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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張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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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林鈞,你在哪呢?我去,你把我甩了?你那出租車司機怎么開的車?你現在立馬告訴我你的位置,不然我……”

  林鈞閉著一只眼睛,齊淑歆這嗓門也忒大了吧。還有,什么叫自己把她甩了?有說話這么難聽的么?

  自己和她根本不熟好不好?不過林鈞也知道這事情怪自己,誰能想到出租車司機會把自己的意思給誤解了。

  他本來是想說后面有人跟著,然后司機開慢一點,別讓她跟丟了。結果司機直接來了這么一手。

  “啊,我的錯我的錯。司機師傅,現在咱們快到了么?一會兒停到東門那里。喂?齊淑歆,一會兒東門集合。”

  林鈞有些無奈地說道。剛剛只是太累了少解釋了幾句,沒想到惹出這么一樁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快點,我快到了。待會看老娘怎么收拾你,敢把我甩了的男人這個世界上還沒出生呢!”齊淑歆一臉氣憤地說道。

  “行行,師傅快點,等等,不用太快,晚上注意安全。”林鈞聽到那邊掛了電話,立馬改口說道。

  “怎么了小師傅?和女朋友吵架了么?我和你說啊,年輕人火氣不用這么大,都忍一忍就過去了。”

  “女人不都是這樣么?哄一哄就好了,不然她一口一個你甩了她,多難聽啊。”司機甚至還沒搞清楚林鈞和齊淑歆的關系就開始做評價。

  林鈞有些無語,但是又懶得解釋什么,只好說道:“我們根本不熟。不過那家伙有點情緒化,不用理她就好。”

  “小伙子,你這可就不對了。想我叱咤風云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你那點小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林鈞聽著司機一口一個成語,滿臉都是迷茫,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什么時候有小心思,自己什么時候就昭然若揭了?

  他現在身上不舒服地很,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不想解釋什么。反倒是司機看他沉默了下來,繼續說道:

  “看看,被我猜中了吧?聽老哥一句勸,在這個破社會上有人在乎你就很不錯了,吵架只是小事情,忍一忍,啊,就過去了。”

  司機雖然滿口胡言,但是這句話卻說的一點也沒錯。越長大,才會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的心里有一個位置是多么珍貴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林鈞點點頭,決定回家之后一定好好對待在意自己的人。南湘玲、老爸、洛小蕓、周宏和楊小姝……

  盡管已經離開了那里,而且微信上也不經常聯系。可是林鈞相信,真正珍貴的感情一定是會被銘記下來的。

  很快,出租車就到了萬湖公園東門。齊淑歆的涂鴉面包車已經停在了那里,林鈞下車后直接走了過去,敲了敲車窗。

  “喂,下來了,不是說要一起去找一個人么?走啊。”林鈞看著握著方向盤不理會他的齊淑歆,內心里忽然煩躁了起來。

  “你擺臉色做什么?我都已經道過謙了,既然你不領情還要這樣,那好,我自己去。”林鈞是一個說走就走的行動派。

  他可沒工夫和不熟的人糾纏,果然齊淑歆這家伙是吃硬不吃軟,見到林鈞走遠,她咬咬牙,跳下車追了過去。

  “你干嘛?真沒有禮貌,不知道等人么?”齊淑歆今天看來火氣挺旺盛,見到林鈞就想懟。

  不過林鈞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根本不想停下來等齊淑歆:“呵呵,你既然這樣,那干嘛跟著我?”

  “你!你以為我想跟著你么?”齊淑歆一臉憤懣,抬起修長的腿,想要追上去,可是沒跑幾步,一個側身她就坐倒在地。

  “啊!腳好像扭到了。”這下子齊淑歆可老實了,不敢再向剛才那么放肆,揉著腳踝有些喏喏地說道。

  靠,這么俗套的劇情,能不能不要發生在自己身上?林鈞吐槽了一句,可是吐槽歸吐槽,總不可能真的不管她吧?

