后復活,從神石里走出,并建立一個沒有生老病死的七彩神國,讓所有信仰她的人永生不死。”
緩了口氣,雪莉楊接著道:“于是這塊神石成了薩滿教的圣物,受教徒日夜祭拜,他們期盼著他們信仰的神靈能夠早日復活,帶他們登臨彼岸。而第一位薩滿祭司阿布卡赫赫,原本是女神最忠誠的信徒,可當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對于死亡的畏懼壓倒了對女神的虔誠。于是她做了一件事,她把那塊神石給吞了。”
何邪聽到這里,不禁微微皺眉,雪莉楊所說的這個版本,和他生前聽到的版本到了這里有了差別。
雪莉楊所說的版本里,阿布卡赫赫是主動吞噬了神石,而在何邪以前聽到的版本中,阿布卡赫赫是被惡魔所逼迫,被迫吞下了神石。
想到壁畫中阿布卡赫赫的形象十分扭曲和丑陋,何邪覺得,雪莉楊所說的應該才是這個世界流傳下來的正統薩滿神話。
“神是不能被褻瀆的,”雪莉楊繼續道,“吞了神石的阿布卡赫赫,立刻燃燒起來,凡是靠近她的一切事物,都會被她焚燒成灰,她如愿延續了生命,但她卻變成了火焰惡魔,失去了所有情感,淪落成邪惡的存在。”
“它吞噬了女神的靈魂,也得到了女神的記憶,于是她想徹底取代女神,成為薩滿的新神。”雪莉楊看向何邪,“可惜,她的陰謀最終沒有得逞,她被憤怒的信徒殺死,她的身體重新變成一塊石頭,而她的靈魂,則被信徒們放逐進了生死之門的另一端。”
聽到這里,何邪立刻想起之前在入口處看到的第四幅壁畫,他之前的猜測沒錯,神女還真是被人給驅逐進那扇門的。
雪莉楊指著面前的第一幅壁畫,笑著道:“因為阿布卡赫赫吞食了女神,斷絕了女神復活的唯一希望,所以薩滿信徒們失去了唯一的信仰,開始分裂。這第一副壁畫,描述的就是薩滿教分裂的那段歷史。”
微微一頓,雪莉楊又指著第二幅壁畫:“但仍有一部分人沒放棄復活女神的希望,他們留了下來,想通過研究阿布卡赫赫身體所化的那塊石頭,來找到復活女神的辦法,而他們也有了很好的進展。你看,畫里畫的是,他們通過這石頭打開生死之門,讓一個死去的人重新活過來的場景。”
何邪點點頭,通過雪莉楊所講述的薩滿教神話吞噬,再來看這些壁畫,很多他原本看不懂或不能理解的地方,立刻豁然開朗了許多。
他看向第三幅壁畫,這副壁畫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不清了,那座巨大的生死之門依然存在,從門里涌出許多猙獰可怕的怪物,和另一邊的人類軍隊在廝殺,戰斗。
雪莉楊微微皺眉,搖頭道:“這幅畫的內容,我就有些不確定了。我猜也許是他們在復活女神的過程中,放出了門后的怪物,釀成了災禍……”
而第四幅壁畫,已經徹底被毀,什么也看不清了。
雪莉楊對何邪聳聳肩,道:“自女神死后,薩滿教就不再設置廟宇來祭拜他們的神靈,而且因為女神死后導致的分裂,使得信徒們對教義的解釋五花八門,難以統一。所以其實從女神多闊霍被阿布卡赫赫吞了以后,最古老的正統薩滿教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何邪盯著第三幅壁畫中的那些怪物,突然指著其中一只,道:“你看這個蛇頭人身的怪物,眼不眼熟?”
雪莉楊打著手電湊近一看,道:“之前那八個復活的雕塑之一?這并不奇怪,可能那雕塑本來就是以這壁畫中描述的神話傳說為原型的。”
頓了頓,雪莉楊轉過頭道:“何先生,你真的相信這世上有鬼怪存在嗎?”
“你不信?”何邪頭也不回地問道。
雪莉楊看著何邪的側臉,意外發現若是沒了成見,這男人還是挺耐看的。
“把所有不懂的事情都歸咎于鬼怪,這是不負責任的想法。”雪莉楊笑嘻嘻道,“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也許只是因為我們人類太愚昧而已。畢竟,我們對于整個世界知道的太少了。我還是相信,科學最終可以解釋一切。”
何邪轉頭看了她一眼:“還有一種說法,叫做科學的盡頭是神學。”
雪莉楊對此嗤之以鼻:“我們現在已經知道這個宇宙是怎樣誕生的了,這說明所有宗教的那些創世神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連根本都錯了,讓我怎么相信神學以后的路能回到正軌?這只是因為對這個世界無能為力,而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
“那剛才雕塑復活,你怎么解釋?”何邪笑了笑,問道。他發現這女人的思維方式真的很有趣。
“雕塑復活,只是我們不理解的一種機關傀儡技術。”雪莉楊說出自己的看法,“也許人死了之后真的可以以另一種方法存在于世,但它依然只是生命的另一種存在方式而已,大家都是生命,我覺得沒什么可怕的。”
頓了頓,雪莉楊對何邪笑道:“何先生還是不要太相信壁畫上的內容了,它們絕不會是真實的,了不了解它,對我們的幫助并不大。我覺得我們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怎么從這里出去。”
何邪不可置否:“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