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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9章 走在阿基坦大道上的布魯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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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根據與雷格拉夫的約定,布魯諾和他的人聚集在城南。

  布魯諾與五十位部下操持著五糧馬車等待出發。

  他不與雷格拉夫坐船離開,實在因為那些船只已經沒空位了。

  他們沿著荒廢的羅馬大道支線走到香農并無障礙,再者以他的身份,途徑橋梁也不必交稅。

  不過,布魯諾這小子做了件頗為不地道的事情——他將索羅涅楓丹村的移民都哄走了。

  這些被遷移來的前奧爾良伯爵領地內的村民,他們一直住在被遺忘的角落,現在天真的以為到了圖爾就能分到好地方重新開始。

  結果,他們立刻遭遇本地村莊的排擠,繼而面對一大片荒地,正在蓋房子時又遭遇倒霉的陰雨。

  更令他們鬧心的是,伐木居然要交稅!羅貝爾的確做出了承諾,可那時候小雨果還沒有去世,效忠舊伯爵的士兵立刻制止這種破壞伯爵家族財產的行為。

  城市附近的樹林都是伯爵財產,想伐木做柴火可以,還要用糧食納稅即可。

  村民覺得自己遭遇了深深欺騙,這里不是家!當有小孩在陰冷雨天凍死的事件發生,整個移民村子都嚷嚷著離開,但……沒有人敢于帶頭。

  直到布魯諾和他的「薩克森軍」浩浩蕩蕩而來。

  曾經服役的弓手都知道這個來自薩克森的金發青年,他人還不錯。

  村民堵在道路兩側,他們本打算是打劫旅人后帶著財物撒腿就跑,繼續逃回索羅涅森林過日子,哪怕那里很清苦。

  結果遇到的是這支薩克森軍隊。

  差一點雙方就大打出手,待雙方一見都是朋友,誤會到此結束。

  在問清原委后,布魯諾沒有多想:「干脆這樣,你們都跟著我走,以后就給我服役,我讓你們做薩克森公國的自由民。我們要去香農與諾曼人會和,愿意走得跟我來。」

  他可信嗎?至少比羅貝爾那個家伙好。至于諾曼人,奧爾良之戰時候,那些金發戰士對敵人非常兇狠,而對村民獵戶們沒有任何傷害。

  布魯諾和他的人也是如此。

  最關鍵的是,因為凜冬將至他們的新村還沒有建好,留在這里依舊看不出希望,一旦開始降雪,大家將陷入凍死的風險中。

  有人出手許諾一個好未來,當有人愿意跟著走,更多人也就從眾了。

  于是,打著薩克森旗號的隊伍突然膨脹到二百人,收編三十名獵戶后,布魯諾的戰士也達到了八十人。

  布魯諾如今的心態與羅貝爾的確迥異。

  羅貝爾已經貴為伯爵,他完全可以調動直轄區域內的資源,一群窮苦的森林獵戶曾一念之間被他當做儲備士兵,如今凍死餓死無所謂。

  這些村民并不知道他們其實被拋棄了。

  布魯諾則不同,堂堂薩克斯公國大公子,他不可能效忠什么圖爾伯爵,自己所來只愿意跟著姐夫雷格拉夫一起辦事。雷格拉夫跑到了香農,自己當然跟著去咯。

  他缺乏資本,也基本難以再在法蘭克南方得到一塊封地。想要繼續參與戰爭手里必須有兵,哪怕是一些雜兵也好,人數多了自己也能成一方勢力。

  萬一呢?一群雜兵經過一番戰爭也逐漸變成精兵了,跟著雷格拉夫手里事實上的羅斯精兵一起戰斗,自己人除非是傻瓜,否則也會逐漸變得善戰。

  他還知道,本著兄弟義氣,自己再帶一些人去投奔雷格拉夫,大家不必擔心生計問題。

  于是,守橋的衛兵告知羅貝爾有關薩克森人過橋一事。

  布魯諾與雷格拉夫同日離開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這件事與另一部分的報告放在一起就有意思了。

