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荒草地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鏟子插入泥水中的聲音。
文嵐嘗試著挖掘了兩下才發現,雖然說暴雨結束后屬于夏季特有的熱度將這片土地表面烤的像是干燥了一般,但實際上這片地面還是濕而黏稠,一鐵鍬下去還是能砸出泥漿的,而他這挖掘的動作更是讓許許多多的泥點子濺在了他原本還算干凈的衣服上。
只不過是由于自己穿著膠鞋的緣故,所以感覺不到地面的情況罷了。
不過文嵐現在根本懶得管自己的衣服,他只是感覺周圍的環境十分滲人,正緊繃著神經,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把面前這檔子鬼事情搞清楚。
鐵鏟不斷下挖,被文嵐掘開的坑也形成了個小半米深的錐形,但是作為挖掘者,文嵐仍然什么也沒發現,之前吸引他的亮光仍然在微弱但穩定的閃爍著。
雖然文嵐不知道為什么在路邊的時候這光芒還有著弧光燈的水平,而到了近處就變成了熒光棒水準,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的挖掘工作。
在挖掘的過程中,他又嘗試著掏出手機拍了一段視頻,但是仍然什么也沒拍下來,就算是他把手機都快要插進泥土里,也沒能把這抹可以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亮光拍攝下來。
文嵐甚至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比如說上火造成視神經受壓迫嚴重所以視物不清甚至出現了幻覺什么的,畢竟他聽說過不少的人因為壓力所以產生了幻覺。
但是他轉念一想自己這些日子似乎也只是在發愁I社新作什么時候發售,按理說這就算是壓力,那么也應該不算是“過大”才對啊……
文嵐想著這些亂七八糟東西的時候,他突然感覺手中下意識作著挖掘動作的鐵鏟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硬硬的物體……
而耳邊響起的金屬碰撞音也證實了他手上傳來的感覺。
文嵐頓時一喜,挖了這么久果然有了回報,看來這個詭異的現象還真是被某種東西引發出來的——實際上,他覺得只要自己挖出來的那東西不是一塊石頭,這次挖掘之旅就不虧……
但是這時候他的電話鈴猛然響了起來。
突然響起的吵鬧鈴聲讓他差點沒忍住把手機跟個手雷一樣甩出去,但好在他還是能夠根據自己腦中還沒崩斷的那根弦判斷自己手上這玩意兒不是三星沒爆炸的風險,這手機也就免于了被甩出去陷在泥地里的悲慘命運。
電話是和自己合住的基友打來的。
文嵐深呼吸兩口平復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驚還是喜的心情,接著擦了擦手,劃動屏幕接起電話,像霍金一樣把手機夾在臉頰和脖子間。
“喂?”
“文嵐啊這都快十點了,你今晚回來不?”
電話里還傳來著游戲的聲音,看來這家伙還在直播。
文嵐一邊繼續著自己的挖掘動作一邊回答道:“回來,馬上就回來,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吧……”
這時電話那邊的基友在電話中聽到了文嵐這邊的挖掘聲和文嵐略帶沉重的呼吸聲,于是不由得好奇問道:“你在哪呢?”
“墳地,怎么了?”文嵐隨口回答道。
基友頓時不敢問了,這尼瑪自己開著直播呢,而且文嵐在干的事情明顯不太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他催促了兩句文嵐,就匆匆撂下了電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直播大業中。
文嵐一邊納悶這家伙抽什么風,一邊收起手機全力挖掘。
最終,地面被他挖開了一個半米寬的大坑。
以及一個位于坑底的,此時已經不再繼續閃光了的銀白色拉長版八面體。
文嵐在繼續向下挖了挖之后便可以肯定,這東西就是造成自己一直看到閃光的罪魁禍首。
只是不知道為啥自己一挖出來這玩意兒后它就偃旗息鼓不再閃爍了。
文嵐也不敢用手去碰,畢竟這年頭隨地都可能挖出來個沒引爆的炮彈或者輻射物,更何況這東西之前還在發光,這不妥妥的是高強度輻射物的代表么,他已經做出決定,只要自己身上產生不舒服的感覺或者這東西出現不穩定的情況,他立刻撒腿就跑……
等了一兩分鐘沒有什么變故,于是他只好小心地用鏟子把這東西從土里鏟了出來,讓其盡可能的遠離自己,隨后掏出手機用相機的放大功能端詳起來。
嗯,亮銀色,特別顯眼。整個金屬塊的表面如同鏡子般光滑,甚至倒映出了拿著手機開著手電的文嵐,就好像是放在了最精密的機床上認真打磨了四五遍出來的產物,更令文嵐感到驚奇的是,這東西算是被土埋著,在出土之后也沒有沾染任何的污跡,仍然是那么一塵不染。
