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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8章 他是您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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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雷恩城的大教堂的大門為麥西亞國王雷格拉夫敞開。

  一如雷格拉夫宣稱的那樣,軍隊在城內完成宣示權力的巡游后就直接撤到了城外。他們占據了一間滿是柴草的谷倉,以其為核心布置起營地。

  他們到底沒有在曠野里扎營,因為只要再拿出一些錢財,城外的居民就會欣然騰出房子,讓手握利劍和騎矛的騎兵入住。村民也不敢不臨時撤離,這便拿上一筆錢又帶走對自己極為重要的細軟突擊離開。

  下馬的騎兵們多是小貴族,或是有望晉級為小貴族的扈從。他們不稀罕村民的那些破爛,看著村民帶著破銅爛鐵、家存余糧“逃跑”,也就在背后笑嘻嘻的指指點點了。

  在十一月中旬的寒冷日子里,住在簡陋的棚屋也遠勝在森林里扎營。原本雷格拉夫打算在雷恩城走個過場,結果計劃突變,他也就臨時改主意,決定在城里等待幾位重要人士的覲見。于是,騎兵們也就紛紛搭起臨時馬廄,又親自搬運一些柴草飼喂戰馬,大家就在城外停頓下來。

  他們到底還是無償征用了本地人割來用作嚴冬喂牲口的蘆葦、燈芯草,打捆的干草很適合喂馬,再輔以一些糧食、鹽,休息下來的戰馬能迅速恢復體力。士兵們也在暫居的村莊支起一些爐灶,大家卸下全部甲衣,紛紛穿上全套御寒皮衣、皮毛,若無必要,皮手套也不會脫下。

  尊貴如雷格拉夫、布魯諾自然直接住在教堂內。

  敦厚的羅馬風格教堂里,曾經尖銳的石塊都被歲月打磨得圓潤平和,門口的石階也在百年間被踩出明顯坑洼。

  雷恩城的整體結構數百年未曾變化,若論城內有什么巨變,莫過于大量為教會服務的工匠家庭,他們的房子頻繁修補,與最早的居所已經截然不同。所以城外的教會公墓不僅僅安葬了那些故去的老教士,平民也安葬在當地,整個墓區的規模都快趕上城市了。

  然而雷恩城沒有什么獨到之處,教堂并不宏偉,兩人所住的石室也沒什么保暖效果可言,他們不得已要在石地板上放上陶制火盆取暖,而多處漏風的事實也確保熟睡時絕對不會一氧化碳中毒。

  傍晚時的熱熱鬧鬧已經結束,入夜,入住教堂的雷格拉夫已經吩咐部下去城外扎營。城內就留下二十多名士兵,他們住在教士提供的偏房內保護國王的安全,雖然早已放棄武裝的城市并沒有人膽敢行刺。

  雷格拉夫與布魯諾就在教堂的小餐廳內,兩人與數量并不多的教士聚在一起,面對燭光吃上一頓非常簡陋的圣餐——一塊黑面包與一碗卷心菜湯。

  看到雷格拉夫三兩下就吃完了飯,吃了一驚的雷恩主教瓦納留斯謹慎地問道:“尊敬的麥西亞王,您覺得我們的伙食……如何?”

  “很樸素。我可以接受。”雷格拉夫不想評價寒酸。

  “那就好。關于我向您說明的那些事……”

  “那就說吧。”雷格拉夫放下勺子,兩手一攤看著瓦納留斯的臉:“Papa,您執意挽留我,其實我是打算迅速離開了。在神圣的教堂里沒有人可以撒謊,所以我將堅持態度。我現在就是雷恩伯爵,雷恩教區與下轄的所有小教區,理所當然都要支持我。我允許你們維持現狀,我也可以暫時不派遣軍隊駐扎,我更不會命令您給我一批錢財、一批糧食。如果我需要資源,我會花錢購買,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說完一席話的雷格拉夫依舊面不改色,他眼神堅定沒有半點躲閃,分明暗示著此番說法都是真心實意。