  因為,有衛兵告知謝爾河盤的新索羅涅楓丹村就剩下建造一半的房子,只有木樁與地基,還有打窩棚的痕跡。村民和他們的細軟已經消失得干凈,顯然村民都逃了。

  一群失去利用價值的家伙逃了也罷,羅貝爾本來是看中其中的三十名弓手有利用價值,現在失去了他們,自己也不算什么損失。

  他本不放在心上,不曾想來自橋梁方面的匯報指出,薩克森人的隊伍頗為龐大,其中還有一批婦女和孩子。

  情況已經再明顯不過!自諾曼人離開僅僅一天,布魯諾那小子就把一個村子的民眾哄走了。

  羅貝爾惱怒了一下,也就只是一下。

  「香農像是個臭水坑,把諾曼人扔過去,把薩克森人扔過去,還有那些無聊的森林人都扔過去。圖爾是我的圖爾,不能完全為我所用者離開也好。」他是這樣想的,再一次手握地方大全,他的心態又恢復到了過去。

  只是,圖爾可不是他曾經的萊茵高。

  由于本時代的歐洲人口過于稀少,人口達到一千萬人的法蘭克,她的人口也主要分布在南方,尤其是阿基坦、勃艮第和北意大利地區,其中又以北意大利人口最多。

  一個有著三十萬人口規模的圖爾伯國,它已經算是盧瓦爾河沿岸的龐然大物。

  圖爾城附近區域從來是伯爵家族直轄地,在接連損失了盧瓦爾和香農兩塊直轄地后,留給新時代伯爵羅貝爾的還有一塊要地——安茹。

  安茹這座城以及周邊區域的稅賦直接交到伯爵家族,當地的自由民和農奴也都有從軍的義務。

  安茹也是南特與圖爾的邊境地帶,實則在十多年前還不是如此。

  她曾屬于奧爾良伯爵老厄德,彼時的圖爾伯爵也是年老的雨果三世。

  當帝國內戰初始,盧瓦爾河沿岸的貴族們蠢蠢欲動,過去難以在談判桌前商量好的恩恩怨怨,還不如利用這場戰爭一攬子解決。

  雨果三世不顧年老依舊帶兵出征,他直接吞并了安茹,殺死了留在這里的老厄德的親戚。

  據稱,因為這種首開不義的舉措,也給其家族招來了詛咒。詛咒沒有降臨在老頭子身上,他最后的、唯一的繼承人雨果四世背負起詛咒,挨到843年的初冬還是病死了。

  雨果三世、四世都已過世,奧爾良的厄德也過世了。

  圖爾是羅貝爾的天下,他繼承了對安茹的擁有,自然就兼任了安茹伯爵。

  威廉繼承了父親厄德的爵位,這位新的奧爾良伯爵也繼承了父親對于喪失安茹的憤怒。

  羅貝爾與威廉的矛盾不可能調和,比起早就過世的雨果三世,這位新的圖爾伯爵更是心狠手辣。

  威廉只是覺得河對岸的那個怪物一定會想方設法攻破奧爾良再占有,他完全沒想到的是,自己整個家族都在那個羅貝爾的殺戮名單中。

  羅貝爾能較為容易的調用安茹地方的資源,至于從剛剛完成軍事占領的勒芒,他也比較在意當地下級貴族反叛的可能。

  雷格拉夫和他的人離開了,碼頭突然變得空空蕩蕩,缺乏諾曼人的船只幫助,軍隊通過盧瓦爾河就只能依靠小型駁船,過河速度就大大降低了。這并不是大問題,等明年春季針對奧爾良的第二場戰役,來自圖爾和安茹的軍隊就現在勒芒集結,整合三地人馬之后就發動進攻。