  那樣指不定大叔會怎么想他。想到這里,他咬咬牙,過去把齊淑歆扶了起來:“怎么樣?你試著轉動一下腳踝試試。”

  “疼”齊淑歆有些委屈地說道。

  林鈞:“……,不是,我是問你,感覺怎么樣?哪里疼?”

  “你怎么聽不懂人話?我都說了疼了,怎么?不知道什么是疼是吧?”齊淑歆沒兩句話就又和林鈞吵了起來,還順便掐了林鈞的手一下。

  “你掐我干嘛?我是問你怎么疼,是刺痛還是說動不了了。算了算了,你坐下,我給你看一下,真是麻煩。”

  林鈞把她扶到一邊的石墩上坐下,把她的高跟鞋脫了下來,借著月光提起精神仔細看了看,還好,只是稍微扭到了而已。

  只要不做劇烈運動,靜養個三四天基本上就會恢復如初。看著林鈞仔細端詳的樣子,齊淑歆忽然得意了起來:

  “怎么樣?姐姐我的身材不錯吧?還有這皮膚,嘖嘖嘖,要多白嫩有多白嫩,要多水潤有多水潤,簡直讓人陶醉啊。”

  “你惡心不惡心?”林鈞抬起頭一臉嫌棄地說道:“大姐,咱都多少歲了能有點自知之明么?你聽著就不害臊么?”

  “算了算了,今天這樣你肯定是去不了了,你先里歇著,我一個人去找他。”

  林鈞把齊淑歆扶了起來,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不解:“怎么了?干嘛這幅表情?”

  齊淑歆忽然嘆了口氣,這才說道:“唉,其實他和我算是一家人,我應該是他的表姐才對,可是……”

  “怎么和你說呢,他以前有過很嚴重的社交障礙癥,很長時間不見人。后來又被查出患有重度抑郁和狂躁癥。”

  “我怕你一個人去見他會出什么意外。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這里已經被他當成了自己的領地范圍。”

  “就是怎么說呢,除了這些病之外,他還有妄想癥,經常會時不時眼前出現一些幻覺,所以……”

  “所以,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等我休息一下,你不是說這是小問題么?所以待會兒咱們一起。”

  齊淑歆提起自己的這個表弟,可謂是一點脾氣也沒了。她嘆了一口氣,坐在旁邊的石墩上休息了起來。

  幻覺?林鈞忽然想到自己的病一發作也是滿眼全是幻覺。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假,該不會自己……

  不可能的。林鈞搖了搖頭,他可是從來都自認為自己心理素質強大,不會輕易受到其他事情影響。

  可是現在又要怎么解釋呢?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待會兒見了他再好好觀察,好好聊一下吧。

  “對了,他也是剛剛高考結束,你們應該還是會有一些共同語言的。哎,對,忽然想起來,我這表弟也是體育生。”

  “是么?那挺巧的。不過練體育的人也會得抑郁癥?這可真是罕見啊。”林鈞隨口說著了起來。

  他倒是也有一些了解,而且體育運動可是作為治療抑郁癥的一種非常有效非常好的手段。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學會了治療疾病方法的醫生自己對這個方法免疫了,然后得了疾病一樣。

  “好了,走吧。”齊淑歆歇好了以后,起身活動了一下腳踝,感覺沒問題,開始小心翼翼走了起來。

  林鈞這次沒有故意走的比較快,而是跟著她慢慢走著。沿途的風景很漂亮,只是林鈞沒有心情欣賞。

  很快,兩人來到了公園邊上的一個小院子里。看起來很老舊的木門并沒有上鎖,林鈞輕輕一推就進去了。

  兩人對視一眼,走了進去。這個院子很小,只有大概三十平米的樣子,而且只有一個屋子,里面有微黃色的光從窗戶透了出來。

  齊淑歆直接幾步走到門前,一把推開,林鈞這才看到里面的場景。一個光著膀子的寸頭青年正坐在一張小桌子邊。

  盡管他的背有些駝,可是林鈞第一眼注意到的還是他那勻稱的上半身肌肉,看起來不大,但是卻很漂亮。

  訓練水平要比自己差好多,可能也和他的病有關系。不過為什么聽到他們兩個進來后卻沒什么反應?