  “麥西亞王的態度就是如此。”現在的列日主教哈特加為他侍奉的新國王說話:“仁慈王會創造一個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人間天國,整個雷恩教區在麥西亞的治理下會得到長久的安寧,所有民眾都能無憂地生活。”

  “是這樣。我發現住在雷恩的民眾太貧窮了,我免除他們今年的稅賦,明年的稅賦也全部免除。他們的安全有我的軍隊保護,我對您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代表我向所有雷恩的民眾宣布,臣服我將得到幸福。但!”目不轉睛的雷格拉夫話鋒一轉:“如果有誰背叛,我也不惜使用武力。”

  “不!沒有人敢背叛。”瓦納留斯趕緊說道。

  “那么,您還有什么要說的?在我來之前您已經派遣使者去遠方的修道院報信?”

  “是的。教會管理的所有采邑村莊都承認您是新的雷恩伯爵。但是一些布列塔尼人移民……我已經派出使者要求當地貴族前來雷恩覲見您。我勸說他們向您臣服。”

  “哦?”雷格拉夫眼前一亮,“我可沒想到要讓布列塔尼小貴族做我的封臣。再說,他們明明是布列塔尼王諾米諾伊的臣子。”

  “他們是住在東北部科唐坦地區的人們……”

  “有什么區別么?”

  老教士聳聳肩:“只要您覺得善待他們,承認他們現有的土地權,再封上幾個騎士,也許您就能多上幾位忠臣。”

  “呵!您在要求我冊封小貴族?”

  感覺到話語里流露一絲不滿,老教士趕緊否決:“不敢。我只是提出建議,再說,那些得到消息的貴族或許也不會來。”

  “不過……”雷格拉夫也話鋒一轉:“封幾個布列塔尼貴族也并非不能。我本來就無意和他們開戰,這群人恰好住在雷恩的領地內?他們只要愿意來雷恩城要求歸順,我可以立刻冊封幾個貴族。他們一樣可以維持現狀。所以……這就是您挽留我的意圖?”

  老教士瓦納留斯真是長出一口氣,因為上一代的雷恩伯爵就是與布列塔尼人大打出手,全面戰敗后,布列塔尼人就從多個方向發動侵蝕,戰死舊貴族的采邑村莊紛紛換了主人,唯獨教會直轄的那些村莊未遭遇野蠻打擊。

  他就怕雷格拉夫將消停的戰爭持續下去,因為雷恩根本經不起第二場戰爭的折騰了。好在聰明的雷格拉夫選擇了一種最穩妥的方案處置一切。

  瓦納留斯深吸一口氣,又緩緩說道:“無論如何,您是麥西亞國王。有一件事我一直記在心中,此事很多貴族都不知道。”

  “哦?和我有關系?”

  “關系重大!”

  “那是什么?”

  “是您的親戚。”

  “啊?!”

  瓦納留斯平和一語,直接把雷格拉夫說得不知怎么接,他急忙看看布魯諾,再看看哈特加和康沃因,最后又瞪大雙眼凝視瓦納留斯,嘴角露出疑惑的笑容,意味深長的說:“我的親戚都在遙遠的北方。”

  “是來自您母親家族的親戚。”

  被這么一說,原本以為是套近乎胡扯的雷格拉夫,現在不得不提起興趣。提及母親就是他無可釋懷的痛,自己的生日就是母親的死日。就算自己繼承了麥西亞國王,可是此生從未踏足過不列顛島,海島上的那個麥西亞據說已經被威塞克斯王國全面占領,莫非還有一些小貴族逃離海島,神奇的就住在了雷恩?

  雷格拉夫經過短暫的頭腦風暴,立刻追問:“就像我這樣,是流亡在外的麥西亞王室成員?”

  “不。是肯特國王的兒子。”

  “肯特王國?莫名其妙。”小小的肯特王國規模太小,雷格拉夫就算知曉了歐洲世界的地圖輪廓,一旦涉及一些細節部分就是兩眼一黑。

  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是大舅子布魯諾。“我知道肯特小王國,曾被麥西亞滅國,現在早已被威塞克斯滅國。”

  “這與我有什么關系?肯特國王和我還是親戚?”

