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瑯琊榜》的拍攝也漸漸步入正軌,演員們的默契也都是漸漸的培養了出來,相互間的配合相比以前更上一個臺階。
“各部門準備,”徐乾拿起話筒說道。
“燈光組準備完畢,”
“攝影組準備完畢,”
“道具組準備完畢,”
今天要拍攝的是梅長蘇初見自己的奶奶的片段。
金陵宮城朱雀門外,巍巍筑著一座皇家規制、朱梁琉瓦的贊禮樓,名曰“迎鳳”,自第三代帝起,大梁皇室中諸如婚禮、成年禮等慶典活動,均在此舉行萬民朝賀的儀式。
霓凰郡主雖非宗室,但功震天下,威名爍爍,在大梁朝廷中所受到的特殊禮遇一向勝過公主。
這次她的擇婿大會,地點自然而然也就定在了迎鳳樓。
“幾位公子爺,今兒個可玩得高興?”面對棚內諸人幾乎毫不掩飾的驚訝,來者根本不以為意,笑瞇瞇地微躬著身子,一甩手中的拂櫛,拱手行禮。
“啊,不敢當不敢當,高公公請坐。”謝弼是常歷官場的人,最先反應過來,忙上前扶住。
“坐就不用坐了,”雖然是已在皇帝駕前貼身侍候了三十多年的老心腹,又早已升任六宮都太監總管,但高湛的為人處事一向并不張揚,面對這幾個年齡小上幾輪的孩子,他仍是毫不失禮,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你們快跟著咱家來吧,太皇太后要見你們。”
“太皇太后?”謝弼嚇了一跳,“她老人家也來了?”
“可不是。
太皇太后在迎鳳樓上見你們這幾個孩子玩得開心,叫你們上去呢。”
“我們全部?”
“對,這位先生,還有這個小哥,全都上去。”
謝弼回過頭來,大家面面相覷了一陣。
這位太皇太后是皇帝的嫡祖母,如今已九十多高齡,從不過問政事,所以寬心壽長,太后都薨逝了多年,她還活得十分滋潤。
由于她素日最喜歡的就是看到身邊圍繞著一群晚輩,所以會派人來召見也不稀奇,只是沒想到她老眼昏花的,居然還能看清楚下面坐著什么人。
不過發愣歸發愣,太皇太后召見,皇帝也不敢不去。
一行人只得整理衣冠,隨著高湛出了錦棚,自側梯進入了迎鳳樓。
太皇太后并不在正樓,而是駕坐于避風的暖閣里。
一進閣門,就看到有位頭發雪白的老太太斜歪在一張軟榻上,滿面皺褶,容顏慈祥。
除了成群的宮女彩娥、內監侍從以外,旁邊還陪坐著四個人。
徐乾眼眸略略一轉,就已確認了這四個人的身份。
首座上鳳冠黃袍,氣度雍容的應是正宮言皇后,眼角唇邊已有皺紋,只依稀保留著幾分青春時代的美貌。
皇后右手邊是位高髻麗容的宮裝婦人,年齡也在四十以上,只是保養得更加好些,皮膚依然頗有光澤,這位當是太子生母越貴妃。
皇后左手邊坐著的中年美婦神態更加端莊,秀麗的眉目有些眼熟,自然是蒞陽長公主。
最后一位是個年輕女子,她服飾簡單,妝容素淡,容顏雖稱不上絕美,卻英氣勃勃,神采精華,滿室的華服貴婦,竟無一人壓得住她的氣勢,想來除了霓凰郡主,何人有如此風采?
“來了嗎?”太皇太后顫顫地坐了起來,眉花眼笑,“快,快叫過來,跟我說說都是哪些孩子啊?”
言豫津忍不住抿嘴一笑,被言皇后瞪了一眼。
因為年事已高,太皇太后近年來已有些糊涂,雖然喜歡親近年輕人,但卻根本記不清誰是誰,有時明明頭一天才見過,第二天就又要重新引見一遍了。
高湛引著眾人上前,梅長蘇尋隙低聲哄著飛流:“等會兒讓老奶奶拉拉你的手好不好?笑一下給老奶奶看好不好?”