  林鈞默默地想著,桌子上只有一根紅色蠟燭,上面的橘黃色火光搖曳不停,而他就一直坐在桌子邊前望著火光,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似乎是在笑,似乎又有些痛苦,似乎又隨時可能痛苦起來,似乎又帶著一些兇狠,總之很讓人捉摸不定。

  “啊,來了就做啊。表姐你什么時候這么客氣了?”桌子前的人轉過頭,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

  “這次帶了新客人么?你好,我叫張其桐。”張其桐和林鈞打了一個招呼。

  “你好,我是林鈞……”林鈞總算勉強看清了他的樣子,標準的體育生身材,臉上很瘦,在火光的印照下兩側臉頰都有些凹陷。

  “坐啊,這次來找我又是什么事?你們好煩啊,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也不行,每次都想讓我回去。

  “我爸我媽都不管我,你說你們這么操心,誰知道你們怎么想的。不過呢,不管你們想什么,這次應該還是白跑一趟。”

  張其桐自顧自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齊淑歆臉上的表情。

  “張其桐,你怎么可以這樣?你不知道你爸媽有多想你,他們不來找你,是害怕你像上次那樣……”

  齊淑歆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把嘴閉上。張其桐笑了起來:“他們可是我的親人啊,我怎么會傷害他們?”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么?好了,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你講話,反倒是這個兄弟。”

  “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和我是同類人,不過你可不要動手,我覺得你雖然比我強壯,但是還真打不過我。”

  林鈞聽著張其桐前言不搭后語的話,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選擇沉默。張其桐也不在意,反正他們能聽到自己說話就好。

  “來,看一下,你說它怎么能這么漂亮,這么讓人迷醉呢?”張其桐盯著眼前的紅色蠟燭,眼睛里露出的滿是癡迷。

  “你知道么,我以前最害怕的是夜晚。每次到了晚上,我的身體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有時候我經常控制不住就會砸東西。”

  “但是現在,我真的太喜歡夜晚了。如果不是夜里,又怎么能看到眼前這么美的景象呢?林鈞,要陪我一起看看么?”

  張其桐忽然抬起頭,向著林鈞發出邀請。齊淑歆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張其桐,沒關系的。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應該多想想未來,你要學著堅強一點,那些殺不死你的都會讓你變得更強大……”

  張其桐的神色忽然猙獰了起來:“夠了!你再多說一句,就出去。如果你不出去,那我就打到你出去為止。”

  然后他的神色又恢復了剛剛的溫和:“林鈞,你應該很想知道我在看什么吧?來,陪我一起看一下,仔細盯著它。”

  林鈞決定按照張其桐說的做,一來是能安定一下他的情緒,二來他確實很好奇張其桐剛剛到底在看什么。

  “對,就這樣盯著它,看著火光在燭芯上跳動,然后朝著火焰里看去,放大你的視線,放大,再放大……那里會有你內心深處最在意的東西……”

  最……在意的東西么?林鈞聽著張其桐的話,身體忍不住向前傾斜,直到鼻尖都快要挨住蠟燭的時候這才停下來。

  此時眼前的火焰真的如同張其桐所說,被放大了好幾倍。慢慢的,慢慢的,他的眼前只剩下了火焰。

  寂靜了大概30秒,林鈞的瞳孔開始放大,眼前的火光已經不再是火光,而是像一個熒幕一般,上面顯現著各種畫面。

  最終停在了一個畫面上,林鈞仔細的看著,畫面開始流動,一個穿著藍白色校服的瘦弱男生出現了。

  林鈞當然認識他,那就是初中時候的自己。而且自己這時候才剛剛上去,正是對未來充滿向往的時候。

  經歷了小學六年的迷茫,林鈞早已經迫不及待要開始新生活了。只是他還不知道等待著自己的,居然是那樣一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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