  到了那個時候,雷格拉夫和布魯諾,他們出兵最好,不出兵也無所謂。

  至于南特伯爵的人,他們愛來不來。

  現在,人數翻倍的布魯諾所部,他們就走在羅馬大道的主干道上。

  阿基坦大道歷經數百年時光,即便很多路段的石板路已經風化為了沙土,它最下層堅固的夯土地基千年不壞,

  帶著輜重馬車的布魯諾也實在需要這樣的一條平整硬路。

  阿基坦大道南起納巴達(今屬蒙彼利埃),經過波爾多、桑特、波瓦蒂爾、圖爾、勒芒、巴黎、蒙斯、那慕爾、列日、亞琛、科隆。

  科隆即道路的終點站。

  兩年前,羅斯的第一輪遠征軍就在阿基坦大道的北段戰斗,還惡意拆毀馬斯河上橋梁,使得這條自古沿用的道路臨時中斷。

  如今,布魯諾與他的人,在杳無人煙的初冬時節就在這大道的中段痛苦行軍。

  離開了圖爾,下一座大城市就是波瓦蒂爾,那里也是阿基坦小國王的御所所在,即是「禿頭」查理當前的居住地。

  暫時新收編的人員完全是拖油瓶,手中無人的布魯諾只能利用這些村民了,現在也不得不保證一路上村民們的生命安全。

  馬車與那些村民攜帶的手推車上都裝著一些炊具,布魯諾這里也帶了一大批糧食,事到如今已經顧不得太多。

  他們在一處樹林下扎營,至于山林資源歸為伯爵家族一事,事到如今已完全不需考慮。

  就地伐木而沒有任何的顧慮,這些索羅涅楓丹村的村民也素來如此。他們伐木之后再批成碎柴,婦女就地搜索一些恢復干燥的枯草,亂七八糟的引火物聚在一起,下一步就是弓鉆取火。

  本地有不少小溪,取水不是問題。

  問題的關鍵是糧食。

  只見布魯諾特意站在一輛馬車之頂,他的雙腳狠狠踩在裝麥子的麻布口袋上。

  眾人牢牢關注這位意氣風發的青年,只聽他以有些奇怪的口音嚷嚷著法蘭克語:「我現在把糧食發給你們!吃了我的糧,以后好好給我做事。我不需要你們支付錢財,僅僅希望你們以后好好為我做事。」

  他連續強調這個好多遍,村民們才意識到他們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必擔憂一路上的吃飯問題。

  布魯諾的宣講非常重要,所謂吃了他的糧為他做事天經地義,這樣村民們也不會欠人情。

  按照計劃,他們在抵達盧瓦爾河支流之維埃納河后,全隊不要過橋,而是沿著右手邊的支線路前進。那條河畔的小路直接連接到香農。

  如此計劃下布魯諾所部就是在兜大圈子,圖爾到香農的直線距離有五十公里,如此一繞路,旅途一百公里不止,這對所有人構成一定挑戰。

  白晝時間在快速縮短,布魯諾無力夜間前進,他們只能利用有限的白天盡量快點走。

  礙于現實,想快步走也是不可能的。自己的部下腿腳很利索,那些村民里就只有獵戶們因為生活需要練就有善于奔襲的本事,村婦和孩子可就磨磨蹭蹭了。

  布魯諾也不逼迫這些弱者,全隊就只能遷就于村婦幼童的速度了。

  他們一天時間至多走上約莫十五公里,時間越是延長,他們的速度就越慢。

  他們在進入森林后,陰冷與肅殺感弄得大家精神緊張。

  武裝,是應付恐懼的好辦法。

  布魯諾果斷下令:「女人孩子留在隊中。所有男人們,拿起各自武器護衛隊伍。有野獸襲擊就殺了野獸吃肉,有匪徒偷襲,殺了匪徒留給野獸當鮮肉。」

  罷了,他就帶頭拔劍了。

  木桿捆上匕首當短矛,亦或是單純削出尖銳的木棍,獵戶的弓弦也不卸下隨時可以射箭。

村民迅速完成了武裝,不過真的能應對偷襲的還是布魯諾手下的五十個兵。這些戰士經過了戰爭歷練,他們為了加入軍隊或是主動與家人割裂,或是本來就已經沒有家人,最后以孤家寡人的姿態向布魯諾宣誓效忠,他們毫無牽掛打仗時就顯得兇狠,劫掠時也不必擔心未來遭遇報復,也希望這當一切塵埃落定,可以和  自己的主人前往薩克森娶妻過日子。