  “是親戚。”只聽得瓦納留斯將一些塵封的往事娓娓道來。他特別說道:“雷恩的東北部就是科唐坦,最遠端住著一些來自肯特的流亡者,那是一個小海灣,海灣里有一座修道院。流亡的肯特國王葬在那里,他唯一的兒子現在已經是修道院長。那是瑟堡修道院,接受我的的管理,也得到我的庇護。”說罷,瓦納留斯像是說了很沉重的事情,他眉頭緊鎖長出一口氣。

  “所以那個修道院長,其實是我的親戚?”雷格拉夫試探性問道。

  “那個男孩……”瓦納留斯看一眼布魯諾:“未來的薩克森公爵大人,那個男孩與您年齡相仿。他叫做本格伍爾夫(Burgwulf),是肯特王巴爾德萊德唯一的兒子。巴爾德萊德的哥哥貝恩伍爾夫是二十年前的麥西亞國王。二十多年前麥西亞軍隊占領了肯特,王弟就做了肯特國王,但新的戰爭很快爆發,他戰敗后流亡到了法蘭克……”

  明顯瓦納留斯還想再說下去,雷格拉夫不想聽老人家揪住一些人名在胡扯,也許老家伙所言極是,可在自己聽來都是引人入睡的無聊故事。他輕輕敲打桌子:“我的祖父(外祖父)是麥西亞王雷格拉夫!”

  “然后戰爭繼續。威塞克斯發動了全面的戰爭,麥西亞也崩潰了。您的祖父身為王族,帶領貴族和民兵擊敗了威塞克斯軍隊,可是緊接著,就是你父親帶領軍隊全面入侵,于是您的母親也就去了羅斯。”

  這下雷格拉夫不得不聽下去,而且聽得雙腳冷汗涔涔。一切都接在了一起,合轍就是麥西亞在威格拉夫的帶領下復國,大概僅有四五年的功夫,羅斯挪威聯軍登陸不列顛,聯軍原本是想啃下諾森布里亞王國大片領地,怎料戰爭順著河流燒到了南部的麥西亞,隨著攻破塔姆沃思城,好不容易復國的麥西亞又崩潰了。

  戰死多勒村(謝菲爾德)的威格拉夫與戰敗后窩囊死在布列塔尼的巴爾德萊德,兩人的確是王族血親,然而共同的祖先已經要追尋到二百年前了。

  最初的麥西亞王彭達有三個兒子,不同兒子的后裔爭權奪利自相殘殺建立起自己世系的王朝。

  威格拉夫是長子一系后裔,巴爾德萊德則是三子一系后裔,彼此間硬是差了七代人!

  不過雷恩大主教不會糾結這個,反正麥西亞的貴族都是親戚,哪怕血緣再淡,現在都能拿出來做文章。因為事情根本與海島的麥西亞王國還是肯特王國沒有關系,靠著這一層非常微弱的血緣聯系,大主教意識到自己必須趁著機會牢牢拉住全新麥西亞國王雷格拉夫的心,然后看在微弱的血緣關系上,讓軍隊保護整個雷恩教區的安全。

  于是大主教瓦納留斯隨口一說,“那個男孩與您有著共同的老祖父。”

  “是我祖父威格拉夫的父親?”

  “應該是的。”瓦納留斯含糊說道,然后目光變得銳利,斬釘截鐵道:“那幾位布列塔尼貴族是否聽從我的邀請來雷恩拜見您,我無法確定。但瑟堡修道院長,您的遠親本格伍爾夫,他一定會來見您。無論是下雪還是下雨,他沒有理由違背我的命令,他一定會快速趕來雷恩。而這正是我邀請您在城內常駐一段時間的原因。”