就跟周敦頤筆下的蓮花差不多,甚至比那玩意兒還純潔。
文嵐在一旁觀察了片刻后并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有絲毫不適,也沒有體會到人遭遇強輻射后會出現的惡心頭暈等病變癥狀,于是得出了一個絲毫不靠譜的結論。
“也不像是放射性的東西啊……”
這世道是餓死膽小的,所以文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捏著衣服下擺,做出了一個高難度彎腰動作,隔著布料將這塊金屬捏了起來。
這金屬塊的大小倒是不大,長度也就二三十公分,最寬部位的正方形截面也就是個十乘十的大小,文嵐的手倒是剛好能把這東西握住。
他把這金屬塊拿到眼前端詳了許久,再度為其光滑程度和干凈程度進行了一番驚嘆。
最終他決定把這玩意兒拿回去,等明天跑一趟某研究所讓人家給鑒定一下,如果是什么稀有金屬就上交給國家,如果只是普通的鐵塊就拿回來自己當個裝飾品。
這年頭,能打磨成這樣的裝飾品已經很少見了。
但是他現在也不敢直接拿手握,只好用一個頗為尷尬的姿勢把它隔著衣服下擺握著,在離開前他隨便踢了兩腳把周圍鏟起來的泥土踢回坑里,勉勉強強蓋住了挖掘痕跡。
回到大路上之后,他放心的看到周圍并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而由于是夜間的原因,路上也不會有什么人注意到左手揮舞著鏟子右手放在檔部捏著什么腳下還穿著沾滿泥土膠鞋的自己……
總感覺他現在的形象一定異常詭異。
路過一條水渠的時候,他金屬塊,接著脫下膠鞋,把這雙已經破了個口的質量堪憂的玩意兒和同樣因為質量不行已經裂了口的鏟子一起扔進了水里。
算是銷毀證據。
這樣他的形象大概也就和之前一樣了,除了右手還必須放在褲襠上方捏著金屬塊之外。
再往前走了走就是正常的城區了,人也開始多了起來,現在畢竟才晚上十點過一刻,對于大城市的人來說并不是一個需要回家休息的時間點。所以為了避開這些人的目光,文嵐專挑犄角旮旯的地方走,盡可能把自己隱藏在各種建筑物的陰影中,就這么行事詭異的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小區。
一直到走入了居民樓中封閉的電梯之后,他才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
說起來,自己拿著個東西并沒有什么隱藏的必要,并不是害怕被人發現,因為就算是被別人發現了也可以說是剛加工的工藝品。
說起來隱藏的主要目的倒是為了讓自己不引人注目,畢竟自己為了安全考慮隔著衣服拿著這玩意兒的舉動顯然對外不太好解釋,雖然可以說是在搞行為藝術,但還是容易被人用扎眼的目光盯著看,對于極度怕尷尬的文嵐而言,這還不如直接殺了他比較好一點。
電梯門打開,文嵐用空著的一只手從口袋中取出鑰匙開了自家門。
四室一廳兩衛自帶廚房陽臺,這就是他的家了,也是他的養父母給他留下的為數不多的財富——在安城這個迅速發展寸土寸金的城市中,現在這么一個一百多平的大房子也得要個三四百萬才能買的下來了。
其中最里側的房間一個給了他基友,另一個則是他自己的臥室了。
文嵐鎖好大門,緊接著便向自己的臥室走去,畢竟他現在首要的目標是把自己手上這東西安放好。
不過好在這并不是什么難事,文嵐從自己以前做廢了的模型堆中取出一個小架子,隨后把這個金屬塊穩穩當當的架在上面,最后把這兩樣東西一起放在了窗臺上。
“搞定……”文嵐站在原地觀摩了片刻,確定著金屬塊還是自己挖出來的樣子,于是也就放下心來。
他本來想著跟基友說一聲自己回來的事情的,但是一聽從他放門內傳出來的略帶激情的解說聲:“……我們先A一下,然后AQA接W掛上被動……你把你閃現給我交了……”
文嵐猜測估計對方現在肯定在忙,自己走進去也不太好,所以也就沒有打擾,只是敲了敲門,表示自己已經回來了。
他坐回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隨后便盯著桌面開始發呆,實際上他是想玩點啥的。但是由于今天徒步里程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三十公里,順帶著還在暴雨之中淋雨外帶奮力挖掘,所以現在的他感覺到自己異常疲憊,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只是疲憊的看了看挑動著的動態桌面,最終在眼皮打架的時候關掉了電腦。
這時候如果他的父母還在的話,那么肯定會說“為什么我走進房間來就看到你在對著桌面發呆”這種話。
可惜已經沒人能對他說了。
他拿起幾件衣服,走向衛生間,打算洗個澡再睡覺。
真是勞累的一天啊……
總之,明天早上就去把這東西拿去做個鑒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