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皛天安排人在商場周圍放置了不少提供指引的東西，只用了不到五分鐘腎虛大哥就再次返回了這里。
他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的，跑到老太太身邊便立刻累得彎下腰，一只手杵著膝蓋一只手捂著后腰，大口穿著粗氣。
“筆......你的筆！”
他艱難的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碳素筆舉過頭頂，搖搖欲墜，把旁邊的老奶奶嚇得拐杖都不扶了，趕緊扶住他。
莊文和李成國投去了鄙視的目光。
一旁的皛天則是早已閉上了眼睛，靜靜的抽著煙，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只不過看煙嘴部位彎折的弧度，內心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靜。
老奶奶接過筆，將紙張折疊起來墊在拐杖上，顫顫巍巍寫下了“霽行”兩個字。
李成國拿過來看了一眼。
原來這字念ji(四聲)啊......
他點了點頭將之塞到了衣兜里：“沒問題，大娘！”
“哦，哦，謝謝你啊，小伙子！”
兩人的對話方式就像在拿著大哥大對講一樣，基本全靠吼。
莊文坐在不遠處，靜靜等待著。
這是他穿越成狗以后性格上發生的最大的一個改變——變得更加耐心了。
這種耐心在照顧果果和這幾日白霧生物的狩獵中格外明顯，仿佛末日中的危機喚醒了他血脈中的某種狩獵天賦，讓他一點一點朝著適合捕獵的方向前進。
他一直在想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會不會覺醒個類似于辟邪之類的玄學天賦。
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他白得那么純，祖上應該不配擁有那么非的血統。
李成國告別了幾人，和莊文再次踏上旅途。
臨走之前皛天再次安排腎虛大哥跑了一趟，給李成國準備了一些額外的干糧，理由是既然李成國幫他的人做事，那他這個做老大的就應該拿出相應的報酬。
著實是在李成國和老太太的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莊文此時已經能夠想象得到老太太回去后和中年大媽們嘮嗑的場景。
以老太太長期練就的大嗓門加上那些長舌婦們強悍的枕邊風能力，皛天此時的公平俠義還不是分分鐘在這個臨時小團體中傳個遍。
——老大的地位將會再次得到鞏固！
想明白這些的莊文瞬間對皛天的佩服又上了一個檔次，僅僅付出了那么小的一點代價，就收獲了那么多回報，要不是他現在完全沒有一點安全感，一刻也不敢停下來，他可能都會選擇投靠這個人。
當然，前提是如果皛天能夠尊重他這條狗......
對于這一點莊文表示并不奢望，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是吳超和穎晟，也不是每個人都像李成國一樣天賦異稟。
他作為一個曾經的人類，很明白人類這種生物在物種上究竟有多么高傲和自私，他能同時遇上三個這樣特別的人類已經足以證明他歐洲血統的純正了。
很快，時間匆匆流逝，待到天黑時李成國和莊文已經偏離了原定的方向很遠。
在莊文的帶領下，他們選定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安頓了下來。
這是一間小區的屋子，里面早已沒了人，整體雖然又小又窄，但結構還較為完整，并且還留有一些物資，算是一個不錯的休息點。
莊文在小區內巡視了一圈后才回到屋子，此時李成國已經關上手電筒將一些在屋內找到的蠟燭點亮立在了茶幾上。
一旁的果果沉沉睡去，昏黃的光明中，李成國癱在沙發上看著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間中難得的有些安靜。
莊文有些詫異的看了李成國一眼。
平常這個時候這家伙早就開始變著花樣的給他喂狗糧了，怎么今天那么安靜？
他走過去蹬了李成國一腳，讓他往旁邊挪挪，給自己騰個位置。
有席夢思睡，誰樂意睡地板？
李成國老老實實的往旁邊挪了挪，像個木偶一樣，臉上的神色似乎越來越糾結。
莊文很少看到他這么糾結的模樣，這家伙大多數時候都是一臺1000V的狗糧制造機，偶爾會熬點樂觀積極的心靈雞湯，但等你爽快的干完一碗才知道那湯底還是狗糧做的。
這樣一個人，他能有什么煩惱？
每天光是光合作用就足以產生無數正能量了吧！
“汪？”莊文低聲問了一句。
李成國轉過頭看著他，張了張口，幾次欲言又止，但說出口的終究只有一聲煩躁的嘆息。
他越來越糾結，最后干脆抱住了頭，將頭埋入了深深的黑暗中，仿佛只有在什么都無法看見的黑暗里，才能給他那么一丟丟勇氣。
許久之后，他充滿了糾結和懊悔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出：
“妙脆角啊......你說......我們要不要先......”他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抬起頭來一咬牙全部說了出來：
“......我們要不先去找何萍，還有小明（李成國兒子）？”
莊文看著他的眸子，突然恍然大悟。
他怎么忽略了這一點？！
縱使這個男人平時在他面前表現得有多樂觀，有多積極向上，但僅從他天天給莊文撒狗糧的行為就能看出，他到底是有多么擔心他的妻子和兒子。
這樣一個男人，怎么可能會對繞路這種事情無動于衷呢？
他終究是被這個男人的嘮叨和樂觀迷惑！
想來這一整個下午，這個男人每往偏離路線的方向上走一步，心中都在經歷一次煎熬！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溫柔的人所具備的煩惱？
守信與妻兒之間二選一？
要放在古代，選前者的人一定會流芳百世，放在現在，無論選什么大概會是五五開，而放到一本虛幻的小說里，拋棄后者的人估計只有被痛罵的份。
就連莊文也無法理解，畢竟就算你的內心如此溫柔，也沒見你當初一棍子打在那個男人頭上的時候有多猶豫啊？！
而且如果你那么在意，之前為什么不拒絕呢？
他知道自己這么想是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但都末日了，那些可怕的生物你李成國也是一刀一斧的砍過來的。到現在了你還不能認清一點自己妻兒危險的處境，一個人在這里思考這些無聊的東西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莊文陪你走這么一路就是為了看你實踐誠信的？
莊文一時間難以忍受，張嘴剛要吼出那個包含怒意的“汪”字，可突然間，卻注意到了李成國那雙放在膝蓋上的手。
——那雙手在微微的顫抖......
他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