  雷格拉夫當然可以選擇不見,哪里鉆出來的奇怪親戚,莫非只是大主教一張口自己就得認?轉念又一想,那個本格伍爾夫現在是教士,現在也如那個被突擊冊封為勒芒伯爵的高茲伯特一樣,完全是出于其他原因,放棄做軍事貴族被迫做教士,只要給予一個契機,教士還要做回貴族。

  “好吧,我可以等他。”雷格拉夫鄭重說道。

  與此同時,送信的馬車在經過長途跋涉后,終于抵達了科唐坦半島最遠段的海灣瑟堡。

  信使途徑阿夫朗什修道院、圣洛修道院,即將信息告知當地修道院長,也通知占據此地生活的布列塔尼人。反正雷恩大主教的邀請切實的送達了,信件里勸說科唐坦半島的布列塔尼人認清新形勢,向新的大貴族效忠以換取和平安寧,小貴族做出任何選擇,都不是雷恩教會能干涉的。

  在瓦納留斯真正與雷格拉夫接觸前,雷恩教會對教區的前景是迷茫的。瓦納留斯就是靈光一閃,意識到隱世修行的本格伍爾夫就是能夠拯救教區的“圣人”,信使帶著大主教的命令順利抵達瑟堡修道院,將信件拆開來送到本格伍爾夫的手中。

  法蘭克境內存在一個流亡的麥西亞國王,竟然還是神秘失蹤的瑪麗公主的獨生子!

  當年父親帶著年幼的自己到處流竄,往昔的記憶已經是散亂碎片,本格伍爾夫始終記得自己是流亡的肯特王子,同樣他對麥西亞王位一樣擁有繼承權,所以也算是流亡的麥西亞王子。二十年的時光里,他為了安全考慮沒有外人展示自己的身份,年紀輕輕擔任瑟堡的修道院長本身就是掩人耳目。可他畢竟二十歲出頭,年輕的心不希望一生落寞下去,然后一生未婚默默老去。

  就這樣,拿到信件的他大喜過望!

  掂量自己的實力,本格伍爾夫所謂的號召力就只是管理住在瑟堡村社的三百多人的流亡團體,出了瑟堡誰知道他究竟是誰?距離父親戰敗已經過去二十年,很多當年的流亡者都死了,活到現在的人們對肯特已經沒什么留念。

  本格伍爾夫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麥西亞國王,反倒是雷格拉夫,有關此人的奇奇怪怪說法在教會里廣為流傳。就是教宗也承認了雷格拉夫的血統,據說麥西亞的紋章也已經在安茹、圖爾等地廣泛使用。

  他不覬覦麥西亞王位,如果自己能拿回肯特王位也可以。刨去一些妄想,瑟堡的村社本身也面臨著諸多麻煩,這里的生活太清苦了,面對大海時常要忍受駭人的大風,有時還會有丹麥海盜入侵,教士不得不帶領民眾躲到森林里。

  他們也不是一定要固執地住在瑟堡,只因南部地帶或是被布列塔尼人占領,或是雷恩教區采邑村莊的領地,除此之外就是無聊又危險的大森林。

  年輕的本格伍爾夫看到信件,立刻意識到了此乃改變命運的重大機會。

  他將信件卷起來,直勾勾看著使者的雙眼,嚴肅說道:“我會召集所有村民宣布這件事。我會帶領他們集體趕往雷恩。但愿!麥西亞王可以收留我們這些流落遠方的可憐人。”

  事情的發展出人意料,當本格伍爾夫向村民說明這件事,村中所有的成年男子達成共識——承認雷格拉夫王權,自認為麥西亞王國臣民。

  繼續留在瑟堡靜等冬季大風雪的摧殘?還不如趁著嚴冬尚未降臨,抓住十一月份的尾巴,整個瑟堡村社帶著細軟、驅趕牛羊,男女老少投奔大家真正的國王。

  至于瑟堡修道院為此荒廢的可能性?不,它不會荒廢。

  本格伍爾夫可以放棄擔任修道院長,以肯特王子的身份帶領所有流亡者后裔覲見國王,再懇請麥西亞王賞賜大家在南方的溫暖地帶開辟一個新村莊生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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