飛流冷著臉,露出不愿意的表情。
這時太皇太后已拉起了離她最近的蕭景睿的手,高湛忙從旁介紹道:“這位是寧國侯大公子蕭景睿。”
“小睿啊,成親了沒?”老人家慈和地問道。
“還沒……”
“哦,要抓緊啊!”
“是……”
摸了摸蕭景睿的頭后,她又轉身拉住了謝弼的手。
“這是寧國侯二公子謝弼。”
“小弼啊,成親了沒?”
“沒……”
“是……”
接下來太皇太后又向飛流招手,梅長蘇忙將他推了過去,少年冷著臉,勉強讓老太后攥住了自己的手。
“這位小哥叫飛流……”高湛飛快地問了謝弼后介紹道。
“小飛啊,成親了沒?”
“沒有!”
“不……”沒等飛流“不要”兩個字出口,梅長蘇已經趕緊過來捂住了他的嘴。
太皇太后的注意力自然立即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拉過他的手來,笑瞇瞇地看著。
“這位是蘇哲蘇先生。”高湛道。
“小殊啊,”太皇太后口齒有些不清地問著同一個問題,“成親了沒?”
“沒有。”
這一聲“小殊”讓所有人動容。
徐乾將梅長蘇的隱忍,希冀,演的淋漓盡致。
最后被拉過去的是言豫津,高湛介紹之后,太皇太后依然問道:“小津啊,成親了沒?”
言豫津眨了眨眼睛,很惡作劇地道:“已經成親了。”
太皇太后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正在反應,但她隨即又問出一個新的問題:“生孩子了嗎?”
言豫津一呆,喃喃道:“還沒……”
言皇后移步上前,恭聲道:“皇祖母,讓孩子們陪您坐一會兒嗎?”
“好,好,”太皇太后很歡喜,招手安排道,“都坐過來,小殊坐太奶奶身邊,小睿小弼在這里,小津也不要站著,小飛離得太遠了……”
被年輕人圍坐著,老人家表情欣慰,命人不停地端來一盤盤精致果點,象對小孩子一樣分給他們吃,自己一旁看著,笑得極是開心。
不過盡管心情愉悅,但太皇太后畢竟已是高齡,未幾精神便見倦怠。
言皇后生怕有失,與蒞陽長公主一起連勸帶騙,終于哄得她同意回宮休息,幾個人才算被放了出來。
梅長蘇以為這次破格的召見應該就此順利結束,微微放松了一些,跟大家一起邁步出了暖閣。
誰知剛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背后有個清揚悅耳的女聲叫道:“蘇先生請留步。”
雖然她叫的只是“蘇先生”留步,但可想而知所有人都留了步,一齊回過頭來。
霓凰郡主身姿優美地走了過來,一派強者風范,仿佛根本不在意投注在她身上的這么多道視線,徑直就走到了梅長蘇面前,莞爾一笑:“暖閣里實在太悶,不適合我這樣的軍旅之人。蘇先生如不介意,可愿陪我到廊上走走,看看下方的比試進行的如何了?”
“咔!”
“表現的非常完美。”
接下來要拍的是梅長蘇要去見言侯,也就是言豫津的父親,這次的見面很重要,對后面的劇情有著重要的作用。
這也是本劇中最為經典的一個情節之一。
“蘇兄你怎么會突然來的?快快請進來。”
徐乾被飛流扶著從轎中走出,打量了一下對面的蕭景睿道:“你今天穿得可真精神啊。”
蕭景睿回答道:“我們在練馬球呢,打得熱了大衣服全穿不住,一身臭汗,蘇兄不要見笑哦。”
徐乾向里走進了二門,便是一片寬闊的平場,還有幾個年輕人正縱馬在練習擊球。
“蘇兄你怎么會突然來的?”
言豫津滿面驚訝之色地跑過來,問的話跟蕭景睿所說的一模一樣。
“閑來無事想出門走走。”
徐乾看著面前兩個焦不離孟的好朋友微微一笑,道:“到了京城這么久,還從來沒有到豫津府上來拜會過實在失禮。豫津,令尊在嗎?”
