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護衛帶著謝銘走出去的時候,諾羽已經在商隊的不遠處的一顆樹下做好了準備。
黑色的魔馬被隨意的捆在樹干上,半臥著打著鼾,看樣子是累的不輕。
而諾羽,則是鋪好了一塊餐布,自己跪坐著,優雅的拿著酒壺,給兩個小杯子里斟著酒。而餐布中間,已經放好了一些下酒菜和小吃。
用大家閨秀這四個字來形容她,真的是一點都沒錯。
在知道謝銘可能是他的弒師仇人的情況下,還能忍耐著心中的感情以如此禮節來對待謝銘。光是這份氣度,就值得謝銘贊嘆一聲。
若換成是他,肯定無法做到。
“畢竟,我也算是親手殺了自己老師一樣的存在啊”
唯有這一件事,是謝銘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痕。換成現在的他,能有著更好的,更完美的解決辦法。可在當時,他只能想到那么做。
江坂先生有江坂先生的立場,謝銘有他的覺悟和責任。兩人選擇的道路,根本無法共存。對方,也根本不是可以好好談談就能互相理解的對象。
或者說,就算將一切告訴給他,他依舊會選擇抹殺篝來保護人類這么一條道路。因為,他是守護者guardian。
當時謝銘的心中沒有憎恨嗎肯定是有的。但現在想想的話,江坂先生之所以讓清楚了自己關于超人,關于守護者的記憶,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讓自己不再牽扯到那些事情當中。
“果然年紀大了嗎,總是會想起一些往事。”
苦笑了一聲,謝銘平靜的來到了諾羽的面前,盤膝坐下。
“就是你嗎讓護衛給我帶話的人。”
“是的,在這個時間打擾您休息,實在是不好意思。”
諾羽微微一笑,將小酒杯輕輕放在了謝銘的身前:“不知先生名謂,可否告訴我呢”
“我的名字是謝銘,想怎么稱呼就隨便你了。”
謝銘并沒有拿起諾羽放在自己身前的酒杯,也沒有動放在小盤子的下酒菜和小吃,淡淡的說道:“既然你和我提起了悲鳴洞穴,那么就說明,當時在場的人中有你的關系者。”
“說吧,你是紫霧團的,還是那幾個劍魂一起的。”
聽到劍魂兩字,諾羽端酒的手微微一抖,隨后輕聲笑了笑,拿起屬于自己的酒杯,將里面的酒水一飲而盡。一絲酒水,順著她下巴,潔白的脖頸和鎖骨劃下。
“謝銘先生能夠這么坦然,真的讓我有些意外。不過,既然猜到我是關系者,那么不吃我的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我只是很少喝酒,而且肚子不餓而已。還有,不要打岔,請回答我的問題。”
“我的名字是諾羽,是劍魂西嵐的徒弟。要是謝銘先生出身于虛祖,應該也聽說過西嵐的大名吧。”
“啊,他的徒弟啊。”
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謝銘打量了幾眼諾羽:“嘛,的確,他算是那幾個劍魂中唯一能讓人多看幾眼的家伙,所以呢你找過來,是為了報仇”
“我并沒有自尋死路的想法,我只是想要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而已。”
“你想知道”
謝銘挑了挑眉毛:“你想知道,我就必須要告訴你你搞清楚狀況沒有,準確來講,我和你可是敵人。”
“但謝銘先生愿意這樣坐在我的面前,而不是果斷的出手,不就說明,家師和先生之間,并沒有什么不可調節的仇恨,不是嗎”
再次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諾羽兩只手舉起杯子,輕聲說道:“當然,若是謝銘先生殺了家師的話,那么諾羽和先生之間的確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了。但現在來看,謝銘先生,并沒有殺掉家師,對嗎”
“的確沒有,但他到底是不是還活著,那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那么諾羽在這里,先敬謝銘先生三杯酒,以示賠罪。也希望謝銘先生有大量,可以讓我能以酒免冤仇。”
在知道西嵐并沒有死之后,諾羽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只要沒有死,以西嵐的本事,總能活下來。那么現在她要解決的,便是眼前這位年輕強者的不忿,來化解恩怨。
以及,打聽出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會出現紫霧團這個臭名顯著的帝國雇傭兵集團,為什么這個其實挺好說話的青年,會和師傅他們交戰。
看著諾羽接連悶下了三杯,雖然杯子小,但是酒的度數可是非常的高。哪怕平時有在鍛煉酒量,諾羽的臉上也浮出了兩團紅暈。
“若是可以的話,請謝銘先生品嘗一下我親手做的,家鄉特色的下酒菜和小吃,以及美酒。當然,若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先來試毒。”
“沒必要,就算你下了毒,也無非是殺了你后從你的空間布袋中取解藥的事情。”
事實上,一直保持著好的態度待人的話,只要對方實在是那種不可理喻的家伙,基本上沒人會給你壞臉色看。更何況,謝銘的不忿,都是演出來的。
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小菜放入嘴中,謝銘便隨口開始說起當時悲鳴洞穴前發生的事情。
而諾羽,則是邊喝著酒,邊靜靜的聽著。
“那么,謝銘先生除了巴恩之外,并沒有給其他人造成很嚴重的傷勢。只是單純的使用了空間能力,將他們隨機傳送到了大陸的各地”
“沒錯。至于傳送到哪,就不管我的事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
隨手將剛剛諾羽給自己斟的那杯酒喝下,謝銘站起身來:“你想要了解的事情,我已經都告訴你了。信不信,隨你。接下來要怎么做,也隨你。”
“就這樣。”
說完,謝銘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心中已經下定決心,要是諾羽朝自己拔劍的話,那么他也賞她一個次元流放斬,也讓她免費去大陸各地旅游看看。
但事實上,諾羽并沒有這么做。先不說她的正直高潔的性格,讓她無法做到在別人身后拔劍。現在她的狀態,就已經完全不行了。
長時間不停趕路的疲勞,完全沒有好好休息過。剛剛又經歷了一場突圍戰,突圍戰過后又喝了不少烈酒。
按照平常她的酒量,喝下個一百多杯完全沒有問題。但問題是,她此時并不是平常的她。
酒精讓諾羽本就疲憊的大腦徹底停止了機能,謝銘只聽到啪嗒的一聲,轉頭看去。這位秀麗的文雅女人已經滿臉通紅的倒在了餐布上,不省人事。
而旁邊的那只黑馬,則是站了起來,用頭拱了拱諾羽,隨后發出了一聲響鼻。看它那鄙視的眼神,好像在說:“就這就這”
隨后開始吃起旁邊沒吃完的下酒菜和小吃,并且用蹄子將酒壺的蓋子踢飛,嘴巴咬住瓶口,揚起脖子開始大口喝起酒來。
謝銘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已經微微亮的天邊,再看了看諾羽和那匹黑馬。
“這,還賴上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