  他們都愿意相信,自己的效忠能換來在薩克森的新生活。

  一行人的橙黃色衣服在墨綠森林里格外顯眼,好在野獸還不至于蠢到孤身挑戰一大群武裝者,所謂埋伏的匪徒也只存在于圖爾地方的傳說。

  在羅馬大道附近埋伏起來伺機劫掠,藏匿于森林的匪徒時常會干這些事。

  隨著內戰爆發,阿基坦大道附近的貴族們動作頻繁,軍隊來來往往,他們在攻擊敵對勢力之前,自發得將道路附近的匪徒清理一番。遑論匪徒,僅僅是住在道路附近的村莊,村民會首先以各種理由遭到征用,或是拿出錢糧牛羊當特別稅賦,或是連人也帶走去給軍隊做苦力,必要時發一把斧頭也充當民兵參戰。

  匪徒的本質幾乎都是破產農民,不愿做農奴的人索性落草為寇了。

  可貴族們把零星分布的村莊逐漸消滅,貴族為了更快控制與調集資源,有意無意將領地的村民向主城遷移,客觀上就是剝奪了匪徒可以搶劫的肥羊。

  多年下來,匪徒團伙若不走出森林向最近的領主宣誓效忠獲得招安,就是在森林里自力更生做不好的自然消亡。

  索羅涅楓丹村,村民的存在并不在羅馬大道附近,他們也會偷偷做打劫的伙計,只是他們也在艱難的從事農業生產,因從來不會影響奧爾良伯爵和圖爾伯爵的實質性利益,出兵殲滅這群森林居民得不償失,貴族也就留了他們一條命。

  然而時代的浪潮終于撲到他們頭上,他們現在已經背叛了圖爾伯爵,就只能找尋新的主子求個平安。

  最后他們平安通過森林,面前赫然出現的就是一座有著一連連串石拱的孤零零石橋。

  石橋附近沒有任何的建筑,看上去連村民活動的影子都沒有。

  身后是大片的森林,正前方是維埃納河與南方的新一片森林。

  維埃納河較為寬闊,這是石橋有一串石拱的原因。橋梁怎么看都是飽經風霜,聽著耳畔不住的沙沙聲,龐大森林正在晃動,天空一輪金光閃閃的太陽,同時萬里無云。

  此時此刻,整個世界的景象令布魯諾都有些恍惚了。

  就仿佛世界上僅有自己與部下這二百多號人。

  「蠢啊,羅貝爾。你大可派人在這里設立一個據點,把橋梁控制起來收取旅行者的過路費。」

  想到這兒,布魯諾搖搖頭。

  他不需要做懷疑,在過了謝爾河橋后遇到的新的一座橋梁、新的一條寬闊河流,它就是維埃納河無誤。

  「到此為止了!」他高舉起右拳,遏制住一行人的喋喋不休。

  他大拳頭又指向右手方向,那里即是西方。

  「已經是最后的旅途里。很快,我們左手邊是維埃納河,右手邊就是香農的丘陵森林,沿著你們都看到的小路,我們去香農!」

  「吼哦!」學著諾曼人的樣子,布魯諾的這群法蘭克人、高盧人混合起來的隊伍也擺弄起維京戰吼,僅為最后的旅程壯膽。

  至此,經過多日的跋涉,這支奇奇怪怪的薩克森軍隊即將進入香農地區,即將與香農的村莊相遇。

  布魯諾所部的確非常磨蹭,雷格拉夫的船隊早已抵達,在其抵達后也告知當地人,一支友軍正走陸路向香農移動,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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