“還沒回來。”
言豫津聳聳肩語調輕松地道:“我爹現在的心思都被那些道士給纏住了,早出晚歸的,不過我想應該快回來了。“
“你們去玩吧,不用招呼我了。我就在旁邊看看也算開開眼界啊。”
“蘇兄說什么笑話呢,不如一起玩吧。”
言豫津哈哈一笑,拉著徐乾的胳膊說道。
“你說的這才是笑話呢,看我的樣子上場,是我打球?還是球打我啊。”徐乾笑著搖頭。
他飾演的梅長蘇現在所表現的正是舊傷未愈,來金陵的借口也正是到寶地養傷。
“那讓飛流來玩,飛流一定喜歡。”
言豫津好似想到了一個主意,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來吧小飛流,喜歡什么顏色的馬,告訴言哥哥。”
“紅色”
言豫津興沖沖地跑去幫飛流挑馬找馬具忙成一團。蕭景睿卻留在梅長蘇身邊關切地問道:“蘇兄身體好些了嗎那邊有坐椅還是過去坐著的好。”
徐乾一面點頭一面笑著問他:“謝弼呢?沒一起來嗎?“
“二弟一向不喜歡玩這個,而且府里過年的一應事務都是他打理這幾天正是最忙的時候。”
兩人談話期間,飛流已經跨上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言豫津在旁邊手把手教他怎么揮桿,少年試了幾下,力度總是把握不好,不是一下子把草皮鏟飛一塊,就是碰不到球,其他的人都停止了玩球,圍過來好奇地看看,惹得飛流十分冒火,一桿子把球打飛得老高,居然飛出了高高的圍墻,緊接著墻外便有人大喊大叫:“誰誰拿球砸我們?”
“誰...誰拿球砸我們。”墻外傳來聲音。
“好像砸到人了,我去看看。”
蕭景睿和言豫津一起繞出門外,不知怎么處理的,好半天才回來。飛流卻毫不在意仍是在場內追著球玩,不多時就把球桿給打折成兩截。
這時,其他來玩球的子弟們看天色不早,都紛紛告辭,整個球場里只剩下飛流一個人駕著馬跑來跑去。
“我還第一次見人玩馬球這樣玩的。”言豫津哈哈笑著走過來,邊走還邊打了旁邊改天我要好好訓練訓練他免得你以為自己打的最好的許飛一拳,道:“不過小飛流的騎術不比你差哦,得意的鼻子翻天。”
“我哪有得意過”蕭景睿哭笑不得“都是你單方面在妒忌。”
徐乾插言問道:“墻外砸著什么人了?要不要緊?”
“沒有直接砸著,那是夜秦派來進年貢的使者團,馬球剛好打在貢禮的木箱上。我剛看了一下這次夜秦來的人還真多,不過那個正使看起來蟑頭鼠目的,一點使者氣度都沒有。雖說夜秦只是我們大梁的一個屬國,但好歹也是一方之主,怎么就不挑一個拿得出手的人來啊。”
梅長蘇被他一番話勾起了一段久遠的記憶目光有些迷離,道:“那么言大少爺覺得什么樣的人,才配勝任一國使臣?”
“我心目中最有使臣氣度的應該是藺相如那樣的。”言豫津慷慨激昂地道:“出使虎狼之國而無懼色,辯可壓眾臣,膽可鎮暴君,既能保完璧而歸,又不辱君信國威,所謂慧心鐵膽不外如是。”
“藺相如?”
許多人驚詫,這《瑯琊榜》乃是架空朝代,這其中竟有藺相如。
“你也不必羨贊古人。”徐乾唇邊露出似有似無的淺笑:“我們大梁國中就曾經出過這樣的使臣。”
兩個年輕人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真的?是誰?什么樣的?”
“當年大渝、北燕、北周三國聯盟意圖共犯大梁,裂土而分。其時兵力懸殊,敵五我一,綿綿軍營直壓入我國境之內。這名使臣年方二十,手執王杖櫛節,只帶了一百隨從,絹衣素冠穿營而過,刀斧脅身而不退,大渝皇帝感其勇氣令人接入王庭,他在宮階之上辯戰大渝群臣,舌利如刀,這種利益聯盟本就松散不穩,被他一番活動,漸成分崩離析之態,我王師將士乘機反攻,方才一解危局。如此使臣當不比藺相如失色吧。”
“哇!我們大梁還有這么露臉的人啊?怎么我一點都不知道呢?”言豫津臉色漲紅,似乎是帶入到了那種敵雖千軍,吾往矣的豪邁,滿面驚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